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藍玉姐姐她…… 藍玉姐姐她……”


    唐粿神色驚惶,一路跌跌撞撞地衝進屋內。她發絲淩亂,


    氣息急促,拿起水杯便大口大口地灌著水,喉間發出


    “咕咚咕咚” 的聲響,待稍稍緩過勁兒來,才又接著道:


    “藍玉姐姐,她被人綁架了。但…… 但等奴婢和緋紅侍衛趕過去收拾那些土匪時,


    藍玉姐姐,她已經是衣衫襤褸,而且…… 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被人硬生生地砍成兩段……”


    聽聞此言,我隻覺眼前陣陣發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藍玉那活潑俏皮的模樣。


    這孩子平日裏雖說有些頑皮,可心地純善,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老天爺怎如此不公?涵心在一旁,低下頭,雙手抱頭,喃喃自語:


    “藍玉她說錯了,含香不是災星,我才是災星,我才是危月燕轉世。”


    我心中一陣刺痛,怒上心頭,一巴掌扇在涵心的臉上:


    “你別這樣子,行不行,她的死與你無關。”


    此刻我顧不上涵心臉上的驚愕與哀傷,徑直拉著她往外頭走去。


    踏入懷瑾苑,隻見擔架靜靜地停在樹下,一個女孩子的身軀被白布覆蓋著,宛如一片死寂的雲。


    我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走向擔架。我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有千斤重,緩緩掀開白布。


    藍玉那發黃的臉孔漸漸映入我們的眼簾,她脖子處那粗糙的縫合痕跡,如同一道猙獰的蜈蚣,觸目驚心。


    我仰起頭,試圖將已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眼眶之中,可淚水卻如決堤的洪水,肆意流淌。


    我低下頭,強忍著悲痛,咬牙切齒道:“知道是誰害死了藍玉嗎!老娘這就衝過去宰了那個混蛋!”


    唐粿抬手抹著臉上的淚水,哽咽道:“王妃,是翻雲寨那幾個土匪,


    不過他們已經被緋紅哥哥給就地正法了!可惜藍玉姐姐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涵心盯著藍玉的遺體,臉上神情扭曲,又哭又笑,嘴裏念叨著:


    “我果然到哪裏都會帶來災難,我還不如…… 我還不如……”


    說著,她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朝著柴房走去,


    口中還喃喃著自己從一出生就克死母親,父親也因自己而死,


    村裏人都把自己當作妖怪。好不容易結識柏含香這一位好友,


    又因自己死於瘟疫之中,現在與自己鬥嘴吵架的藍玉也因認識自己死於非命,


    她還有何顏麵活在這世上?她覺得自己就是一人見人人怕,人見人人亡,花見花花謝的不祥之人。


    唐粿急忙拉住涵心:“涵心姐姐,你要去哪裏?”


    涵心仿若未聞,唐粿的呼喊聲在她耳中仿若一陣虛無的風。


    過了好一會兒,唐粿才帶著哭腔說道:“涵心姐姐,她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我心中大驚,暗罵今日是個爛日子。


    先是藍玉被害,現在涵心又…… 我心急如焚,快步跑到柴房處,一腳踹開木門,


    隻見涵心懸於梁上。我飛奔過去,將她救下來,抱在懷中。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我:“夫人為什麽要救奴婢這個天煞孤星,讓奴婢去了吧。”


    我又氣又悲:


    “你這小蹄子說什麽呢!我不許你想不開,你不僅僅是我的貼身侍女,也是我的妹妹呀。”


    我抱著涵心回到懷瑾苑,說來也怪,我竟能抱起這個小丫頭,


    想來是因時常抱那四個小孩子,久了便意外練出了麒麟臂。


    我將她帶到懷瑾苑東邊小木屋裏,小心翼翼地將其安頓好,


    為她蓋好被子,輕聲安慰著她,告訴她一切不是她的錯,不要自暴自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涵心微微點頭,閉上雙眼,漸漸安心入眠。


    突然,一道光從她額頭飄出,落於地麵。我定睛一瞧,竟是危月燕星君。


    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衣袂飄飄,嘴角噙著一抹淺笑。


    “怎麽了,妙鴛小仙子是不認識本君了?”


    他調侃道。 我尷尬地撓撓頭:


    “嘿嘿,當然是認識的,不過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麽會轉世成一個女孩子的?


    你是像天蓬元帥一樣調戲嫦娥姐姐了?還是像卷簾將軍一樣打碎琉璃盞?”


    危月燕雙手抱胸,微微挑眉:“這些倒是沒有,不過隻是與玉帝大吵了一架,他就把本星君貶下凡間,


    曆經輪回轉世。本君每一世都活得瀟瀟灑灑無牽無掛,


    至於為什麽這一世會成女子,完全就是一個意外。”


    我心中暗自思忖,定是那司命冊改變了他的轉世命運。


    危月燕輕歎一聲:


    “哎,本君還是給凡人帶來不必要的災難呀。哦,對了,妙苑小仙子。”


    我疑惑道:“幹嗎?星君還有何貴幹呀?” 危月燕輕輕一笑,翻手變出一根藍玉鳳凰花簪。


    那簪子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鳳凰花雕刻得栩栩如生。“


    你幫我保守她前世為男子的秘密,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


    我一臉黑線,忍不住吐槽:“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改變涵心人見人害怕的現狀呀。”


    危月燕微微歪頭,思索片刻:“嗯… 這倒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我以手扶額:“都帶來災難了,還不是棘手的問題,哪怎麽樣才算棘手的問題呀,大哥。”


    危月燕眨眨眼:“這個簡單。” 他將簪子遞到我手中,說道:


    “這玉可是我被玉帝貶下轉回厲劫之前,去南極仙翁那裏要來的,


    這鳳凰花可是我轉世到花界時見到開得正豔刻下的。


    送給涵心掩蓋住氣息,正好不過了。” 我無奈地撇撇嘴:


    “我特麽的真的是要謝謝危月燕星君了。”


    危月燕伸個懶腰道:


    “本君前些日子收拾心魘也有些累了,就回涵心體內修養,放心,本君是她靈魂的一半,也是她的前世。”


    說罷,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見。


    我望著手中的簪子,微微歎了口氣,隻願這簪子能護佑涵心,


    讓一切厄運都就此消散。 我輕輕坐在床邊,看著涵心安靜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


    回想起與藍玉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而涵心,這一路背負了太多不該她背負的苦難與自責。


    我定要好好守護她,不讓她再受傷害。夜風吹動著窗欞,


    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愁。


    我將簪子輕輕放在涵心枕邊,願她醒來後,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月光灑在屋內,為這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銀白的紗幕,靜謐而又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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