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一直等到外麵天色漸漸發亮,黎明到來。


    帳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齊雍的聲音旋即響起,“郡主,末將有要事稟報!”


    “進。”


    時荔起身,用厚厚披風裹住自己,緊張地屏住呼吸。


    齊雍低著頭匆匆走進來。


    “郡主,城中斥候傳來消息,有人闖入了帝陵!”


    時荔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她不明白,玄屹去刺殺衛靈帝就刺殺,為什麽會轉道跑去帝陵。


    真準備讓她做寡婦?


    齊雍半晌沒有聽見動靜,悄悄抬頭,就看見時荔一張臉白得像宣紙一般,“郡主?”


    “有其他消息,你再來告訴我。”時荔壓著心驚和緊張,強作鎮定。


    在這世間,除了玄屹,她誰都信不過。


    幾刻鍾後,又有新的消息傳來。


    這次來人是孫昭南。


    比起上次相見,他顯得更成熟滄桑。


    進帳之後並不敢抬頭看時荔,低著頭恭敬道:“郡主,昨夜皇宮中闖進一名刺客,衛靈帝已被誅殺!”


    “嗯。”


    時荔魂不守舍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多餘的話,提著裙擺走出主帳。


    外麵天色大亮,橘色的晨光灑在身後,像一道道金色的線。


    齊雍和孫堅塵顯然比她知道這個消息更早,已經開始整軍。


    老話說——趁病要命。


    現在攻進帝都,損失絕對是最小的。


    時荔環顧一周,裹緊身上的披風,默然望向遠方。


    齊雍在不遠處路過,似有所感地朝她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主公,這時候可不能計較兒女情長。”


    孫堅塵在旁邊話裏有話,意味深長地看著齊雍,“等攻進帝都,一切都可從長計議。”


    私底下,隻要沒有時荔在場,許多人都已經改口稱齊雍為“主公”。


    如無意外,他們攻下帝都,齊雍即可稱帝。


    孫堅塵臉上嚴肅,心中卻在盤算一國之母這塊肥肉。


    兒子指望不上了,他勢必還得讓女兒爭上一爭。他膝下長女與齊雍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就算有時荔在前,也未必不能爭一爭皇後之位。


    大軍很快拔營,底下的人聽命來請時荔上馬車。


    不管她以後是什麽身份,如今肯定是要跟著一起走的,畢竟虎符現在還在她的手上。


    時荔一言不發,扶著車轅準備上車。


    負責周圍警戒的一個士兵,忽然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呼,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時荔心中陡然一跳,不顧尊儀飛快地轉頭看過去,一瞬間被一地盛開的紅豔荼蘼灼痛了眼。


    玄屹站在不遠處,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白,笑容也是從未見過的得意驕傲。


    臉上染著血痕,一身紅衣濃濃淡淡,不知何處是血,不知是誰的血,滴落在地上,如同奇異盛開的花。


    見時荔看過來,他的笑容更盛,抬起一隻傷痕累累的手,囂張又恣意,“小郡主,過來。”


    時荔毫不遲疑,從馬車上一躍而下,跌跌撞撞衝向他。


    “我說沒說過,你要是回不來,我轉頭就去嫁齊雍!”


    走到玄屹麵前,時荔咬牙瞪著他的臉。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模樣太慘了,她都恨不得邦邦給他兩拳。


    “那恐怕不行。”


    玄屹一點兒都不在意她的憤怒,笑著搖頭,“有我在,小郡主嫁不了別人。”


    眾目睽睽之下,時荔終於破防,眼淚從眼角漫下來。


    “嫁你嫁你,隻嫁你行不行!趕緊上馬車躺平!”


    “好,我聽小郡主的。”


    玄屹身上冷意收斂,聲音和神情都乖得像換了一個人。


    從回來到上馬車,他對自己去了哪兒做了什麽,隻字不提。


    時荔看著他這麽慘,也根本忘記了問他為什麽要闖帝陵,隻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躺在自己腿上。


    “小郡主。”玄屹昂麵,愜意地閉著眼睛,身上的傷口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聲音慵懶散漫。


    時荔悄悄抬起一根手指,虛空描摹著他的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結果,玄屹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生而高貴的小郡主,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也不用感激任何人,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樣很好。


    【如果病嬌都是玄屹這樣的,我要訂八個!!!】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病嬌也同理~】


    【對對對,對愛人發瘋還玩囚禁的,是占有欲作祟!根本不是愛!】


    彈幕們一邊瘋狂嗑,一邊發表著自己的高見。


    馬車綴在大軍後麵,緩緩朝著帝都行進,仿佛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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