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劉備……”曹操抿了抿唇,停下腳步,“還需慎之。”


    言及此,曹操猛然轉身,朗聲道:“孤意已決,諸位聽令。著夏侯惇遣兵隨簡雍援劉備!”


    第七章 郭奉孝,你個病秧子


    更新時間2011-8-1 17:45:20 字數:2166


    “咳咳……咳、咳、咳——”最後那一聲,硬生生把郭懿從睡夢中拽出,胸口如有上千隻手互相大力撕扯著,而方一停下,又覺喉間瘙癢難耐,呼吸都顯得有些吃力。而身子卻隻覺得,冷,冷得刺骨,冷得穿心,他便下意識地去摸被褥。


    “主……”,後麵的音節被硬生生地咽回肚裏。郭懿隻覺手上忽然傳來一股冰涼,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怎麽回事!”明明是詢問的句式,卻有掩不住的惱怒。


    此時,郭懿仿佛已能想像必有一個白鬍子老人匍匐在地,可他絮叨些什麽,郭懿不但聽不清,還覺得如夜來蚊鳴般叫人心煩,不禁皺了皺眉,把頭扭向裏麵。


    而此時,坐在床沿的曹操聽著大夫說郭嘉並無大礙,隻是稍感風寒,體虛發熱,才稍稍平和了下來,點頭示意他退下。轉身見郭懿麵朝裏,似重又睡了過去,便替他掖了掖被角,靜靜離去。


    曹操沒有看見郭懿皺起的眉,若見了,便知郭懿現在分明手足掌心發熱,麵色潮紅,虛汗連連,內心更是煩躁不安,又豈會這般匆匆離開?


    但曹操終是走遠了,房間重陷入一片死寂,想是怕他被初秋的涼風吹著,而關上了窗。郭懿翻了個身子,卻連抬一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感到似乎還有一絲光亮,也許是未被吹熄的最後一盞燭火吧,能讓他依稀感到自己雖受痛苦仍是尚在人間,還有這些許溫暖相伴。想著想著,他不禁自嘲,郭懿啊郭懿,你看看你這好命,玩穿越卻挑了這麽個破身子,想當年,自己也算是學校籃球隊的鐵打主力——替補,也不是沒有過意氣用事地在雨中比跑步的時候,可現在,嗬嗬,真是,咳咳……


    郭懿伸手捂住嘴,他不想再驚動誰了,便兀自壓下如同千萬根毛髮正撩撥著喉口的不適,緊緊地閉上眼睛,隻想著快些睡去,便可不再遭這罪了。


    “這是舊疾了。”


    郭懿迷迷糊糊好像又聽見了郭嘉的聲音,隻是這一次,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或者說,有些落寞。這肉體之痛,原來還是要讓兩個靈魂共同承擔的。舊疾嗎?那定是纏繞他好幾年了吧。一想到他平時在外那般高傲不羈,卻時不時會獨自忍受這般病痛,竟不禁有些同情這個傢夥起來。


    “有十多年了吧,遠非區區熱病……”本以為郭嘉會講一些他曾經發病的事,卻忽然沒了下文,郭懿沒了東西分散注意力,頓時又覺得體內時而如同蚊蠅叮咬,時而如同蟻蟲匍匐,一會兒瘙癢無比,一會兒燥熱難耐,在床上翻來覆去。而郭嘉的聲音,便再也沒有響起過。身子如入冰窖,手心腳心則灼如焦炭,郭懿暗罵著把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自己吵醒卻又不知所蹤的郭嘉,還好眼皮很沉,很沉,很沉……


    之後,郭懿似乎醒過來幾次,可每次都還沒來得及分辨是晝是夜,便又昏睡了過去。就這樣,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身邊有來過誰,有誰沒有來過。


    待重又醒過來時,屋子裏仍是漆黑一片,郭懿仔細一聽,是“啪嗒啪嗒”雨滴砸落在窗框上的聲音。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他坐起身,等到暈眩感稍稍褪去些,便披上外衣起身。可方一站起,頓覺身子一軟,一隻手下意識地撐住了床,才發現自己體虛得狠,與剛剛踢完一場滿場飛奔的球賽無異,而且一喘口氣,就狂咳不止。他連續強咽了幾口口水,才漸漸壓下了那股在胸口亂竄的氣,這才無力地靠在牆上,小心地呼吸著,一隻手仍有些不放心地按著胸口。


    此時,他卻不經意瞥見自己的枕下依稀露出一個小小的暗色盒子。那盒子並沒有鎖,他稍一用力,就打開了,都說容易得來的東西一般沒什麽價值,而這輕而易舉就打開的盒子裏,竟隻是兩個骰子。莫非郭嘉還好賭?這下又為他的“行儉不止”新添了一條證據。病中倒也沒什麽事幹,郭懿便坐在床上擲骰子,自己和自己賭大小。


    “郭大人……”隻見一個侍婢微微把門推開一條縫,探進腦袋,一見郭懿已起來,便大方地打開門。踩著門外傾盆大雨的嘩嘩聲,荀彧步態從容依舊,然後朝侍婢示意關上門。屋內瞬間又重回寂靜,雨滴落在窗上的聲音也馬上變得清晰。


    正當荀彧轉頭時,郭懿已把盒子塞入枕下,徑直來到桌前坐下。見荀彧仍是站著不動,這是禮儀麽?這士大夫就是多事啊……郭懿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讓他坐下,伸手去拿茶壺,卻被另一隻手按住:“你在病中,不能喝酒。”荀彧的手更大些,雖然沾了些雨水,較之郭懿有些發涼的手背,仍顯得溫潤。說這話時,荀彧仍然是站著的,頗有些居高臨下發號命令的感覺,再加之其“不能喝酒”那四個字一字一頓,語氣更顯堅決。荀彧一身衣裳就在眼前,明明灰得讓人有些抑鬱,卻又夾雜著時隱時現的香氣,郭懿偏過了頭去,可手卻固執地蓋在茶壺上。他不知道以前郭嘉會用什麽態度回答,而現在,也不知為什麽,他郭懿隻是想喝酒,可也許終是沒有勇氣直接去抵抗荀彧,更沒有力氣歇斯底裏地吼些什麽。隻是保持著背身的姿勢,他不滿地說道:“生病忌酒?荒唐!”說罷他便掙開荀彧,執起茶壺,可手臂卻微微顫抖著,額上不禁沁出汗來。而荀彧竟也沒有再阻攔,收回手,整了整並不亂的衣服,在桌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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