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雖然有個荒唐王爺的稱呼,那也是被逼的。雖然他皇阿瑪雍正兒子不少,可活下序齒來的很少,活到成年的更少,到了皇阿瑪晚年,成年的皇子也就弘曆和他了。當年皇阿瑪將弘時出繼,而後又以“年少放縱,行事不謹”為名除籍賜死。弘晝那時也有十四五歲了,宮裏的孩子都早熟,怎麽不明白,,這是皇阿瑪要為弘曆掃清道路。也就是從那以後,弘晝才開始荒唐起來。


    就是這樣,也不能阻止乾隆的防他之心。要知道乾隆抱走和婉時,和敬已經三歲了,乾隆自己正當青年,宮中妃嬪眾多,哪裏需要再抱個女兒去養。喜歡和婉?喜歡能把她嫁蒙古去?和敬怎麽能留在宮中?那是乾隆知道自己夫婦倆疼愛這個女兒,要捏在手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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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晝能怎麽樣?隻能荒唐:皇帝老哥不是不放心我嗎?成啊,我鬧,我鬧給你看!我活出喪,我吃祭品,我收我自己喪事的份子錢,我駕著鳥籠滿街逛,我沒個親王體統,這回老哥您該放心了?吳紮庫氏是個通透的女人,看著自己丈夫這樣折騰,明白他的委屈和無奈,連一句勸的話也沒有,甚至在弘晝活出喪時,還帶著側福晉,兒子們哭幾聲,倒是那兩個側福晉,倒會勸幾句,她們一勸 ,弘晝提腳就走,日子長了,也就沒人勸了。和親王弘晝糊塗胡鬧的名聲也徹底傳開了。


    可是當他和吳紮庫氏見到和婉時,真真心如刀割。好好的一個女兒,在自己身邊隻長到兩三歲,就叫乾隆抱進宮去給孝賢養了。偏從吳紮庫氏算起,加上弘晝的倆側福晉,這一輩子兒子生了好些個,女兒就那麽一個,那真真是心尖子叫人剜了一樣。


    弘晝就拿了自己的名刺讓王府的長史往太醫院請張院使來。張院使知道和婉是先皇後的養女,欽封的和碩公主,更知道和親王的脾氣,要是他的平民百姓,那可以用混不吝來形容,所以一點不敢大意,立時就跟著長史來了。到了王府就給弘晝夫婦請安,吳紮庫氏隻哭道:“張院使,和婉這孩子隻請你費心,你要是能救了她,不獨皇上,便是我們夫婦也忘不了你的功勞。”


    張院使連稱不敢,吳紮庫氏親自帶了他進了和婉臥房,引他到了和婉床前,嗚咽道: “吉勒圖埃ㄎ腋屯衿鸕穆迕鄭埃kan)意思是才德俊秀),我的兒,張院使來了,他先祖是醫聖張仲景,家學淵源,你的病,到了他的手上必是能好的。你隻管放心,額娘再不讓你回去的。”


    說張院使家學淵源,那怎是沒誇張,且他這幾十年大夫做下來,經驗豐富之際,和婉是個什麽病症,他瞧了麵色舌苔,診了雙手脈息也差不多就明白了。和婉公主是積鬱成疾,心血都空了,要是從此以後一點心不操,一點閑話也聽不到,許還有複原的機會,不然,隻怕的撐不過這個冬天去。可當著和親王嫡福晉刀子一樣的目光,這話張院使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可又不能瞞著,不然日後有個長短,和親王非剁了自己不可,斟酌了許久,才緩緩把實情說了。


    吳紮庫氏險些暈過去,連張院使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整個人瑟瑟發抖,要說弘晝夫婦倆對乾隆沒有恨沒有怨,那真是騙人的。要是乾隆抱了和婉去,一直呆在京城也就算了,和婉十七歲上就嫁去了蒙古,那還是因為要給養母孝賢守二十七個月的孝!這一晃就是七八年,中間不曾回京一次,如今病得隻剩半條命,要不是皇後還算有心,隻怕真就死在那裏了。


    和敬是乾隆和孝賢親生的,雖然聽著也是嫁去了蒙古,這一年之中大半時間都是留在了京中,固倫和敬公主府何等華麗,共建房兩百三十九間,用銀將近三萬兩。和婉呢?敢情不是親生的就不心疼!吳紮庫氏對著弘晝哭罵的時候,弘晝無言可答。


    這夫婦倆沒法子去怪乾隆,隻好把一口氣都出在了和婉的額駙德勒克身上。弘晝夫婦將德勒克一頓責備,德勒克也冤啊.


    德勒克的人品其實不算糟,隻是同和婉兩個算是盲婚啞嫁,彼此間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基礎。偏照著清朝皇室規矩,公主和額駙分府而居,要相見相聚,得公主宣召。和婉又是個溫婉沉默恬靜的性子,竟是叫陪嫁的教養嬤嬤吃的死死的。要見額駙?行,拿銀子來。這拿銀子出來前,還得聽幾句酸話:“女兒家要尊貴矜持,何況您還是公主?哪有公主日日想著見額駙的?傳揚出去,可成笑話兒了!”


    和婉倒不是不舍得銀子,隻是實在臉皮薄,被教養嬤嬤這麽說上幾回,就再開不出口來說要見額駙,兩個人一年之中竟是隻有逢年過節才能相見。可相見之後,和婉礙於帝女的身份和旁邊嬤嬤的冷眼不肯主動開言,偏清朝公主和額駙之間不是夫婦關係,而是上床夫婦,下床君臣,連同桌共食都不能,所以,和婉不開口,德勒克也不能開口,兩個就那麽僵著。這一年年的,和婉一個人遠在蒙古,思念父母家鄉,也沒個人安慰體貼,怎麽能不生病。


    這些內情,弘晝夫婦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得找個人出氣,一個花朵兒一樣的女兒就成了半個死人,你是她額駙,不罵你罵誰!


    所以夫婦兩個輪番上,將跪在下頭的德勒克一頓好罵。德勒克倒也老實,跪在地上由著弘晝夫婦罵,不說他錯了,也不說他沒錯,隻是老老實實聽著。


    弘晝罵了半日,看著德勒克不做聲,就怒道:“你做這個樣子給那個瞧?難不成我們還罵錯你了!”吳紮庫氏則道:“我可憐的吉勒圖埃悴荒茉詬改幹肀咭簿桶樟耍辜蘖爍雒揮行牡哪腥耍∧愣疾〕燒飧瞿q耍垢雒皇氯艘謊鬩惺裁矗閎夢銥稍趺椿睿 彼盜司痛犯魴兀俑鱟悖蛔】奩a16謁砼緣募父鮁訣咭揮刀希e潘拔苛撕靡換幔庠饈喜攀樟死幔醋畔巒方興薜檬腫鬮藪氳牡呂湛耍骸澳愀宜鄧擔∧閌竊趺醋藕屯窳耍∧憬穸凰黨齦鏊奈辶矗遙揖屯惆顏饊趵廈戳耍 幣慌緣暮頹淄跏雷佑黎悼醋約憾钅锛蛑比綬枇艘謊倉荒芎醚韻噯埃植歡係菅凵呂湛耍饉際牽惴潁野18甓钅錕墒撬檔貿觶齙玫降模慊故鞘禱罷辛稅.


    德勒克雖也會些漢語,到底不怎麽熟練,叫弘晝夫婦一逼,就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黝黑的臉也漲紅了,隻會說沒欺負公主,不敢欺負公主,即沒別的話,也不會說別的話。


    要是德勒克隻是弘晝的女婿,弘晝早打上去了,偏德勒克應該算是乾隆的女婿,肯跪在這裏聽他們夫婦罵,已經算是老實了。弘晝真是又氣又恨,指了他道:“到了這個時候,你說話還是這樣不盡不實,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是沒力氣同你說了,明兒我們一起見皇上去!”說著話,眼中落下淚來。


    永璧也是兩頭受氣,又要勸阿瑪,又要勸額娘,忽然外頭小太監就奔了進來,向著弘晝夫婦打了千:“王爺,福晉,十二阿哥來了!”


    弘晝聽見永d來了,倒是吃了一驚,這都快天黑了,怎麽這小哥跑了來了?就把眼淚收了,扯過帕子來胡亂拭了淚,命大開中門,又叫永璧親自去接。


    永d這回來,是來瞧瞧和婉的,在和親王府外頭同永璧堂兄弟兩個見了禮,雙雙進了和親王府的銀安殿正殿。永d一見弘晝夫婦坐在上頭,也就給兩個打了千,問了好,又道:“五叔,您別擔心,和婉姐姐能回來,就是老天有眼,不叫我們父女姐弟分離。和婉姐姐的病,必定能好的。”


    吳紮庫氏叫永d這句話說的又哭了,一把把永d抱進懷裏哭道:“好孩子,難為你小小年紀就知道說話安慰人。有些人白活了二十多,一句話也不會說。活活的能氣死人!”


    弘晝看著自己福晉在個小十二跟前責怪女婿,雖覺得不大妥當,隻是他素來有些懼內,再則對德勒克也是不滿,就裝個沒聽懂,反問永d永w:“你們倆個怎麽來的?皇上知道嗎?皇後娘娘知道嗎?”


    永d答道:“五叔,永d是問過了皇額娘同皇阿瑪的,得了旨才敢出宮的。五叔,永d能去瞧瞧和婉姐姐嗎?”永d這回來,那是出自洛寧的授意。


    原來那個張院使給和婉瞧完病就回宮了,還沒等歇上口氣,就叫洛寧宣去了坤寧宮。原來洛寧知道和婉回來了,明白她是弘晝夫婦倆的心頭肉,定然會請太醫去的,就想著宣張院使過去,好好叮囑一番,讓太醫們千萬盡心。


    張院使聽見皇後娘娘也來關心和婉公主的病情,就在坤寧宮的地上,抖抖索索把實情又說了回,還摘了帽子道:“老臣不敢不盡心,隻是這心病還需心藥醫,公主的心病不解開,別說老臣,便是華佗扁鵲再世,也是無能的。”


    雖然洛寧是知道和婉早亡的的,可是聽著張院使這樣講,還是有些感慨,隻得叮囑張院使務必盡心等語,又說:“本宮也知道,弘晝到底是親王,府裏不能缺了良藥,隻是終究比不得宮裏,要是和婉要用什麽,萬一弘晝那裏不足的,你隻管來同本宮說。”張院使滿口答應,接了洛寧賞賜,這才磕頭出了宮。洛寧吩咐張院使這些話,沒有命張院使不要對外說,所以日後張院使還是同弘晝夫婦講了。


    弘晝的和親王府還真是不能缺了什麽藥,洛寧那話也不過的空口人情,可是要和是她主張把和婉接回來養病串起來看,弘晝夫婦還真是記得洛寧這份大人情。


    到了傍晚,永d帶了永w來瞧十格格。洛寧看著永d現在漸漸長大,隱隱有了皇子風範,心中一動,就招手叫他過來,拉了他的手問:“永d,你和婉姐姐回來了,你還記得她嗎?”


    洛寧不過白問一句,和婉嫁去蒙古時,永d也不過兩三歲,話都沒說全呢,怎麽能記得和婉,不想永d想了想道:“兒子倒是記不得和婉姐姐的樣貌了,隻記得她要出嫁那日,在先皇額娘的長春宮前辭行,哭得厲害,兒子覺得姐姐可憐,也就記得了。後來兒子才知道,和婉姐姐為什麽哭,她是要嫁去蒙古,千裏迢迢的,怕再見不著家人,難免傷心。”


    洛寧再想不到兒子說出來來的話,一套套,合情合理的,遠比他這個年齡成熟,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感慨,就摸了摸他的臉道:“和婉既然是你姐姐,如今她病的厲害,你做弟弟的該怎麽辦呢?”


    永d道:“皇額娘,兒子自然該去探病的,隻是兒子年紀小,無旨不能出宮,要是皇額娘答應了,兒子這就去向皇阿瑪請旨。隻是,探病不能空著手,皇額娘,您說,兒子送什麽好?”


    洛寧就笑道:“你是個小阿哥,能有什麽好東西送?你去了,你五叔就能高興!”說了,就命趙得福送永d去找乾隆討出宮的旨意。乾隆聽見小十二還想著和婉,就覺得他有良心,果然高興,又有些疑惑,和婉嫁出去時,這永d還不記事呢,怎麽能想著出去看她?他倒不是疑心有人教永d用給和婉探病來討好自己,而是懷疑:“這孩子別是貪玩,想借著出去給和婉探病,到外頭散心去?”轉念又想,也罷了,到底是孩子,想著外頭的花花世界也是有的,至少他還能記著和婉呢。隻是想著永d雖然弓馬功夫不錯,到底還不滿十歲,天色又晚了,不放心讓他單獨出去,就命人宣了值殿將軍樂方來,命他護著小阿哥,又說:“要是阿哥要瞧什麽,讓他瞧一瞧也使得,隻是要在宮門下匙前回宮。”乾隆倒是替兒子都備了些禮,又向永d道:“朕知道你口沒遮攔,到了你和婉姐姐跟前,可不許亂說話。”


    永d低了頭,努了嘴道:“兒子知道了。皇阿瑪,兒子真的愛亂說話嗎?”乾隆叫他這句逗得樂了,在他腦門上彈了下:“去吧。早些回來,別讓你皇額娘擔心。”


    於是,永d在值殿將軍樂方的護送下,到了和親王府,見著了自他兩歲之後就沒見過的和婉。


    也是和婉的幾個嬤嬤活該倒黴,看輕永d年紀小,在永d問候和婉病情時,屢次出聲打斷,和婉在蒙古叫她們欺負慣了,居然也就收聲了。永d瞧在眼中,疑心大起,因是在和親王府,他又是光頭阿哥,也不好出聲,安慰了和婉幾句,也就向弘晝夫婦辭行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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