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這次是急了,別管他,讓他繼續蹦躂,蹦得越高就越容易露出破綻。”鍾聿翹著腿躺在二樓露台的躺椅上玩手遊,悠哉遊哉的模樣看著讓人抓急。


    梁楨忍不住過去踢了他一腳。


    他皺眉瞄一眼,“幹什麽?”


    梁楨:”別成天賴在這不動,下樓去園子裏走走!”


    鍾聿搖頭:“不去!”


    梁楨:“那你是準備癱了嗎?”


    長時間的昏迷對身體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後遺症,按理鍾聿應該去接受係統的康複訓練,但因為要隱瞞他已經蘇醒的事實,所以近期他還不能出宅子。


    不過王醫生的建議是可以在家做些簡單的自主康複訓練,為此還給梁楨推薦了幾套方案,但這位少爺可好,除了早晚下樓溜一圈之外,大部分時間都耗在臥室,正事辦完之後就趴那玩遊戲,拚樂高,看恐怖血腥或者黃暴的電影……


    梁楨勸了幾次他還不聽,”癱就癱唄,反正好了也沒發揮的地方!”


    ”什麽叫沒發揮的地方?”


    “就是……”原本躺在沙發上的人突然一個竄身,直接貼到梁楨身前,“要不你給我個機會發揮一下唄,看看到底有沒有後遺症!”


    梁楨起初還沒聽懂意思,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才明白過來。


    ”神經病!”她推開身前的人扭頭就出了臥室。


    鍾聿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嘴角勾了下,“等著,早晚把你拐回來!”可是一想到梁楨最近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猶如一盆冷水澆頭頂。


    說實話兩人也算相處這麽久了,但鍾聿一直吃不住她,以前可能還好一點,但經曆了這麽多事他心裏已經徹底沒底。


    再想到梁楨的性子,好像不吃軟也不吃硬,做起決定來又快又狠。


    他最近心裏越來越慌。


    晚上鍾聿跟唐曜森通完電話。


    自從兩人交談過一次之後,雖談不上“同仇敵愾”,但近期已經能夠正常交流,每天基本都會通一個電話,說一些公司裏的事。


    公司近況還不錯,唐曜森坐陣力挽狂瀾,已經逐步把公司拉入正規,在這方麵鍾聿從來不懷疑唐曜森的能力,因為這是父親認準的人。


    聊完公司的事後唐曜森準備掛電話。


    鍾聿喊了聲:“等等!”


    ”還有事?”


    ”我聽梁楨說,你看過鍾泉留的那段視頻?”


    唐曜森那邊安靜了兩秒鍾,“看過。”


    “說說你的看法!”


    ”沒看法!”


    ”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我對你們兩家的恩怨仇恨沒興趣!”


    鍾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人…”


    ”我怎樣?”


    “你這人可真夠沒勁的。”


    ”……“


    唐曜森等了一會兒,“還有事嗎?”


    ”最後一個問題!”鍾聿問,“鍾盈有沒有參與整件事!”


    “沒有!”


    ”這麽肯定?”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沒必要來問我!”


    ”……“


    鍾聿被唐曜森一句刺一口,慪得想抓狂,“好,既然你說她沒參與,如何肯定?”


    “憑我對她的了解,她雖然脾氣差了點,但本性不至於,你也不妨動腦子想想,蔣玉茭如果真心想為她謀出路,肯定不會把她牽扯進來。”


    當時蔣玉茭已經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她甚至沒打算做手術治療,就說明已經抱著必死的心。


    終點已經在那了,她完全不在乎走前再背幾條人命,但是對於鍾盈來說不值當,她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站在母親的立場,肯定是盡力幫她籌謀,但會刻意把她摘在外麵。


    鍾聿內心其實也懂這個道理,但是不敢確定,現在聽唐曜森這麽一說,心裏多少有了點底。


    他掛了電話,坐那發了一會兒愣。


    梁楨最近報了個網課,每晚六點到八點上兩個小時,課程結束之後出來,見看護端著什麽東西從二樓灰溜溜地下來。


    “劉師傅!”


    看護見梁楨站那,趕緊過去,“梁小姐,您忙完了吧?”


    ”嗯,你這是……”她看了眼劉師傅手裏端的碗,黑乎乎的藥汁。


    這是今天才給鍾聿添的方子,大部分是保健養生的補藥,有助於他在短期內盡快恢複體能。


    “怎麽又端下來了?”


    ”先生……先生不願吃!”


    ”……“


    梁楨歎口氣,“給我吧,我端上去!”


    劉師傅如遇救星,把托盤遞給梁楨,一下就走沒影了。


    梁楨看著碗裏黑漆漆的湯汁苦笑。


    幾分鍾後她端著藥重新上了二樓,臥室門緊閉,她敲了敲。


    ”說了不吃,下去!”裏麵某少爺大吼,聽聲音就知道他有多排斥。


    梁楨沉了下,“是我!”


    大概聽出了她的聲音,裏麵安靜了幾秒鍾,之後聽到丁零當啷的動靜,最後才是往這邊來的腳步聲。


    門總算開了,穿著一件薄衫的鍾聿站在裏麵,臉色沉住,但胸口起伏好像有點喘。


    梁楨皺眉,往他身後的屋裏看了眼,“你在裏麵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他稍稍壓了下氣息,又挑起眉頭反問,“你不是晚上不上來的嗎?”


    最近梁楨都睡一樓客房,天黑後基本不會來找鍾聿,聽他這口氣有些不善,梁楨卻沒什麽反應。


    ”我來給你送藥!”


    鍾聿這才看到她手裏端了一碗藥。


    “說了不吃!”


    ”是麽?”


    梁楨也不生氣,蹭著鍾聿的肩膀硬生生擠了進去,在屋裏轉了一圈,桌上攤了幾本雜誌,幾份資料,打印機連著電腦,屏幕亮著,上麵是最近半年的財報。


    “你在工作?”


    ”沒有,打遊戲!”


    “……”


    梁楨從進門開始就看出他臉色不好看,也懶得問什麽原因。


    “把藥吃了吧,吃完早點休息!”她將托盤擱桌上。


    鍾聿往轉椅上一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吃藥,還非要整這玩意兒給我喝.”


    梁楨知道他確實不愛吃藥,小時候有陰影,但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


    “給你拿了糖,你含顆糖在嘴裏,一口悶就完了。”


    鍾聿又瞄了眼托盤,藥碗旁邊果然擺了兩顆糖,很卡通的包裝,看模樣應該是“偷”的豆豆的零食。


    “不是糖不糖的問題,我就是單純很討厭吃藥!”


    ”你不吃藥身體怎麽恢複?還是你打算一直在這宅子裏耗下去?”梁楨可能說得急了點,口氣就不大好聽。


    鍾聿眼神涼了下,反問:“你為什麽這麽情急?是不是等著我身體好一點你就打算回米國了?”


    梁楨頓了頓,“對。”


    “果然!”


    ”什麽果然?”


    “沒什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這藥……”


    “拿走,或者直接倒掉也行!”他臉色放得很沉,也不再看梁楨,直接合上電腦就走去了裏屋。


    梁楨被晾在那,心裏有氣,想發作,但最後還是忍了,端了藥走到門口的時候瞥了眼牆根邊的垃圾桶,桶裏扔了很多廢紙,一點金黃色的邊角壓在下麵,她走過去將上麵的一層廢紙拿掉,露出下邊的紙盒子。


    是煙盒,旁邊還扔了半截抽過的煙蒂。


    梁楨沉沉往下壓了一口氣,又折到臥室門口。


    ”你剛一個人在房間抽煙了?”


    鍾聿正趴床上玩遊戲,頭也沒抬,回答:“抽了。”


    “你這身體情況能抽煙?”


    ”我就抽了一根!”


    ”一根也不行,麻煩你抽之前想想自己現在什麽情況!”


    ”我什麽情況?廢了還是殘了?心情不好壓力太大連根煙都抽不了嗎?還有你成天給我吃這藥那藥,亂七八糟的康複訓練一大堆,不就是想早點擺脫我可以回你的米國讀書嗎?”


    一句話換來他一通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梁楨一口氣頂在胸口,吐不出也順不下去!


    這人才叫真正沒良心!


    “對,就因為你我不得不扔下那邊的課程跑回來,一呆就是三個月,耽誤了我大半個學期你知不知道?”


    梁楨也是氣得沒邊了,話撩得就有些狠。


    兩人不歡而散。


    鍾聿到底沒喝那碗藥,不僅不喝藥,第二天他連之前醫院給配的西藥也停了,劉師傅上去送了幾次都被他退了下來。


    劉師傅沒轍了,隻能來求助梁楨。


    梁楨也還在氣頭上,“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上心,隨他去!”


    結果後邊三天鍾聿一點藥沒吃,還停了所有的康複訓練,眼瞅著他又開始耍孩子脾氣了,梁楨到底要比他理智些,想著鍾聿的身體還沒恢複,再這麽賭氣下去他要出問題怎麽辦,於是重新端了藥上樓。


    進去的時候鍾聿正站在露台跟誰講電話,用的是英語,梁楨隔得遠,具體也沒聽清。


    鍾聿很快就打完電話回來了,進門就看到站在床邊的梁楨。


    他愣了下。


    要知道兩人雖然住在一棟樓,但已經三天沒有講過一句話。


    現在梁楨主動來找他,直接問:“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喝藥?”她臉色陰沉沉的,也沒半點笑意。


    鍾聿哼了聲:“怎樣都行?”


    梁楨:“你先說說看!”


    鍾聿想了想,“其實也不是絕對不能喝,要不這樣……”


    他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梁楨麵前,“你親我一下,我就喝一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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