“胡說些什麽?”


    喜兒眉頭一皺,悶聲說道。


    “說的是實話!你竟然做了我鄧才的老婆,那我當然不能讓你受人欺辱,我若活著,那還好說,我若死了,你一個寡婦在宮裏,難免遭人排擠,受人欺辱,到時候若有別的太監想找你對食,或有哪個男人看上你,想討去做小妾可怎麽辦?我總不能讓你殉葬吧?”


    鄧才緩緩說道。


    “胡說八道些什麽?沒個正經!”


    喜兒怒聲罵道。


    “前朝皇帝死的時候,凡是無所出的妃嬪昭儀,全都殉葬了,就連伺候過的宮女也跟著殉葬了八百多人,為的就是不在死後被人戴綠帽子!老婆,我若死了,你願意殉葬嗎?”


    鄧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早點睡吧!你明兒個還得早起呢!我困了!”


    喜兒心頭一怒,心想,死太監!你的心倒真毒!人還沒死就在尋思著死的時候把我也帶著一塊兒死!


    也不想再搭理鄧才,轉過背去,便沉沉睡去,鄧才見喜兒似乎生氣了,也覺得沒意思了,於是便也轉過身去,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這天喜兒一大早便起,端著一盆用過的洗臉水便去後院倒水,誰知一走到後院竟見小路子穿的整整齊齊的,跪在院中。


    喜兒滿腹狐疑,走上前去,將洗臉水倒掉,爾後站到小路子身前,問道,“小路子,你這是幹什麽?”


    隻見小路子臉色蒼白,嘴唇凍得發紫,一雙眼裏遍布血絲,抬起頭,委屈萬分的看著喜兒,道,“娘,爹讓我跪這兒反省。”


    “跪多久了?”


    喜兒驚詫的看著小路子,疑聲問道。


    “從昨兒用過晚膳就一直跪到現在…”


    小路子低聲答道。


    “跪這麽久?你到底犯了什麽事兒惹你幹爹不高興了?”


    喜兒疑聲問道。


    “我…我…,昨兒幹爹把我帶到程乾宮去伺候皇上,可是我太緊張了,見到皇上的時候忘了請安,回來以後幹爹就狠狠訓了我一頓,讓我跪這兒。”


    小路子哭著說道。


    喜兒一聽這話,心想,左右不過十三四的小孩子一個,初次見到皇上緊張是難免的,何必如此大驚小怪,罰他跪了這麽久,再一看小路子那憔悴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忍,於是便伸手將小路子扶了起來。


    “回去休息吧,你幹爹那邊我去跟他說。”


    喜兒輕聲說道。


    小路子心中大喜,急忙站起身來,可是跪的太久,一時站不穩,竟差點跌倒,喜兒趕緊將小路子扶住,道,“回房休息吧。”


    “謝謝娘。”


    小路子躬身作揖,爾後便一瘸一拐的慢慢往自己的臥房走去,走到半路,又回過頭來,問道,“爹那邊怎麽辦?會不會生氣?”


    “你且去吧,你幹爹那邊我會去說的!”


    小路子聽了這話,這才放下心來,歡歡喜喜的朝著自己房中走去,喜兒輕輕搖了搖頭,心想,可憐的孩子!竟被鄧才嚇成這樣!


    轉過身便去忙自己的事了,一直忙到晌午,做好午飯,等著鄧才回家吃飯。


    不一會兒就見鄧才回來了,回來以後沒有吃飯,而是直接往後院急急走去,走到後院,見院中空空如也,心中大怒,扭頭便朝小路子的臥房走去,推開房門,果然看見小路子正躺在床上酣睡,走上前去,一把將被子掀開,“啪啪啪”抬手就是幾個清脆的耳光抽到了小路子臉上。


    小路子悠然轉醒,一見鄧才滿麵怒容的看著自己,心中大為恐慌,急聲辯解道,“爹…我…我…”


    “你什麽你!今兒早晨我走的時候跟你說什麽了?我是不是告訴你必須跪到我中午回家?你竟敢拿我的話當耳邊風!”


    鄧才怒聲罵道,將小路子從床上抓起來,就往後院拉。


    “我沒有…是…是…”


    小路子哭著辯解道,卻又不敢說這是喜兒叫他先去睡的,隻是支支吾吾的說著。


    “還說沒有!跪好!”


    鄧才將小路子推到地上,轉身便走,小路子心中惶恐,隻好乖乖的跪好,卻又不知鄧才等會兒要幹嘛,會如何懲罰自己,心中驚恐萬分,隻盼望喜兒趕緊來救救自己。


    過了一會,隻見鄧才手裏捏著一根細細的木棍走了過來,小路子頓時驚得眼淚直流。


    “幹爹罰你!都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理解幹爹的一番苦心麽?幹爹這麽做,還不是為了讓你以後能夠出人頭地!你怎麽這麽不長進?這麽不懂事?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鄧才怒聲罵道,說完便揮舞著手中的細木棍,朝著小路子身上打了下去。


    小路子身上吃痛,不由得痛叫出聲,大聲哀求道,“幹爹,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鄧才痛心疾首的看著小路子,語重心長的說道,“饒了你?我可以饒你,但是倘若你日後不小心開罪了宮裏哪位主子!誰來饒你?”


    說完又是一棍狠狠的朝著小路子打了下去。


    “幹爹早就告訴過你,宮裏道窄路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可能會粉身碎骨!可是你卻一點兒也不長進!幸好昨兒皇上沒有怪罪於你!否則!你早就人頭落地!”


    鄧才怒聲罵道,一邊罵著,手中細木棍不停的打在小路子身上,小路子疼的哇哇直叫,躺在地上滾來滾去,嘴裏不住的哀求著。


    原本坐在飯廳裏的喜兒也聽見了小路子的慘呼聲,心中一驚,趕緊朝著後院奔了過去,瞧見鄧才手裏捏著一根細木棍,正在狠狠的打著小路子,於是便奔到鄧才身邊,擋在小路子身前,道,“你幹什麽!他還小,左右不過十三四的小孩子一個!你這麽打他,豈不是要活活打死他!”


    “婦道人家懂什麽!趕緊讓開!我打他是為了他好!”


    鄧才捏著細木棍,怒聲喝道。


    “不管犯了什麽錯,你打也打了,他跪也跪了,也該罰過了吧?”


    喜兒沉聲說道。


    “哎,你懂什麽?”


    鄧才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道。


    “我不懂!今兒一早是我叫他回房去休息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喜兒怒聲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原來是你叫他回房休息的!我就說!他怎麽敢!原來是你!”


    鄧才勃然大怒,厲聲說道。


    “是我!他已經跪了一個晚上了!難道還不夠麽?”


    喜兒怒聲說道。


    “慈母多敗兒!你不了解宮裏的事!就不要插手我如何教導兒子!讓開!”


    鄧才罵道。


    “我偏不讓!你若還要打!就連我一塊兒打吧!”


    喜兒護在小路子身上,怒聲說道。


    鄧才心頭一惱,心想,我若不打你,日後在兒子麵前哪裏還有什麽威信可言?於是便提起細木棍,朝著喜兒身上重重打去。


    隻打了幾下,就將喜兒dd在地,目光一轉,又朝著小路子身上給了幾下,兩人頓時被dd在地,抱成一團,喜兒生怕小路子挨不住,於是便護在小路子身上,替小路子挨了不少。


    鄧才又打了幾下,方才覺得解氣,心想,這樣也差不多了,也不可能真的將他們打死,於是便停了手,嘴裏冷哼了一聲,獨自走回飯廳吃飯去了。


    喜兒和小路子這才站起身來,喜兒隻覺身上火辣辣的疼,於是便對小路子說,“我回房上點兒藥,你也回房自己上點兒藥吧。”


    轉身便頭也不回的走回房中。


    小路子看著喜兒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感動,伸手抹了抹淚水,一聲不吭的便回到自己房中。


    打開抽屜拿出藥膏,輕輕脫下外衣,便開始自己上藥。


    鄧才一個人坐在飯廳裏,也覺得很不是滋味,默默的吃完飯,便起身往小路子房中走去,瞧見小路子正在給自己上藥膏,於是便走了進去。


    小路子抬起頭來,一見鄧才走了進來,心中大為驚恐,趕緊放下手中藥膏,朝著鄧才跪了下來,說道,“幹…幹爹…兒子知錯了…”


    “好了好了,起來吧,來,我替你上點兒藥膏。”


    鄧才將小路子扶了起來,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膏藥,便替小路子輕輕上起膏藥來,嘴裏說道,“兒子,幹爹打了你!恨不恨幹爹?”


    小路子急忙搖頭,道,“不恨!”


    “幹爹打你,是為了你好!讓你記住,以後伺候皇上要更加用心!你昨天真的是太讓幹爹失望了!”


    鄧才一邊輕輕塗著藥膏,一邊搖頭歎息道。


    “我知道,我會記住的,請幹爹以後多多教導兒子。”


    小路子輕聲說道。


    “皇上見你年紀小,於是也沒有跟你諸多計較,若是換成別的奴才,恐怕早就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鄧才沉聲說道。


    “兒…兒子記住了,以後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小路子心中一驚,被鄧才一番話駭的麵無人色,心想,不過是忘了請安罷了,竟然就會被亂棍打死,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說的果然沒錯!


    “我們不過是一些奴才罷了,在宮裏,奴才的命比豬狗還不如!主子要你死,你就得死,主子要打你,你就得挨著,你若不想挨打受氣,那你隻能盡力討得主子的歡心,你若能想法設法討到皇上的歡心,那麽你的地位可能比許多主子還要高,你明白麽?”


    鄧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兒子明白!幹爹一心一意為了兒子前途著想,兒子怎麽會怪你!那樣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小路子緩緩說道。


    “知道就好!就算我沒有白白教你!”


    鄧才笑著說道。


    “我以後會努力的,我一定會討到皇上的歡心。”


    小路子說道。


    “還疼麽?”


    鄧才看著小路子身上紅得泛紫的棍痕,輕聲問道。


    “不疼了!”


    小路子朗聲答道。


    “那能走的動路麽?”


    鄧才又問。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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