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妃娘娘,算了吧,何必打她們,怪可憐的,她們也不過是一些下人而已,你就是把她們打死了,她們不願走還是不會走。”


    楊大力歎了口氣,緊緊的皺著眉頭,輕聲說道。


    “楊公公你別管,本宮若是連這些奴婢都治不了,以後在宮中還有何威信可言?本宮已經說過了,本宮不需要她們伺候,她們偏偏不走,挨打也是自找的!本宮告訴你們,你們若是非要死賴在我清幽宮,就別怪本宮手下不留情,本宮一天打死一個,看你們有多少條命和本宮來耗!”


    唐賽兒眼中寒意更重,反手又是一記耳光狠狠的摑在小宮女的臉上。


    “娘娘…娘娘…您就饒了奴婢吧,您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走,奴婢是皇上賞賜給娘娘,來伺候娘娘的,娘娘若是將奴婢趕走,倘若皇上知道了,奴婢會死的。”


    小宮女立刻跪了下來,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似地一串串直往下掉,兩手緊緊的抱住唐賽兒的雙腿,苦苦哀求道。


    “有本宮在,你們怕什麽?本宮到時候自會和皇上稟明一切,你們隻需聽本宮的吩咐,速速離開清幽宮便是!本宮不想見到你們!”


    唐賽兒掃視著眾人,怒聲喝道。


    眾宮女皆是麵無人色,大汗淋漓,心知今後在這清幽宮中,休想有好日子過了,這個趙妃看起來似乎比晉妃更加心狠手辣,如今被皇上賞給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哎呀…算了…算了…有話好好說…”


    楊大力也不忍再看下去,從躺椅上站起身來,朝唐賽兒緩緩走來,伸手拉住滿麵怒容的唐賽兒,將她拉到美人榻上坐下。


    “本宮就不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麽非要死賴在我清幽宮中,本宮沒有這些人的伺候,這十年不也就這樣過來了麽?你們走吧,本宮隻需要楊公公一人伺候便可!”


    唐賽兒坐在美人榻上,氣呼呼的看著眾人,惱怒的說道。


    “娘娘…沒有皇上的旨意…奴婢們真的不敢走,若是被人知道奴婢們是被娘娘趕出清幽宮的,奴婢們就是死罪。”


    小宮女抽泣著說道。


    “本宮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唐賽兒端起桌上的龍井茶,輕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回娘娘的話,奴婢叫喜兒。”


    喜兒戰戰兢兢的看著唐賽兒,雙眼酌滿了淚水,輕聲答道。


    “喜兒,本宮再問你,你是想現在就死?還是以後再死?你是想死的舒服一點?還是想死的難受一點?”


    唐賽兒輕聲問道。


    喜兒瞪大了雙眼,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愣愣的看著唐賽兒。


    眾宮女在心裏不由得暗罵了唐賽兒幾句,又在心中暗暗的向上蒼祈禱,隻盼著這個狠毒的主子能夠大發慈悲放過她們。


    “喜兒,你們若是現在就走,本宮還可以在皇上麵前替你們說點好話,免你們一死,你們若是執意要與本宮作對,本宮包管你們在清幽宮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賽兒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沉聲說道。


    “娘娘…求娘娘把喜兒留在身邊吧…喜兒會很聽話的…以後娘娘要喜兒做什麽…喜兒就做什麽…絕不讓娘娘不高興…”


    喜兒雙眼含滿淚水,跪著撲到美人榻前,蒼白的小臉還印著鮮紅的手掌印,用一種乞求的目光望著唐賽兒。


    隻見唐賽兒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憐惜,但是轉瞬又立刻變為淡淡的冷漠。


    “娘娘,喜兒什麽苦都能吃,什麽活都會幹,隻要娘娘肯讓喜兒留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喜兒一定會好好的伺候娘娘,不該說的話,喜兒絕不出去對外人亂說,不該做的事,喜兒也絕不會做,喜兒會跟著楊公公好好學習怎麽伺候娘娘,隻求娘娘大發慈悲,饒喜兒一命。”


    喜兒哭泣著說道,一張小臉上眼淚和鼻涕都混到一起,看起來可憐之極。


    “娘娘,求娘娘饒命,求娘娘大發慈悲…”


    眾宮女見狀也立刻齊刷刷的給唐賽兒跪下,悲戚的說道。


    一時間,整個清幽宮中充滿了濃濃的悲戚之意。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都回去歇著,該幹嘛幹嘛去,這件事以後再說,先讓娘娘靜一靜吧。”


    楊大力也不忍再看下去,對著眾宮女揮了揮手,輕聲說道。


    眾宮女如獲大赦,麵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幾名宮女連忙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喜兒,攙著她疾步走出了前殿,速速離去。


    “哎,你打她們幹什麽,不過是一些宮女,和咱們一樣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楊大力歎了口氣,悠悠的說道。


    他從沒見過唐賽兒方才的那個樣子,他突然覺得唐賽兒變得好陌生,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溫婉如水心地善良的女子,而是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女子。


    “大力,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的身份在宮裏萬一暴露了,死的不止咱倆,還有小妹,還有布衣幫的內線,許許多多的人都會因為咱倆的關係而喪命,我看她們不止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宮女,我隻怕她們中有別人安排進來監視咱們的眼線,你有沒有想過,將她們留在清幽宮中,對咱們有很大的危險,而且他日跟遊浪派來的人聯係也極為不方便。”


    唐賽兒歎了口氣,緩緩著說道。


    “哎,對啊,我看她們隻怕就是胤仁故意安插進來監視咱們的,但是她們死都不肯走,咱們又有什麽辦法?難不成你還真能狠下心打死幾個?”


    楊大力苦著臉說道。


    胤仁啊胤仁,你果然卑鄙,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可以綁住我?就可以徹底的監視我?做夢!


    次日正午時分,楊大力正悠閑的躺在清幽宮的院子裏曬太陽,忽聽宮門外車馬聲漸近。


    楊大力懶洋洋的睡在躺椅上,一動也不動,連日裏來清幽宮中送禮的人太多了,楊大力已經習以為常,是以就連起身迎接這種基本禮節他都懶得去做,反正清幽宮在楚宮裏本就是個不和諧的存在,他和唐賽兒本就是宮中的異類,每天在他背後說他閑話的人不勝其數,所以就算再多幾個人說他楊大力不懂規矩目中無人,他也無所謂了。


    “那個誰…恩…去把來人的禮物收下,然後告訴他趙妃娘娘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楊大力懶洋洋的對著一旁正在澆花的宮女說道,連眼皮都懶得眨一下。


    “哦…好…”


    宮女趕緊放下手中的水壺,用一塊抹布擦了擦髒兮兮的雙手,就往宮門外走去。


    “嗬嗬…楊公公好興致呀!”


    來人用一種高亢,尖細的聲音大聲的說道,這聲音就算相隔十裏地,恐怕也能聽得清。


    楊大力趕緊睜開眼,一看原來是程乾宮的鄧才來了,不由得一愣,趕緊坐起身來。


    “哎呀!鄧公公!失禮失禮!”


    楊大力連忙起身,向著鄧才走去,臉上帶著一絲微笑,開始跟鄧才寒暄起來。


    “我可不是來送禮的!不知道楊公公歡不歡迎我?”


    鄧才笑盈盈的說道。


    “哎呀!鄧公公是在取笑我嗎?楊某怎麽會不歡迎鄧公公呢?趙妃娘娘離開的這十幾日裏,禦膳房那些該死的宮女每天就給我送一碗白水來,想活活餓死我,要不是多虧鄧公公幫忙打點,每日給楊某送飯送菜,楊某早就餓死了,哪裏還會有今日的楊某。”


    楊大力走上前,親熱的握住鄧才的雙手,就連他自己也很奇怪,他楊大力怎麽會跟一個太監稱兄道弟,成為了好朋友,要是說給蘇州寨的人聽,還不得笑死幾個。


    “我也隻是奉命而為,再說了,趙妃娘娘如今可以說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大獲聖寵,如今楊公公可是趙妃娘娘身邊的大紅人,宮裏哪個不想來巴結楊公公啊,如今的楊公公,怎可和當日的楊公公相提並論呢。”


    鄧才笑著說道,一雙深諳世事的雙眼不時透出陣陣精光。


    在宮裏,要是做奴才能做到鄧才這樣,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能夠討主子歡心的奴才,才是一個適合在宮裏生存的奴才,而能夠討皇上歡心的奴才,更是奴才中的奴才,所以鄧才為人處事必有他的過人之處。


    “哎呀,什麽今日的我不能和昨日的我相比,這今日昨日不都還是我嗎?鄧公公在我楊大力快餓死的時候來雪中送炭,我楊大力教定你這個朋友了!”


    楊大力看著鄧才,臉上露出一陣微笑,右手豪邁的往鄧才肩上一拍,差點將瘦弱的鄧才拍倒在地。


    “嗬…嗬,楊公公真是…好豪爽…嗬嗬…”


    鄧才差點被楊大力拍倒在地,連忙穩了穩身形,額上滑下一行冷汗,麵帶尷尬的說道。


    楊大力麵露尷尬之色,麵上也滑落一行冷汗,心中不禁大罵自己是個傻子,差點忘了鄧才隻是一個瘦弱的太監,而自己卻是一個身懷武功的威猛漢子,這要是再用力一點,還不得把鄧才拍出內傷。


    “哎呀,鄧公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隻是說到興奮之處,一時有點忘形。”


    楊大力急忙扶住鄧才,連聲道歉。


    “不礙事,其實我今天來是真的有事求見趙妃娘娘,不知道楊公公可否通傳一聲?”


    鄧才定了定神,又恢複到那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不知鄧公公找娘娘有什麽事?難道是皇上…”


    楊大力皺了皺眉,略帶不快的問道。


    哼…這個無恥的蘇木白…不知道把賽兒帶去南部做了什麽事…整的她一回來就大哭…現在整個人都變了…變得狠毒無比…昨天還無緣無故的打那些宮女…


    他現在居然還有臉來找賽兒?他現在叫這個鄧才來找賽兒是不是又想找借口來看賽兒?這個無恥之徒…


    “不是…不是,其實是趙妃娘娘的老朋友想來看望娘娘。”


    鄧才一看楊大力一張臉都拉了下來,心中一沉,連忙急聲說道。


    “老朋友…?什麽老朋友?我們哪來的老朋友?”


    楊大力疑惑的問道。


    看來這個蘇木白又在搞什麽鬼花樣…詭計多端…我和賽兒幾時在這宮裏有什麽老朋友…


    “趙妃娘娘見了便知。”


    鄧才拉住楊大力輕輕說道。


    該死的蘇木白…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楊大力麵上帶著深深厭煩之色,恨不得立刻將胤仁吊起來狠狠的打一頓。


    “陸學士,請進來吧!”


    鄧才說完便朝宮門外的坐轎大喊了一聲。


    於是便有三人從坐轎中緩緩走出,慢慢走到楊大力麵前。


    隻見轎中走出一個精神抖擻的老者,老者的眉毛胡子都花白了。但臉膛仍是潤紅色的,顯得神采奕奕。他身穿嶄新的朝服,渾身散發出一股威儀之氣。


    老者身後跟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老婦人穿著幹淨簡素的青衣,花白的頭發在頭頂盤成一個發髻,手上還拎著一個大大的包袱。


    老婦人的左邊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年輕人一臉正氣,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浩然正氣,一看就是一個死讀書的老實人,此刻年輕人正輕輕的攙扶著老婦人,跟在威儀的老者身後,緩緩走來。


    “這位便是楊公公吧,煩請楊公公向趙妃娘娘通傳一聲,就說陸學林求見。”


    老者對著楊大力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楊大力看著老者威儀的樣貌,不凡的談吐,舉手投足間顯露出來的大家風範,心知來人定不簡單,看來得進去問問唐賽兒,看看要不要見一見他們。


    “嗬嗬…如此…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鄧才笑盈盈的看著老者,似乎覺得可以回去向胤仁稟告了,於是便對眾人微微行了個禮,轉身走出了清幽宮。


    “哦…三位請在此稍等片刻…我進去問問娘娘…”


    楊大力呆呆的看著三人,轉身便走進裏屋。


    唐賽兒本來正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一聽到楊大力說出陸學林三個字,頓時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雙眼直直的看著楊大力,慌亂中更是將桌上的紫砂茶杯碰倒在地。


    紫砂茶杯“啪”的一聲,在地上裂為數個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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