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樊仲雖然不能親自護送時荔,但為她安排了一係列隨行的人馬。


    從婆子丫鬟到家丁護衛,隊伍浩浩蕩蕩。


    徐氏為表現自己的賢惠,親自送時荔啟程,都被孫樊仲安排的人手嚇了一跳,表情隱忍扭曲。


    她作為薑煜的填房續弦,實在見不到原配的女兒有一丁點兒的好。之前時荔在她手下討生活,她覺得自在舒服。


    今日見到孫家如此實力手筆,再看養在身邊的薑明珠不過爾爾,心中憤恨扭曲不已。


    不得不安慰自己,就算讓時荔暫時躲回江南,早晚有一天她也得回來,嫁娶之事還得是她這個母親說了算!


    “夫人回去吧,我這就啟程了,來日再到夫人麵前盡孝。”


    外人麵前,時荔同徐氏虛與委蛇了幾句,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馬車。


    江南未必有京城的繁華,但是比京城要平安得多。


    馬車在官道上前行,車輪聲碾壓著路上的塵土,竟然也讓時荔覺得寧靜安穩。


    孫樊仲指派的丫鬟雖然同她不熟悉,做事情卻仔細貼心,在馬車上隨時奉候著熱茶和果點,幾乎無微不至。


    時荔捧著一杯茶,掀起車簾一角看向外麵。


    官道上看不見行人,隻見兩旁草木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她忽然好奇,這樣趕路,十八要怎樣緊緊跟隨。


    傍晚時分,時荔一行人在驛館借宿。


    丫鬟們給時荔安排好屋裏的事宜,都被她遣退。時荔關上門,好奇地喊了一聲“十八”。


    暗衛從沒讓她失望,從房梁上縱身跳下,落在她麵前。


    時荔仔細地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但那張俊朗的臉上,除了平靜,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意識到自己這麽一直盯著人家有些奇怪,時荔輕咳了一聲,好奇地問:“你是騎馬跟在我們後麵嗎?”


    十八沒想到時荔喊自己出來是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如實回答:“屬下會輕功。”


    時荔:……


    趕路靠輕功,好小眾的文字。


    【這體力……嘖嘖嘖~】


    【樓上!!你不對勁!】


    【嗬嗬,我沒什麽不對勁,明明是你思想有問題~】


    時荔本來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感慨暗衛實在辛苦,他們還靠車馬趕路,暗衛竟然靠輕功。


    可是一眼掃過彈幕,成年人瞬間就秒懂了,再看向十八,腦袋裏不自覺就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對不起,她好像髒了。


    十八也不會知道,幾千年後的人,思想會這麽開放。更不會想到,麵前嬌嬌小小的少女,現在腦袋裏想的東西都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隻是覺得她忽然不說話有些奇怪,悄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時荔臉上泛著淡淡的粉,像是初春綻放的第一朵桃花,不經意看見十八抬起眼眸,立刻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那、那你可辛苦了,我明日讓馬車走得再慢一點兒吧。”


    這是典型的沒話找話。


    可是十八的心裏又暖了。


    從未想過,有人會這麽體恤和心疼自己。


    時荔說得出就做得到,第二天啟程再出發時,就以自己有些暈馬車為借口,放慢了趕路的速度。


    去到江南,一直走陸路是不可能的。


    在官道上走了三五日,時荔一行人便來到了碼頭,要乘船繼續南下。


    本來孫樊仲都已經書信安排好了,被時荔專門包了一條船。可是那條船前一日檢查時發現船底有些破損,再下水害怕出事。


    船家便來協商,看能不能另乘一條船,隻是船上還有其他的客人,不能再給時荔包下。


    如果非要包船,至少也要等上七八日。


    時荔不想等那麽久,也沒有那麽矯情,便點頭答應換了另一條船。


    船家很是感激,主動說明會和其他客人交涉,盡量不讓人打擾到時荔。


    “小姐受委屈了。”孫家的丫鬟倒是不平,站在時荔身邊替她委屈。


    時荔搖搖頭,在碼頭邊找了一家茶鋪,坐下來等著上船。


    這裏也算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但時荔身邊站著護衛家丁一群人,也沒有人敢上來招惹。


    何況還有暗處的十八,時荔一點兒也不擔心。


    等到晌午,船家找來,說可以登船出發了。


    時荔看見,碼頭已經站了幾個人,估計都是和她同乘的。


    其中有一個長相清俊的少年,扶著一位貌美羸弱的中年婦人,好似母子。


    二人身邊空無一人,穿著也樸素,但相貌氣質很是出眾,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想不到少年很是敏銳,察覺到她的矚目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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