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的人回答這個問題,會說“我喜歡口感不甜的紅酒,第三瓶就是這個類型,你覺得呢?”或者“你喜歡哪種口感的?”


    景然通常不會反問,她沒什麽好奇心。隻會認真的回答問題。


    第十一回 我就是要追冰山主編


    沙龍策劃的事兒基本敲定了,進入更為緊張的實施階段。自從那次會所更改事件後,策劃團隊以王林為小團體的兩三個人,每次碰麵,都用很不友善的眼光看我。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不是說有人就有江湖麽,誰也不能沒有敵人,那些微不足道的不友善,我也懶得理。


    秘書小姐也經常提醒我,不要太出風頭,更不要跟主編走的太近。我明白她的意思,在他們看來主編是這個雜誌社的頭號大魔頭,陸總又追求她,大家都想討好她,可是她偏偏又是那麽個冷角色,大家討好無門,隻能做到不得罪,但也不希望出現一個能在耐寒在冷角色身邊陪著的人,這樣他們會有嚴重的無力感,簡單說,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


    而,我的現狀,就是他們認為的最有希望也甚有可能在冰山主編身邊常駐的小馬屁。當然,他們也非常的想知道,我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能成功的登上那個高度。


    但,如果我跟他們說實話,比如,我喜歡景然,所以我真心的想對她好,真心的想做一些實際的工作。他們肯定不信。他們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兒,比如我當間諜,給景然報告了不少同事的灰色事件,或者我給景然送了什麽好處,當然,更多的還是懷疑我進雜誌社靠的關係非同尋常,連景然這個看起來公私分明的人,都有倒戈的傾向。


    社會是亂的,職場是髒的。這是事實。這些事兒,我沒跟我爸說過,不然他又要教我一些沉重累心的生存法則。我就這麽靠著自己的本能和直覺,能在社裏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扛不下去了,我直接走人。當時,我的想法就是這麽的簡單,就算離開了雜誌社,我依舊可以追景然,而且,我覺得還更輕鬆一些。


    據說陸總還在每天堅持不懈的約景然吃晚飯,甚至早晨讓秘書買不同的早餐放到景然的桌上。秘書小姐就買了一天,景然就吩咐說第二天不用買了,連當天那唯一一份早飯還讓秘書小姐自己給解決掉。秘書小姐很開心的吃掉了那份豪華的公費早餐。


    因為沙龍策劃落定,景然開始忙別的事情,隻有在策劃團隊開會的時候,她會出席,安排一些具體的工作給我們,和聽聽我們的反饋。我分到的工作,就是按照我提交給景然的c先生會所的布局調整計劃,後經她修改後的最終版本調整會所的布局。所以每天我很少時間待在社裏,通常都在c先生的會所。這樣也省得我總能看到王林他們那種陰冷的眼神。


    那幾天,景然通常每天打一個電話給我,問問布局調整的進度。對話,通常如下:


    我接電話:“主編。已經調整到xx了。”


    “嗯。白色和棕色要交錯,不規則的。”


    “明白。”


    “你忙吧。”


    “哦,那我掛了。”


    “嗯。”


    在c的會所調整布局的時候,有兩次碰巧遇到曉,但,不是我要走,她剛來,就是她剛來,我要走。兩次曉都沒再整理我的頭髮,隻是很簡單的打個招呼。不是我期待她親昵的對待我,而是,我費解這女人的心思太難猜。後來,我明白了,曉當初用貓咪來舉例說明整理頭髮的親密,就已經告訴我了,做這個動作時的初衷和貓咪是一樣的,隻是為了留個印記給這個人,證明這個人是她的。可能禦姐之間心意相通,所以那個時候,景然主動和曉握手,和曉分別那麽久卻突兀的給我整理頭髮,是一個道理,默默的較量和試探。


    c偶爾閑聊會講講他的姐姐,說婚後很幸福,姐夫人很好,不花心,捨得給老婆花錢,前幾天又給他姐買了輛新車,等等。我發覺,當你對一個人再沒有感情的時候,你聽到現在有個人對你曾經中意的人無比體貼時,你一點兒都沒有不服氣的感覺,隻是很淡很淡的,回應c說:“那很好啊。”很平靜的情緒。


    第十二回 那瓶刻有你生日的紅酒


    布局調整完畢的那天,景然突然來了會所,沒有預先給我打電話,我和c坐在落地窗旁曬著午後的陽光,抽菸閑聊,他聊薩特,我聊愛倫坡,正扯的無比熱烈,誰也不服誰的時候,景然駕到了,高跟鞋聲款款的從我背後踱過來,c站起身,我扭過頭,景然穿的是襯衫長褲,襯衫的下擺收進腰間,顯得她的腿長的不像話,身材堪稱完美了,再往上看,表情也冷的無懈可擊,c招呼景然坐下,問她要喝什麽。


    “伯爵紅茶就好了。”


    伯爵紅茶,我轉過頭看了眼景然。c的會所比伯爵紅茶好的紅茶多的是,我那天給景然泡伯爵紅茶,隻是因為公司茶水間隻有那一種紅茶。冰山景然依舊泰然自若,讓我感覺自己有點兒自作多情,人家沒準就是隨口一點,壓根不是因為我泡過伯爵紅茶給她的緣故。


    c這個人有點兒一根筋,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景然的冰冷。繼續跟我扯他的薩特,還非要我反駁他。我簡單的應付著她,想著不能把景然晾在一邊兒無聊。


    這時候,一根筋的c對景然說:“景主編,薩特和愛倫坡你偏好哪個,我們這一人一票,難分勝負了。”


    景然側了下頭,陽光灑在她的睫毛上,像綴滿了星星粉末一樣,閃閃的,說:“愛倫坡我看的少,比較喜歡他早期的雙行體諷刺詩,薩特,嗯,沒看過。”


    我不小心哈哈了兩聲。c很沮喪的低著頭,他拉景然進來,本來是想能給他推崇的薩特多上一票,結果,聽到景然說愛倫坡看的少時還高興了一下,結果到了薩特那邊,景然直接說沒看過。


    聽到我哈哈笑了兩聲,景然微微的仰起頭笑了一下,那笑容裏裹著一些得意。看的我有點兒傻了。景然不會公然的說選擇愛倫坡。但是,她會用她自己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場,其中有小女人的心思,輕描淡寫的就替我出了氣。


    景然對會所調整後的最終形態很滿意。陪著她視察了一圈兒之後,我們就跟c告別準備一起回社裏了。出了會所的門,我在心裏默默的祈禱,一定是車頭在裏麵,一定要倒車,走到景然的白色寶馬前時,我心裏笑開了花兒,車頭在裏麵。戀愛中的人都能明白我吧,想抓住一切親密的機會,哪怕對方毫不知情,但是自己也樂在其中。


    坐進車裏。景然側轉頭看著後麵倒車,我還是假借幫她一起看後麵,縮短和她之間的距離,臉紅的感受她就在三公分處平緩的呼吸和隱隱的香水味。真想時間能夠凝結在那刻,我可以偷偷的親親她的臉頰。很快倒車完畢,這次景然沒有在轉過頭的間隙正視我問我什麽問題。隻是在已經開出停車場後,說:“我們要先去訂紅酒的店確認一下數量。”


    我嗯了一聲。轉過頭去看窗外的樹,城市裏很少看到明目張膽的烏鴉,但是我卻看到一隻烏鴉飛進一棵枝葉繁茂的樹,然後沒見出來,想起愛倫坡的一首詩,念叨著:“andtheraven,neverflitting,stillissitting,stillissitting。”


    景然的腦袋扭向我這邊的窗外,問:“看見烏鴉了?”


    我轉過頭看到她側著頭張望路旁的樹的樣子,像個小孩子第一次去動物園的神情。


    看著景然可愛的樣子,我說:“嗯,剛看到一隻。”


    景然看到我笑,扭過頭繼續看著前方開車,“你喜歡烏鴉?看見一隻這麽高興。”


    我心說,看見烏鴉我有什麽好高興的,我是喜歡你,看到你這麽可愛覺得自己心裏特美。“我對烏鴉沒什麽特別的情感。”我支支吾吾的說。


    景然沒搭腔繼續安靜的開車。


    到了訂紅酒的店,坐都沒坐,跟老闆確認了一下我們當天需要的數量,景然轉身就打算走,我跟在她後麵,餘光掃到酒架上放著她喜歡的那種紅酒,就停下來看了一眼,裝瓶日期那裏標著的是2000年11月16日(自從自己糊塗的連景然的名字都沒記住之後,我從秘書小姐的電腦裏搜到了人事檔案上景然的生日。)11月16日是景然的生日,看我盯著這個酒看,老闆搭腔說:“這酒口感比較獨特,進貨很少,就剩這瓶了,就擺在架子上當擺設了。”


    “李總,這酒多少錢?”我想問問價錢,要是能接受的話,買下來,可以送給景然當禮物。


    “你喜歡啊,送你吧。”李總估計是看我們一次訂了不少酒,又有老總的關係,挺豪慡。


    老闆都發話了,其實白拿走也沒什麽,隻是我想著我打算把這瓶酒送景然的,要是以後被知道我是白拿走的,感覺不對,就說:“別,你告訴我多少錢吧,買的起我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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