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世界已經沒有了胤仁,從今以後,楊大力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那些傷痛,那些委屈,那些羞辱,那些踐踏,在這一刻,都隨著傾瀉而出的眼淚一起通通釋放了出來。


    身體上的傷,隻需要擦點藥膏就可以痊愈,心靈上的傷,卻是再多金銀珠寶都不能彌補的。


    南楚後宮的勢力因為胤皇和趙妃的歸來而重新洗牌,所有人都知道,胤皇這次回宮以後,立刻封了趙妃無數的賞賜,這些賞賜甚至需要數百名太監宮女來搬送,這在胤皇掌政十年來,是前所未有的事。


    趙妃受寵的消息瞬間就在南楚後宮中散播開來,不止是南楚的後宮,就連朝廷官員,也略有耳聞。


    人們紛紛感歎著,今後在楚宮中,又多了一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趙妃娘娘。


    從今以後,在楚宮,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小看趙妃,也不會有任何人敢欺壓趙妃,曾經那些冷眼看待趙妃的人都在拚命的巴結她,討好她。


    還有一小部分人卻在咬牙切齒的的詛咒著這個後宮新崛起的勢力,恨不得立刻將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


    她們詛咒著,妒忌著,怨恨著,她們恨不得將趙妃的皮扒下來,恨不得將趙妃剜肉剔骨,恨不得趙妃立刻就死在她們的麵前。


    晉妃,就是其中一個。


    此時的晉妃正懶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細細的聽著太監向她匯報宮內的消息。


    隻見晉妃一身蘇錦掐花嵌銀流雲粉皚梨花白宮裝,腰間鉤織淡鵝黃挽同心結子綴絲穗束腰,楚腰纖細,盈盈不堪握,裙裾飛揚,百褶梨花雲邊泥金火鸞暗紋花團笑魘綢曳地迤邐襦,罩一層淡鵝黃煙雲軟羅水縐紗,斜躺時朦朦朧朧,教人看不真切,玉手輕輕置於膝上,腕上一隻古銀勾丹鳶朝陽鏤空鐲子,透露出年代的久遠滄桑。


    女子容顏姣好傾國傾城,黛色遠山眉泛出微微青色,眼角火紅點上幾絲雲,金灼睫毛長長彎,在眸子上投下一方華美的陰翳,珠色眼線銀質提。


    “啟稟娘娘,昨天皇上一回宮,便立刻下旨,賞賜了趙妃數以百計的珍奇賜品,那些搬送賜品的太監宮女共有一百六十三人,將整個清幽宮圍得水泄不通,就連趙妃的坐轎,都是皇上禦賜,由十二人抬著回到清幽宮中,真是好不威風。”


    一名太監老老實實地跪在美人榻前,低眉順眼的說道。


    “接著說。”


    晉妃皺了皺眉,眼中露出一絲惱怒,對著太監揮了揮手。


    “除此之外,皇上還賞賜了趙妃四十名使喚宮女,這兩天還一直有人不斷的給趙妃送禮,想來都是一些想要巴結她的妃子,其中也有許多太監宮女,甚至就連少數的朝廷大臣,都給趙妃送去了賀禮。”


    太監輕輕說道。


    “豈有此理!”


    晉妃狠狠的皺起了眉頭,怒聲說道。


    “可是,昨晚皇上並沒有傳喚趙妃侍寢,也沒有留宿清幽宮,而是獨自留宿在程乾宮,沒有讓任何人侍寢。”


    太監緩緩說道。


    “哼,想必是這個小賤人在南部的這段時間天天都纏著皇上,好一個淫賤的趙妃,整整十年我蘇晉淳都沒有看出來她有這等本事,居然能在短短數十日內,就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我倒真是小看她了!”


    晉妃微微眯著眼,站起身來,右手緊緊的握住桌上的一個白玉琉璃杯,狠狠的說道。


    “啟稟娘娘,宮裏不少人都在傳聞,說皇上有意封這個趙妃為後…”


    太監小心翼翼的說道。


    “混賬!”


    晉妃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一把將手中的白玉琉璃杯狠狠的摔到地上,“啪”的一聲,白玉琉璃杯便被摔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屋內的眾太監宮女都不禁抖了一下,趕緊將頭垂下,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娘娘,您別氣,為了這個一時得誌的賤人而氣壞了身子,不值!”


    名叫香兒的宮女緩緩走上前,輕輕的將晉妃扶回美人榻上,大大的雙眼露出狡黠的光芒,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輕聲說道。


    “本宮怎麽能不氣!當初太後讓本宮進宮來伺候皇上,承諾本宮說,早晚有一天本宮會當上南楚的皇後,太後還說,就算皇上不肯,她也會想盡辦法讓本宮如願以償,可是現在,本宮進宮已經整整十年,別說什麽後位了,本宮就連皇上的麵,都極少見到。”


    晉妃眼中露出一抹淒涼之色,慘淡的說道。


    “娘娘,您不必擔心,依香兒之見,皇上對趙妃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而已,等新鮮勁兒過了,她就什麽都不是了。”


    香兒跪在美人榻前,輕輕的揉捏著晉妃的小腿,緩緩說道。


    “不,這絕不是一時的新鮮,本宮進宮整整十年,從未見過皇上對哪個妃子如此封賞過,況且皇上對這個趙妃的包庇縱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就連手臂被刺傷,皇上都不去追究她,本宮看得出,皇上對這個晉妃,是認真的。”


    晉妃歎了一口氣,聲音中是掩不住的淒涼與哀怨。


    “娘娘,就算皇上喜歡她又怎麽樣,太後可是站在娘娘這邊的,太後說後位是娘娘的,這南楚的皇後就是娘娘,早晚都是娘娘,她一個小小的班婕妤算什麽,就算皇上現在寵她愛她,可皇上能永遠在她身邊這麽寵她愛她麽?”


    香兒深諳世事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輕笑著說道。


    “說得有理,你坐下說話。”


    晉妃滿意的看了看香兒,心中對這個追隨了自己十年的心腹丫鬟又多了幾分喜愛之情,不由得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那嫩滑的小臉蛋。


    香兒立即站起身來,對著一旁呆呆站著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繼續給晉妃揉捏小腿,便笑嘻嘻的坐到了晉妃的美人榻上,緊緊地挨著晉妃。


    香兒是隨著晉妃一同進宮的貼身丫鬟,是跟著晉妃一起長大的,所以晉妃想什麽,她比誰都清楚,她也很清楚自己在晉妃麵前該說些什麽,該做些什麽。


    “這個小賤人現在這麽囂張,不過是仗著皇上的寵愛而已,可是據香兒所知,這個班婕妤的娘家人早在八年前就死光了,她現在身在宮中,可說是孤立無援,隻要咱們在太後耳邊吹一吹風,逮到這個小賤人的把柄,保管她死無葬身之地,況且她上次膽敢行刺皇上,在太後心裏已經留下了極為不好的印象,就算咱們不給她找事,隻怕她自己也會再次闖禍。”


    香兒緊緊的看著晉妃,眼中露出一抹駭人寒光,緩緩說道。


    “不錯,而且本宮一直覺得這個班婕妤行為極為古怪,她身邊的那個身強力壯的太監也渾身透著一股子古怪勁兒,本宮怎麽看他們,怎麽覺得不順眼,本宮覺得他們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晉妃輕輕的握住香兒的小手,緩緩說道。


    “娘娘不必擔心,香兒早在清幽宮附近安插了不少眼線,隨時都注意著清幽宮中的一舉一動,隻要他們稍有異動,立刻就會有人來稟告娘娘,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逮到趙妃的把柄,就算沒有把柄,我們也可以找機會給她製造把柄。”


    香兒麵上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冷冷的說道。


    “哼!敢跟本宮爭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晉妃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冷聲說道。


    她要的東西,從來都沒人敢和她爭,和她爭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有些東西,就算她自己得不到,她也不容許別人染指。


    不管是男人,還是後位,隻要敢和她爭的人,通通都沒有好下場。


    關於胤仁,她一直認為,這個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她一直認為胤仁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對於這樣一個男人,她感到很放心,因為他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就算他不愛自己,但是他至少不會愛上其他女人,那麽她在後宮的地位便永遠都是穩固的。


    關於後位,她也一直勝券在握,縱觀整個南楚後宮,隻有她蘇晉淳才有資格坐上個這個後位,也隻有她蘇晉淳才有這個膽量坐上後位,沒人敢打後位的主意,那些膽敢覬覦後位的女人,現在已經通通葬身在延喜宮後院的枯井中,化為累累白骨,況且太後一直都很喜愛她,太後也一直承諾,南楚的皇後,非她蘇晉淳莫屬。


    可是現在,卻突然跑出來一個班婕妤,這個原本被打入冷宮的棄妃,就這麽毫無預兆的冒了出來,緊緊的纏在胤仁身邊,就像一條令人厭惡的美女蛇,緊緊的裹住了胤仁,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暈頭轉向,而且現在,她居然打起了後位的主意,這個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敢和她爭?


    晉妃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機。


    班婕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你這麽著急想死…本宮就成全你…本宮就陪你玩一玩…


    她日你也會和眾多膽敢和本宮作對的人一樣…葬身到本宮後院的枯井之中…化身為累累白骨…


    香兒看到晉妃那冷冽殘酷的眼神,她心中明白,晉妃起了殺心,因為晉妃每次隻要對某個妃子起了殺心,就會露出這種冷冽殘酷的眼神。


    所以她很明白,身為晉妃最疼愛的心腹丫鬟,她應該做些什麽。


    正文 第十九章


    更新時間:2011-9-11 5:13:52 本章字數:11045


    唐賽兒躺在美人榻上,冷冷的看著清幽宮中的的四十名宮女,冷冽的眼神在眾宮女身上來回掃視了一遍,帶著說不出的厭惡和輕蔑。


    “都給本宮滾!”


    唐賽兒對著眾宮女揮了揮手,怒聲喝道。


    眾宮女皆是嚇得瑟瑟發抖,呆呆的站在唐賽兒麵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低低的垂著頭,也不敢看唐賽兒一眼。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本宮不需要你們伺候,你們都走吧!該幹嘛幹嘛去。”


    唐賽兒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耐煩的說道。


    堂下的宮女誰也不敢動,她們都是皇上賞賜給趙妃的,沒有皇上的旨意,誰敢擅自離去?況且如果被皇上知道她們被趙妃趕出了清幽宮,到時候龍顏大怒,治一個伺候不周之罪,隻怕四十人死無葬身之地。


    此刻眾宮女心裏暗暗叫苦,心道,原本宮中有一個晉妃就夠難伺候的了,沒想到這位新得寵的主子脾氣更大,隻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還不走!都在這裏等死是不是!”


    唐賽兒惱怒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不動的眾宮女,站起身來,緩緩朝眾宮女走去,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寒光。


    眾宮女被唐賽兒冷冽的眼神瞪得心膽俱裂,渾身不住的打顫,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去,生怕和唐賽兒的眼睛對上。


    唐賽兒緩緩走到眾宮女身前,來來回回的掃視了眾人一眼,眼中厭煩之意更濃,突然,走到一名宮女麵前停下,冷冷的看著她。


    “抬起頭來,看著本宮。”


    唐賽兒冷冷的看著宮女說道。


    旁邊的眾人都不禁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這位脾氣大到不行的娘娘沒有找上自己,真是祖上積德,又暗暗的替那個不幸被唐賽兒盯上的宮女悲慘的命運歎息。


    小宮女戰戰兢兢的抬起頭,膽怯的看著唐賽兒,一張小臉嚇得麵無人色,雙眼滿是驚恐。


    “你怕本宮嗎?”


    唐賽兒笑了笑,冷冷的看著宮女,眼中盡是冷冷的寒意。


    小宮女膽怯的點了點頭,又趕緊使勁的搖了搖頭。


    “既然這麽怕本宮,你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走?”


    唐賽兒笑著說道。


    眾宮女心中都在暗暗的咒罵著這位得勢的新主子,心道,不過是一名打入冷宮的棄妃,一朝得勢便如此囂張,日後有你好受的,你也就是欺負欺負我們這些卑賤的宮女而已,他日被晉妃給盯上,保管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現在肯定恨不得扒本宮的皮,喝本宮的血吧?本宮告訴你們,本宮的脾氣可大得很,而且本宮每次心情不好都會打人,就像這樣!”


    唐賽兒冷笑著看著眾宮女,突然伸手“啪”的一聲,一記幹淨利落的耳光狠狠的摑在小宮女的臉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頓時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掌印。


    小宮女的眼淚嘩啦啦的就開始往下掉,但是卻不敢哭出聲,隻能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和悲憤,呆呆的站在那裏。


    在宮裏,宮女太監挨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伺候不好主子,要挨打,伺候好了主子,但是主子心情不好,也要挨打,不小心得罪哪個得勢的主子,更要挨打,這些宮女太監的人生,就是在不斷挨打中渡過的,所以現在,盡管唐賽兒狠狠的摑了她一個耳光,她也隻能忍著受著,連哭都不敢。


    清脆的耳光聲還回蕩在眾宮女的耳邊,眾人心中都在暗暗叫苦,恨不得立刻拔腿離去,可是卻都不敢動一下。


    一旁在躺椅上靜靜躺著休息的楊大力眉頭緊緊的皺著,再也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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