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尷尬……而且你也有不對啊,你今天下午拍戲是不是摻雜了個人情緒,趁機報複?” 傅沉:“嗯,我道歉。” 季夏:…… 怎麽會道歉道得這麽快,那他還怎麽轉移話題。 傅沉彎腰靠得更近了些:“為什麽要送這個給我?” 季夏當然不能說你是他的任務目標,他當然得罩著。 “因為……我其實是你的半個粉絲。” 傅沉似乎笑了一聲,很輕,季夏沒聽清。 傅沉:“那小粉絲要個簽名嗎?” 季夏乖乖點了點頭:“我回去拿紙筆。” 傅沉:“不用。” 他從口袋裏掏出枚小巧的印章:“把手伸出來。” 季夏聽話的伸出手,還把手心向上,清亮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傅沉。 傅沉彎腰,卻把印章蓋在了季夏右邊臉頰上。 白皙透亮的皮膚上,傅沉兩個紅字格外矚目,像是被標記了的所屬物。 傅沉俯到他耳邊:“真乖。” 他想,季夏現在是他的了,是他同意讓自己蓋章的。 他本來今天下午還想,要是季夏再這麽躲他,就把他綁起來,帶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把人關老實了,關到沒勁再躲他了,再把人放出來透透風。 現在看來,寶貝很棒,會主動往他靠近。 寶貝果然是喜歡他的。第27章 發病 他怎麽睡得著呢? 傅沉垂眸盯著那處,意味不明道:“很好。” 到底是印章印的好還是其他? 香檳色的燈光把酒店走廊照得很亮,季夏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玉質印章的冰涼觸覺還殘留在臉上,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給粉絲簽名有簽在臉上的嗎? 季夏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要是被洗掉了怎麽辦?” 燈光下,青年澄淨的瞳孔亮如星辰,傅沉克製住親吻那雙眼睛的欲望,他把印章擠進季夏手心:“給你了。” 傅沉大概是以為他舍不得被洗掉的簽名,就直接把玉章送給他了。 季夏有些愧疚,自己是看完了傅沉的電影沒錯,但那是出於對任務目標的了解和欣賞,還遠遠達不到粉絲的地步。 這樣感覺就很像欺騙感情的渣男。 季夏把玉章往傅沉手裏推:“這個我不能要,我還是回去拿張明信片重新簽一下吧。” 傅沉把人拽回來,重新將玉章塞回去,淡淡道:“一點小玩意,不喜歡……” 刹那間,眼前的光線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黑暗和冰冷如潮水般漫過頭頂,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喘不過氣。 但傅沉臉上沒有表現出分毫:“那就扔了吧。” 季夏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以為他生氣了,也不好再拒絕:“沒有的事,我很喜歡!那、那我就收下啦。” 他抬起頭:“你放心,我絕不會到處亂蓋的,我會好好保管好的。” 季夏小心翼翼把玉章放進衣服口袋,可惜傅沉此刻看不見,鑽心的疼痛和寒冷正一寸寸敲打著他的骨骼脈絡。 他往後退了半步,想要摸一把季夏的頭,卻意識到自己根本看不見,於是抬起的手插進褲子口袋:“回去吧。” 季夏莫名覺得傅沉有點奇怪,又說不出哪裏不對,他糾結著開口:“我們今晚還對劇本嗎?” 傅沉眼簾半垂,像是在思考:“不用。” 不出意外,他未來兩三天都拍不了戲。 季夏還想再問問傅沉怎麽了,見他已經接起電話,便不好再打擾,低聲說了句:“我先回去了。” 關門聲在背後響起。 傅沉靠聽覺仔細辨別片刻,見季夏確實是進去了,拿著手機的手一下子垂下來,黑色的屏幕連打開都沒打開。 他仰頭靠在牆上,細密的汗珠從額間冒出,身上卻寒冷徹骨,整個人仿佛在一片寒冷的黑暗裏永遠找不到出路。 他又犯病了。 傅沉喘息沉重起來,如果季夏此時打開門就會發現他正扶著牆,一步一步試探著往房間走。 季夏此刻正站在鏡子前,盯著臉頰上兩個紅色的楷書字體,慢慢漲紅了臉。 字很端正,印的地方卻十分旖旎,靠近嘴角。照在鏡子裏,給季夏一種他正在親吻這兩個字的錯覺。 他腦海裏突然浮現第一次和傅沉相遇的場景,也是在飯店走廊,不同的是那裏燈光很暗,傅沉歪過頭,輕輕咬在了他手裏的番茄上,紅色汁水流了滿手,就像這臉上印章的顏色。 明明傅沉此時此刻不在身邊,那種黏糊的、侵略性十足的氣息卻猶如實質的將他包圍。 點點滴滴的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初見隔著屏風對視;他垂著眼幫他洗手;對詞演戲的種種神態動作;季夏發現自己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季夏心髒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當時刻意忽略的、蹭過臉頰的柔軟開始在記憶裏迅速紮根發芽,開出紅色的花。 他甚至不敢再看這兩個字,仿佛某種禁忌的隱秘終於破土而出,這章直接蓋在了他的心窩上。 季夏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好像對自己的任務目標起了點別樣的心思。 可是他當初還對他大喊自己喜歡的是女的,讓他不要多想。 季夏:…… 所以這算不算自己還是在變相潛規則傅沉? 要不然…還是等戲拍完了再好好追他,拍戲的時候還是先保持好距離不能落人口舌,他們家傅沉可是要紅遍大江南北的人,不能有不好的傳聞。 季夏看了眼手裏的暗紅印章,眼睛一彎,笑得亮晶晶的。 季夏沒想到因為這麽件事他能失眠一晚上,原本是激動,後來激動著就愁起來了,說要保持距離,這戲可怎麽拍啊。 萬一他一不小心就把心思流露出來怎麽辦?萬一傅沉很討厭他怎麽辦?萬一傅沉有喜歡的人又怎麽辦? 想著想著天就亮了,季夏看著鏡子裏兩個厚重的黑眼圈,覺得以自己這狀態拍戲得完,也不知道會不會卡個十幾次,把傅沉給搞煩了。 但他沒愁多久,很快他就得知傅沉請了三天病假,說是高燒不退。 季夏的心瞬間提起來,他仔細回憶昨晚見到傅沉的狀態,除了最後關頭有點不對勁,但整個人看起來很健康,不至於突然高燒。 季夏直接把任務目標的健康狀態調出來,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除了精神那欄降到了及格之下。 精神? 季夏想起來資料裏介紹傅沉確實有精神疾病,但因為資料殘缺,他根本沒辦法知曉實際情況。 他對精神疾病的了解也隻限於一些基本常識,根本不知道有什麽精神疾病能引起高燒卻又能在短短三天內痊愈,他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柯離在騙人。 季夏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一路跑到酒店,正好碰見提著食材準備刷卡進去的柯離。 季夏:“柯離。” 柯離聞聲回頭,愣了下:“小喻總,什麽事?” 季夏擦了把額頭的汗,喘著氣跑到跟前:“傅沉,他怎麽了?我能進去看他一眼嗎?” 柯離有些為難,傅沉這病知道的人很少,偏偏牽扯到的人很多,出來前他特地被強調不許把這事告訴季夏。 柯離:“這都怪我,我昨晚來送東西,走的時候太急窗戶忘記關了,今早傅哥就這樣了。傅哥他剛睡下,要不等他醒了再說?” 很委婉的拒絕,明顯不想把傅沉的病告訴他。 季夏能理解,但他隻是想確認一下傅沉現在到底有沒有事,他能不能幫一點忙,哪怕送個菜也行。 但他知道,不能急。 他點了點頭:“行,你買這菜幹什麽?想吃什麽我讓人送上來。” 柯離見季夏沒往下追究稍微鬆了口氣:“傅哥他嘴比較挑,一生病就更挑。外麵做的不好把控,我親自按他口味做點,好歹還能吃得下。” 季夏嗯了聲:“那你需要什麽就跟我說,我讓人買了送上來。你要廚房嗎?我讓人下去給你騰一間……” 柯離笑了,覺得小喻總人真好啊,對他們家傅哥投資真的就隻是投資,從不動手動腳,他們家傅哥苦了這麽多年總算要熬出頭了。 柯離:“不用了,房間裏的設備能做還方便,小喻總你也趕快回去補補覺,我記得今晚有你的夜戲。” 季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巴巴地看了眼門,輕輕道:“不管有事沒事,他醒了你告訴我一聲,我能給他找最好的醫生。” 柯離刷卡推開門:“好,謝謝小喻總,那我就先走了。” 門在季夏眼前闔上,他不得不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的腳尖,他怎麽睡得著呢? 傅沉到底是什麽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不會輕,畢竟那麽小被關在精神病院將近一年啊。 柯離打開臥室門,傅沉正靠在床頭拿著速寫本畫畫。 每次第一陣症狀過去,寒冷和疼痛不會減弱,但會短暫的恢複視力,傅沉就總是在畫畫,畫了許多年,也沒有畫出張有臉的人形。 柯離隻能辨別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他從傅沉小時候就跟著了,傅沉認識的人他不可能不認識。 他一直覺得這是傅沉發病的其中一種症狀。 傅沉每次病發的症狀都不相同,有時是冷如冰窟;有時是熱如燎原;還有時是幹如荒漠;總之伴隨著劇烈疼痛,持續時間一般兩到三天,發病時間幾乎沒有規律。 柯離一直都怕,哪天采訪的時候傅沉突然發病那就完了。 他把水和止疼藥放到床頭櫃上,起身離開時,忍不住道:“剛才小喻總在外麵說要見你,我看挺著急,你要不……趁現在狀態好見見他?” 傅沉手裏的鉛筆停了一瞬,又動起來:“暫時不用。” 柯離沒明白這個暫時是個什麽意思,但他知道傅沉犯病時脾氣和心情都巨差,知趣的沒有多問。 他臨走前下意識瞄了一眼速寫本,畫了這麽多年都模糊不清的少年終於清晰起來 ——赫赫然就是季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