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來,約摸著下午5點了。房間裏有些暗,夕陽的餘暉照射進來,也隻是勾勒出一派溫暖柔和的感覺,絲毫驅不走夜晚來臨的黑色調。這同時也安靜的厲害,呼吸聲,心跳聲,藥液滴下來的聲音,清晰可聞。隻是,如果季不暖是一個有哮喘的人,那麽他一定會覺得周圍的氣不足,因為這裏真是安靜的讓人焦躁,讓人覺得不快活,讓人呼吸困難。


    季不暖回到了床前,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還在睡著的人兒,不由得泛起心疼。他蘇白沒有什麽不好的,唯一一點就是太喜歡季不暖了,以至於他們每次的吵吵鬧鬧都是蘇白原諒自己。也就是現在他疑似出軌,蘇白也沒有說什麽。他總是那樣一個人默默的選擇接受,抱著一顆純真美好的童心,相信著世界上一切的美好,相信著凡是罪惡醜陋的終究會有變好的一天。而季不暖總覺得他不太成熟,長不大,容易上當受騙,可是誰又能說成熟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是恢復本真童真呢?還有一句後話是這樣講的:我蘇白要不是天真,要不是容易上當,我怎麽會嫁給你這樣滿嘴跑火車,說謊都不臉紅的人呢!


    季不暖想著想著,不由得出神了,回憶起與蘇白的往事,七年雖平平淡淡卻又是酸甜苦辣盡有,隻是覺得這感覺有些無味,說到底還是太淺了。而有些事情無論是大悲大喜,都是因為它有一個大字,所以才顯得格外深刻,格外重視,以至於使人格外珍惜。


    相比起這,季不暖在麽子辰身上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覺。他年輕活力,青春躍動,直擊人的眼球,總是與少年,熱血,力量等20多歲的詞語掛鉤,他層出不窮,思維跳躍,敢於嚐試,性子中卻是缺乏了一絲絲穩重。但是他年齡尚小,這些都還是他青春的資本,他還可以在瘋狂幾年。而季不暖大約從未接觸過這種感覺,它給人的味道太濃,以至於久久揮散不去。但是即便是再濃烈的東西,在時間的流逝中,誰又可以誇下大口說“這是不會變的”。我想是沒有人的,哪怕是曾經以為的一生一世,可它熬得過歲月的侵蝕嗎?這都是難說的,要不然七年之癢從何被提出,又如何被一輩輩的人證實。


    老實說一點,其實季不暖也不知道自己對於麽子辰的感覺,隻是覺得他與蘇白不同罷了。他說不清什麽是愛情,也不懂什麽樣子的感覺叫做愛情。“愛情”這東西太過神聖,太過高大,不是說碰不起,隻是它要付出的太多了,受不住。


    “不暖哥哥,有空嗎,我找你有事,不休書店見。”季不暖的手機上來了簡訊,發送人:麽子辰。


    這就不由得吐槽了,他們之間的交往都是用簡訊的,原因是麽子辰覺得這樣要比打電話更浪漫,更有feel,更像是老輩子那年代的貼著郵票的信件。但是從現時代的角度來說,存在著一個很大問題,就是留下了太多季不暖偷情的證據,而且他沒有刪記錄的習慣,還好蘇白從不看他手機,要不然有些東西就是毫無餘地的了。有句話說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其實他就算不跳,證據都擺在眼前了,他還是不清不白的。


    季不暖眉頭微皺,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蘇白燒還沒退,這麽一摸還是覺得燙,而且他胃部的情況也不是很穩定,可以有太多的意外發生了,蘇白這兒他是不太想走的;而麽子辰那裏,一想有好幾天都不曾見麵,多少是會有想念的,而且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清不楚,有些東西要想維持,最好是互相妥協的。最重要的是麽子辰用了一種很正式的口氣發的信息,與平時一貫的撒嬌明顯是不同的,這說明他很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季不暖還是不能不赴約的。


    於是,他權衡了一會兒,覺得蘇白還沒有醒,又是在醫院,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麽子辰那裏檔期排的滿,可能這次不去,下次約會就會是很長時間之後。雖然他也覺得對不起蘇白,可是他認為自己與麽子辰還有好多東西要說,如今蘇白又生病了,又一次胃出血也不是什麽小事,他再這樣與別人曖昧下去,總歸是太渣了。何況他季不暖的良心說“他還是最喜歡蘇白的”,也不知道,如果將他的心掏出來,是否真的會說我喜歡蘇白之類的話。


    季不暖回了一條信息:永安街119號咖啡店見。話說為什麽要換地址?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不休書店是他老婆開的哎,他再怎麽沒腦子也不會去不休談情說愛吧。什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季不暖膽子再大,也不會去那兒的。雖說蘇白在醫院,可誰能保證那裏沒有認識他的人,這麽羊入虎口的事情,太可怕了。季不暖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蘇白,覺得心顫又可憐。他的臉色還是不好,真是怎麽找都看不出一絲絲的紅潤;長睫毛也不再是撲扇撲扇,都緊緊的貼在眼睛上,宛如一個睡著了的洋娃娃;小嘴唇幹的都翹起了皮,一種想要以唇潤唇的想法都害怕傷了那麽脆弱的人兒。季不暖給他蓋了蓋被子,微微往上麵抻了抻,心中卻是依戀,心神不安地離開了。


    說不心疼是假,他就這麽一個寶貝的人,如今這幅模樣,內心真是不好受的。而且,最關鍵的是,寶貝兒這樣還都是他的緣故。要不是他有貓膩,要不是他心虛,要不是他不敢回家,要不是他拉蘇白做苦力,要不是自己欺負人家,人家怎麽會好端端的躺在醫院,至今還未清醒。說到底,都是滿滿的愧疚,滿滿的紮心。


    季不暖此時坐在車上,真是體會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覺。他透過窗子看向外麵,哪一處不是蘇白,哪一處不是他們的回憶,哪一處曾經的美好。原來茫茫城市中,我竟隻在乎你一人。蘇白,對不起,是我從未看清過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我妄想著與別人第二春。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竟已如此親密,彼此都刻在了對方的骨髓裏,融在了對方的血液中。


    是的,此時季不暖的心中隻有蘇白,他甚至連自己坐在車上要到哪裏去都不知道,仿佛一瞬間,世界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車裏,一個是醫院。村上春樹說:“我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人是在一瞬間變老的。”是的,我曾經以為人是慢慢明白事理的,必須要有年齡成長才可以,其實我錯了,人是一瞬間明白的,就像季不暖,他剛剛才了解,他的內心是那麽的向著蘇白。


    天平一開始的時候是平衡的狀態,蘇白出現了,他站在一邊,天平就向他偏去,一偏就是七年;後來,麽子辰來了,他可以與蘇白上下的晃動,可是這樣起起落落,不穩定,他便抱上了青春,變得沉了,壓在季不暖的心上,蘇白便被撬了上去。漸漸地,季不暖本身明朗了,他總覺得自己更是喜歡蘇白,直至今天,原來自己與蘇白已經融為一體,還談什麽天平,天平早已經壞了,測不出正確的重量,不能再用了。


    蘇白,我沒有騙你,我們的最初不是見色起意,是真的喜歡上了彼此,答應過的白頭偕老,如果你不反悔,我定當奉陪到底。我季不暖,生,要愛著蘇白;死,也絕不沾花惹草。你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什麽北方的雪,江南的水,哪裏比得過你?哪裏都比不過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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