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了一聲,陸炎城示意讓拖著人的士兵暫時放了手。“噢,那是誰呢?”


    “是,就是他和他。”不想死的那位統領指著其中兩人嚷道,以為找到了替罪羊自己就能脫身了。


    “皇上明鑑,昨晚我們兩個絕對沒有擅離職守的啊!”眼看責任全要自己承擔,那兩個被推到前台的小兵也大叫著冤枉。


    “嗯,好,既然你們也沒有錯,你也沒錯,那錯的難道還是朕不成?來人啊,將這六人全部打入天牢,不許任何人探視。”不給他們繼續爭辯的機會,陸炎城下了命令。


    轉眼間,六人的生死已定,在場的所有人冷汗直滴,這皇上不是仁慈聞名天下的嗎?怎麽居然會如此下得了狠心啊?他們隻能在心裏默默祈求千萬不要被點到名。


    “昨夜守衛九道宮門的是哪些人?”陸炎城的聲音打斷了底下跪著的人的希翼,各人隻好自求多福。


    “是,是我們。”負責帶這一隊的統領已嚇得渾身如篩子一般的打顫,畢竟命隻有一條啊。


    “嗯,你們是吧,昨天有沒有什麽人進出宮門,無論男女?”


    “容小人想想啊!好像是有個人出宮的,好像是輛馬車。”其中一個小兵昨天沒有和那夥人一起喝酒,倒還真記住了一些事。


    “馬車?你們半夜裏居然放馬車出宮!”陸炎城猛的提高了音量。“玩忽職守,宮裏怎麽會養了你們這些酒囊飯袋,這宮門的守法難道沒人教過你們嗎?死不足惜的東西!來人,拖下去,杖責五十!”五十大板,聽到的人無不倒抽了口氣,這不死也恐怕是終生殘疾了。一時間,饒命,不敢之類的討饒之聲四起。


    “那你們是守四城門的城守吧?”終於問到最後一批人了。這些人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不過片刻,皇帝已處理了二十四人,隻怕他們這八人也是凶多吉少了。所以陸炎城剛一開口,其中一個城守就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昨夜是有一輛馬車自北門馳出,我們曾上前阻攔,但車內之人拿出一張出城公文,赫然是大內印鑑,所以小人也就放了行,透過車簾子依稀見到裏頭是個青年男子,麵白無須。”反正該說的也說完了,生死由命吧,那個城守抱定了必死的念頭,聽候發落。


    “是什麽大內印鑑,可有細看?”陸炎城並沒有定下他們的罪,又追問了一句。


    “應該是內務府的印鑑,當時小人還奇怪為何內務府會連夜出城呢!”那人見陸炎城好像沒有發火的意思,又大著膽子跟了一句,“好像還看到車上有副拐杖。”


    [正文:第三十五章 權愛]


    “還看到一副拐杖?”陸炎城重複著那人的話。


    “回皇上的話,是的,小人確定看到了拐杖。”那城守見皇上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心裏有有數大概是那句拐杖救回了自己的小命,也就大著膽子肯定下來。


    “吳軹,你親自去文華閣看看高遠人在不在?”環視底下跪著的幾人,陸炎城朗聲咐附道。


    “是,皇上,臣這就去。”吳軹得令後一溜小跑的向文華閣而去。


    “你們幾個暫且饒過,仍舊給朕好好的去守城門,不過處罰是免不了的,罰你們三個月俸祿。以敬效憂。”看著那些鞠身謝恩的城守們,陸炎城嘴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隻是沒人看得到而已。


    第二天,皇城的大街小巷貼遍了通緝高遠的皇榜。而我亦從小素的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初聽見的那一剎那,我的血液都凍結了,不是因為高遠,而是因為陸炎城。摒退她們兩個小丫頭,孤身倚著亭柱,指尖有意無意的在柱上劃著名字,思緒卻一刻也不停歇。


    上次的寧塞之行,高遠已然為他赴湯蹈火,不惜以苦肉計廢了自己的一雙腿。這次呢,他又要高遠為他做什麽?高遠除了命又還能給他什麽?為什麽他不能讓高遠太太平平的過完下半輩子!他究竟是賣的什麽關子?


    正想的出神,耳畔傳來小若略顯興奮的聲音:“主子,你看,你看是厲大哥來了!”


    厲風?他怎麽來了,自從那夜之後,似乎已久未見他了。而我那日的明示暗示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想通,當麵再問問也好吧。不等我說請他至亭中一聚,小素便將人帶到了此處。


    “則寧,你還好吧?陸炎城沒有將你怎樣吧?有沒有欺負你?”厲風人未站定,就急急的上前扳住我的肩,殷切的詢問道。


    我向後側了側身,避開了他的雙手。含笑回答道:“有勞季倫兄掛念,則寧一切安好。”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他對於我,都隻將是兄長之誼。而眼前的動作未免太過親密。


    厲風看著巧妙躲開自己的則寧,心中頓有所失。急忙出口問道:“則寧,為何如此呢?定是他逼你的,對不對?”


    嘆笑著搖搖頭,“季倫兄,這絕不是什麽逼不逼的緣由,隻是則寧終究是為人婦,且身為帝妾,斷不得再由他嫁的。”希望他能聽得懂我話中的拒絕之意吧。


    “帝妾?如果你隻是尋常人家的妻子,似如今這般外居,應也是自由之身了吧?”厲風看著洛櫻,步步緊問道。“果然還是因為他是帝王啊!”他重重一掌拍在亭柱之上。


    “季倫兄,你翩翩風流,又年青有為,何苦……?”不待我說完,厲風就搶過話頭。“則寧,若他不是皇帝,你定不用受此苦楚。他配不上你的。”


    看著一臉正氣的厲風,我反倒有些害怕,這並不是我所認識的溫文公子,眼前的他似乎被什麽東西蒙蔽了心智。正要開口解釋,卻又聽到他說出驚人之語來。


    “則寧,我定會救你脫離陸炎城的掌控,他不配成為君王,更不配得到你!”


    乍一聽見此話,我倒有些呆了,這是厲風嗎?他怎麽說出如此話來。炎城不配成為君王?他何以斷定,難道……?不敢往深裏想,我隻能硬生生打斷他的話。


    “想必季倫兄過慮,則寧絕無被任何人掌控之實,而事實上,則寧不日即將返宮。”不得已,隻能希望以此事來點醒厲風已然混亂的思維。隻是好像我想得太過理想化一些,厲風在聽到我準備回宮的消息更顯激動。一把抓住我的手嚷著:“是他逼你的對不對,是他強迫的,是他用權力迫你同意的對不對。果然還是權力啊!”


    無法製止和擺脫他的瘋狂舉動,也無法抽開被抓緊的雙手,我隻能大聲喚著小若與小素來拖開他。看著麵前這個已然不復當日瀟灑的男子,我頹然倚柱,自古情難解,但情字究竟是什麽,它讓人喜,讓人悲,甚至讓人喪失理智。這樣的情好累,但回頭看看自己,不也是全無後路的陷了進去嗎?厲風說他逼我?哼,隻怕是我自己在逼我走上這一條路的吧。明知將會與眾多的女人分享一份愛,但還是傻傻地認為他最愛的是我,因為我愛他,而我們的愛應該是等價的。而對於厲風,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他應該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這樣的人,權力鬥爭是不適合的,隻是當他說出那幾句話時,我明白,這個男人已經因情字而扭曲,以為權力地位可以帶來愛情,這恐怕是我始料未及的。


    “主子,厲大哥已經先回去了,您在外頭也坐了蠻長時間了,要不先回屋吧!”小素看著麵前黯然無神的洛櫻輕聲問道。


    噢,聽到小素的聲音,看著遠山西沉的斜陽。果然不早了啊。今夜他還會來嗎?一絲慘笑掛上麵容,厲風因情失控,我又何嚐不是呢?輕輕點了頭,扶上小素伸出來的手臂,兩人相偕回屋。隨著最後一道光線沉落天際,無邊的夜再次吞食了四宇。


    陸炎城食指屈節輕叩著紅木書案,有節奏的敲擊聲迴蕩在空曠的建章宮內。雖然吳軹已向自己匯報過厲雲之事,但提不起一點點去看她一眼的念頭,但總歸是夫妻一場,況且對於她,他並無憎恨,畢竟她已然背叛了自己的父親。而隨著八月十二的臨近,所下的網也開始可以收了,所以穩住她的情緒也是必要的,以免她臨陣倒戈,雖說隻是小麻煩,但至少對已不利。倒不如現在去看她一趟。思及此,陸炎城站起身來大聲喚道:“擺駕華慶宮!”“


    “娘娘,娘娘,皇上來了!”守著華慶宮門的婢女一路小跑地衝到內殿向厲雲通傳聖駕親臨的消息。


    正由厲倩餵藥的厲雲聽到這幾個字後,半倚的身子頓時坐了起來,欣喜的笑容揚起在蒼白的臉上。“倩兒,他來了呢,是皇上來了呢!”厲雲推開藥碗,掙紮著就要下床穿鞋梳妝。


    “小姐,您身子未好,不能下床也不能吹風的,穩婆剛剛才叮囑呢!”見自家小姐不顧身子孱弱的想要下床走動,慌的厲倩一把擱下藥碗,把厲雲按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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