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怎麽知道的?”紫煙問。


    “起先,我隻是好奇須佐赫是誰,就像你揪起一根線頭就能拆掉整件衣裳,因為每根線都是相連的。我躲在瑞王府深居簡出,讓你們相信我在虛度光陰,然後,我慢慢地、悄悄地拆開了母後做的這件原本無縫的□□。”


    “須佐赫這個名字,太後和奴婢隻在宮裏提過一次,而且,公主當時不是睡著了嗎?”


    “在宮裏能夠安睡的,從來不是真正的皇族。”


    紫煙對須佐赫說:“我早說過,為了救你,我早晚會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總說我故意向你討人情,現在信了吧?”


    紫煙指著須佐赫問我:“公主應該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我點頭。“當年貞敬太後需要一種不會被太醫查出來的□□,在大順朝是找不到這樣的藥的。查爾欽國遠在萬裏之外,國中有一巫師,以擅長製毒解毒聞名。貞敬太後年輕時以美貌出眾聞名,她用自己的親妹妹從查爾欽國的巫師手上換回一瓶□□和一瓶解藥。貞敬太後在飯食裏下了□□,自己喝了解藥。貞敬太後的妹妹懷了巫師的孩子,卻還是聽從姐姐的吩咐,殺死了巫師,毀了他記錄的所有□□和配方——因為有毒就有解,世間不存在沒有解藥的□□,隻有不知道配方所以解不開的毒。貞敬太後的妹妹回到大順,在姐姐的安排下過著舒服的隱居生活。好歹夫妻一場,她竟對死去的巫師毫無愧疚之意,可見利用親人,殺死親人,根本成了我們大順朝的傳統。”


    “公主又不是她,怎知她毫無愧疚之意?”須佐赫低聲說。


    “聽說她回來以後又活了十多年,應該是放下了過去,才能活這麽長久。”我說。


    “她被愧疚折磨了十多年,卻無人可訴。貞敬太後不讓她生下巫師的孩子,派人送來打胎藥,她堅決不喝。她生下一個男孩,貞敬太後要殺了那個孩子,她以告發□□一事相抗爭,跟貞敬太後鬧翻,失去了庇護。她隱居的十多年,根本不像公主所說是過著什麽舒服的生活,而是不分日夜的辛勤勞作。她本是高門貴女出身,那些年卻吃盡了苦頭。她總說,這都是報應……”須佐赫的聲音哽咽了。


    紫煙走過去,一手握住須佐赫的手,另一手不停地抹眼淚。


    “你就是那個查爾欽國巫師的遺腹子,貞敬太後的妹妹是你的母親。對吧?”我對須佐赫說。


    須佐赫點點頭。


    “他的母親死後,是我母後供養他的生活。對吧?”我對紫煙說。


    紫煙點點頭。


    “我母後從不多管閑事,你一定大有用處。想弄清楚幾十年前萬裏之外的事真不容易。我派人專門去了一趟查爾欽國。中間有許多曲折,不如我直接說結果吧。”我指著須佐赫說,“你的父親,那個查爾欽國的巫師是一個‘藥人’。養藥人是查爾欽國的秘術。‘藥人’就是用藥膳養大的活人,因為從小以百藥為食所以百毒不侵,而且這種能力會以血脈相傳,所以你也百毒不侵。不僅如此,‘藥人’的淚和血都是最厲害的□□。‘藥人’之淚能讓人無知無覺的緩慢死去,沒有任何中毒症狀,就像壽終正寢。我中的就是這種毒。‘藥人’之血能讓人加速衰老,縮短壽命而亡,瑞王爺和芸妃中的就是這種毒。‘藥人’之毒隻有‘藥人’能解。淚傷肺,血入心,‘藥人’的肺能解淚毒,心能解血毒。你的母親就是殺了你的父親,用刀剖出了他的心,做成了解藥獻給她的姐姐貞敬太後。”


    “別說了。”須佐赫痛苦地捂住臉,發出哭一般的號叫。


    紫煙擋在須佐赫身前,決絕地說:“他是奴婢的丈夫,隻要紫煙尚有一口氣在,就不許任何人傷他,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憑你,擋得住嗎?”我說,“紫煙,你想救你的丈夫,我也想救我的丈夫,還有我自己。我絕不讓你們白白犧牲,我會把瑞王府一半的產業都給你,再給你找個更好的丈夫,權貴、世家、甚至皇族,隨你挑。你再也不用當奴婢伺候人了。至於他,我保證以王公之禮厚葬,享皇家供奉。”


    “公主,奴婢不要那些,隻要他這個人。”紫煙哭了。


    “紫煙,我現在同你商量是念在你多年來忠心耿耿的份上,給你個麵子。你還真的以為奴婢能和主子討價還價嗎?信不信,我隻要招呼一聲,一刻之內瑞王爺的兵丁就能包圍這裏。你和他都別想活。再者,讓我母後知曉這件事,你還能活嗎?”


    “公主如果想要‘藥人’之淚的解藥,不用非殺了他不可。貞敬太後之妹當年回到大順,帶了淚毒和解藥。貞敬太後逝前將淚毒和解藥交給太後。太後把淚毒用在公主身上,解藥一直留著。太後畢竟是公主的生母,隻是不想公主生下瑞王爺的兒子跟陛下爭奪皇位,卻不想公主真的喪命。奴婢知道太後把解藥藏在何處,願意幫公主偷出來。”


    “我的毒解了,瑞王爺呢?”


    “血毒的解藥早被貞敬太後用了。”


    “所以,還是要殺了他才行啊。”我指著須佐赫。


    “瑞王爺是亂臣賊子,公主怎麽還顧忌他的性命,真是好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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