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鼎這才恍然發覺,如今的蕭歸是真的變了,殺伐決斷,思量縝密,跟從前截然兩人。  十日後,蕭歸帶領六萬禁軍以及新征募的三萬多士兵一同從潘湖口渡過明江,全部撤入北境。  至此,天下以明江為天塹,南北對峙的格局形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2903:02:35~2021-07-3000:43: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654077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秋風未起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8章 偷襲  隨後,以王、薛為首的世族大家,憑借磅礴的財力物力,組織起一支聯盟軍隊。  並且,編造羅織了唐家侵占百姓良田的罪名,逼得唐玉不得不拋棄汴京祖業,舉族搬遷北境,依附蕭歸麾下。  然而,此舉正中世族下懷。  王、薛等人以“誅唐玉、清君側”的名義,正式起兵,兵鋒直指北境。  這一場政變轟轟烈烈地拉開序幕,由此開始了長達兩年的大梁內亂。  蕭歸坐擁北境,征兵買馬,養精蓄銳,並不與之正麵交鋒。憑借明江天塹易守難攻的天然優勢,訓練出了一支擅長水戰的精銳水師。  世族聯盟數次攜幾十萬大軍想要強行渡江,還沒上岸,就被蕭歸打得落花流水。  且北境沿江一側,江岸曲折,背靠高山,極好藏兵。  常常是反軍還沒回應過來,蕭軍已經一擊擊退,不見蹤影。  按照這種打法,反軍打了也是白打。  而世族的聯盟在最初的抵抗之後,便開始內部矛盾激化。  王、薛因利益均分不當,分裂成了兩個陣營,各自割據一方,互相敵對。其餘世族則心懷鬼胎,各自為利益打算,大梁世族的力量大大減弱。  世族統治下的京城已經不再有昔日繁華富庶,內亂摧毀了這座都城,城裏城外餓殍遍野,百姓流離失所,景況淒慘。  而蕭歸治下的北境,百姓安居樂業,民心歸附。  一江之隔的百姓們長年處於世族的壓迫之下,格外懷念當初蕭歸的統治,更懷念溫丞相當政的清明風氣。所有人都再翹首企盼蕭歸能夠揮戈南下,一統中原。  景帝六年,即蕭歸蟄伏北境兩年之後,終於渡過明江,揮師南下。  沿江百姓奔走相告,額手相慶,甚至自願相助北軍。  而蕭歸一路勢如破竹,攻城拔寨,將戰火燒到了汴京附近。  世族之間再次緊急合作,聚起了聯盟大軍,然而這一次,來不及了。  蕭歸以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將汴京圍得嚴嚴實實,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城裏聯軍被迫斷了糧草供給,憑著存糧負隅頑抗。  而蕭歸這邊雖然長途跋涉,但糧道打通,後方穩定,供給源源不斷,最初最擔憂的糧草問題徹底解決。  有恃無恐之下,蕭歸圍而不攻,隻在城外駐紮。  三個月後,反軍糧草耗盡,不得不開城投降。  至此,內亂平定,世族力量幾乎消亡殆盡,大梁徹底拔除了世族這個膿瘡。  此後,還田於民、提拔寒門、開設科考等等重大舉措為大梁迎來了空前鼎盛,而這一切都基於這一場內亂的平定,被後世史書稱為“世族政變”,意義重大。  但這些都是後話。  蕭歸南下不足一年,北燕趁機入侵北境。  汴京防務隻得交給許鼎,蕭歸則迅速回軍,從北邙山出發,兵分三路,意在包圍北燕,徹底掃蕩北燕這個多年強鄰。  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蕭歸這個名字,已經不再是贅於傀儡小皇帝之後,更不再被溫無賢相的光芒所掩蓋。  他們成了這個時代裏,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明君賢臣典範。    溫無接到高沉賢密信的時候,正皺著眉頭,猶豫著是否要喝藥,而溫伯正寸步不離地盯著他。  他已經被溫伯發現過一次偷偷把藥倒掉的之事,因此如今溫伯非要看著他喝下去才肯離去。  北境天氣苦寒,不如汴京溫暖,他的病一到冬季就容易發作。  溫無苦笑,溫伯等人都以為是舊疾,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劉宣下的藥。  “公子對自己的身體就是太不上心了,太任性了,良藥苦口,喝著喝著興趣就除根了呢?”  溫無:“……”  他心裏苦,又不能說,最終隻能任溫伯嘮叨去了。  “沉賢的信裏,寫了什麽?”  陸嘉如今正在被溫無押著識字讀書,因此家中來了什麽信件之類的,都是他來讀。  他舉著信件,一字一頓地念道:“北燕犯邊,皇上正欲北上,師出北……北……”  溫無皺了皺眉頭,將信件接了過來。  “北邙山?”  這個地點每一次一出現,溫無都有不祥之感。  也許是因為之前看書的印象太深了。  但北邙山此道,官道平闊且行程更短,又是出師北伐的極佳的路線,選擇這裏無可厚非。  也是他想太多了,如今蕭歸也算是身經百戰了,經驗豐富,一舉一動都自有考量。  溫無如今跟溫伯陸嘉三人隱匿在北境境內,小日子過得甚是清閑悠哉。  他也關注前線戰事,往往有看法的時候,會通過與高沉賢的書信來往傳出去,借由高沉賢的口中說與蕭歸。  這兩年間,蕭歸的事跡他也聽得不少。  甚至偶爾隱隱覺得,是不是從前他拘著他了,反而令他無法放開手腳去開疆拓土?    北風卷地,漫野白草盡皆折腰,入目煞是蕭瑟荒涼。  蕭歸策馬行在前頭,身後的明黃色大纛高高擎立,獵獵生風。  忽地,他勒馬頓住,伸手一揮,後麵軍隊當即停了下來。  蕭歸凝神環顧了四下,片刻後,又親自下了馬,單膝跪地,將一側身子伏了下去,耳朵貼著地麵,似乎在聽什麽。  李淩在馬上瞧著他,頓時警覺,難道有伏兵?  過了一會兒,蕭歸起身,翻身上馬,“全軍停下,就地安營紮寨。”  李淩愣了下,“皇上,這還沒出北邙山呢,北燕那群餓死鬼不可能深入北境吧?沿途哨探也沒有提起。”  高沉賢也道:“在這裏,恐怕到時候作戰不便。”  蕭歸瞥了二人一眼,“哨探已經十二個時辰沒有回來了,這事有異。”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怕引起軍心動亂。他才剛趴在地麵上,聽到了隱隱的馬蹄聲。  這說明,敵軍已經跟他們相距不會超過三十裏了。  而沿途城池、哨探,皆沒有前來送來消息,隻能是凶多吉少了。  高沉賢沒有耽誤,迅速幹活去了。  李淩則跟著蕭歸登上了附近一座高高的山頭,極目遠眺。  隻可惜,這裏高山環繞,互相掩映,完全看不到任何影子。  入夜之前,蕭歸召眾將領議事。  “今晚開始,每營五人,輪流戍守。到目前為止,哨探還沒有回來,可以肯定被敵軍俘虜了。”  “這說明,敵軍已經深入北境腹地了,他們悄無聲息的,目的肯定是偷襲中軍大營。所以,從現在開始,每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防死守,不準懈怠。”  他麵上沒有絲毫情緒,既不懼怕,也不自負,目光沉著冷靜,仿佛軍中的定海神針。  眾將拱手齊聲道:“末將領命。”  夜裏,蕭歸的龍帳裏燈火幽微,到了三更仍然沒有熄滅。  李淩打著嗬欠給他遞了熱茶進來,他是困得不行了,但這個祖宗還不肯睡,他也隻好跟著熬。  掀了帳簾,但見蕭歸坐在案後,手中捏著一張紙條,沉沉的神色下,有不易察覺的落寞。  李淩心裏歎了口氣,他不用走近,也知道那張紙上寫的什麽。  溫無離開時留下的紙條。  他服侍蕭歸左右,這兩年跟著他到處打戰,親眼目睹他的聲名赫赫之下的日益沉默。  他從來沒有放棄尋找溫無,可這事也怪了,翻遍了北境,也不見溫無身影。  李淩也曾猜測,他該不會是還陷在南邊,或者已經死了?  他偶爾也擔心,萬一他真的死了,那皇上、怎麽辦?  李淩如今已經不考慮溫無是男人的問題了,他實在看不得蕭歸半死不活的樣子,一看就心疼。  不就是男人嘛,古往今來,也不少皇帝有斷袖龍陽之癖,誰還敢說什麽了?他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可他說服自己沒用,如今人找不到,也是白搭。  當天夜裏,如蕭歸所料,北燕真的來偷襲了!  數百座大帳瞬間燈火通明,把這一片山道都照得如白晝澄澈亮堂。  蕭歸坐於中軍大帳之中,身上甲胄整齊,銀槍在側,卻絲毫沒有打算出戰。  一個滿臉煙熏火燎的士兵衝了進來。  “皇上,東寨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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