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梳記性差,就連剛才發生的事,剛出來就忘了。但是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記得他下午所說的話,就證明,她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尖上的。


    這聽起來可真浪漫溫馨,川洵卻隻覺得壓力山大。


    今天下午的事情是他心急了,畢竟除了那件事情,他根本沒什麽理由可以賭,賭宋執梳會把他帶回去。但是現在仔細回想,漏洞又確實太多。如果不蛛絲馬跡地查,說不定還不會那麽明顯。可是就在剛才,他反常的表現無疑是把自己暴露出來了。


    他咬牙,不得不微微抬首,看看宋執梳到底是什麽反應。


    不過少女氣定悠閑,清冷的麵龐在月光的輝映下勾勒出來柔和的輪廓,動人、幽淡。


    實在是不想察覺出來了什麽的樣子。


    “姐姐,”川洵冷靜下來,目光如炬,他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開口:“我想讓你帶我回家。”


    “我知道,”宋執梳手上轉著筆,在自己的小白板前麵百無聊賴地塗塗畫畫:“但是我不想知道是為什麽。”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川洵接下來的話給打回了肚子。他抿唇不語,眸下添上了幾筆晦澀。


    “左右你也不會說實話,是嗎?”宋執梳輕笑,忽的打了一個哈欠,細軟的腰肢在盈滿的月光下尤若盞妖火勾人,為這虧卻乏味的夜色無端地塗上了些不知名的節支。


    “睡覺。”她一錘定音,就算是川洵還想什麽,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我不會再自討沒趣了,他木木地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一個人退了出去。


    宋執梳躺在床上,破碎的星影在頭頂盤旋,她長舒一口氣,忽而覺得這次的任務的難度上升了好幾個點。


    [宿主!你要不要看一看剛才你和反派的聊天內容,我把他錄下來了!]白團子不計前嫌,跑過來奉上了自己的絕世秘寶。


    宋執梳翻了個身,直接拒絕:“不要。”


    [為啥啊?!]白團子直接不樂意了,控訴道[你這就是不識好歹了嗷。想當年我白團子哥哥天下第一的id可是引領我們係統界刮起來了好大一陣風的,到現在還是我們係統界的神話。我對你這麽好,你別給我………]


    宋執梳一拳給他錘趴,再次懶洋洋地翻開了身,點開微信。


    她又不傻,雖然差不多已經把剛才和荀舛的談話忘記了,但是內心深處的顫栗還是縈繞盤旋揮之不去。顯然剛才荀舛和她說了那麽多就是敲定了她一定會忘記,事實上他如此肯定的事實也不錯,原主緊迫的神經被自覺地放開,把一切令她不舒服的情緒放開。所以既然荀舛敢說,那麽就是有了一定的結果預測。就現在她的反應來看,剛才他們的談話一定是一個驚天地的秘密。如果真的記住了他們剛才聊的什麽,反而會被荀舛察覺,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結果。


    宋執梳思緒一番,其實是真的不想知道些什麽,知道的越多情勢對她就越不利,歸根到底她的目標還是在荀舛身上,她沒必要節外生枝。


    [那你收養人家川洵幹啥?]白團子沒好氣地坐了起來[是不是怕沒人給你養老送終?我跟你講你這樣子是不對的,就算你覺得人家有問題人家也是一個小寶貝啊你……]


    “因為他和荀舛很像。”宋執梳側過身子,她的床臨挨著窗戶,就在邊緣龐,她抬眸,看著滿天星鬥爍爍,情不自禁,伸出手來緩緩張開一個縫隙從中窺探。


    [!!!]白團子看著宋執梳,一下子就emo了。


    嗚嗚嗚嗚,是他這個做爸爸的沒有關心好自己的女兒,連她缺愛了都不知道,費盡心思收養一個男孩兒就是因為像反派!他竟然還催促她這催促她那。


    [執兒…]


    “我真的很想讓荀舛叫我媽媽!”宋執梳眸中忽然爆發出來堅定的信念。


    白團子:在?情感費結一下?


    清晨的光灑脫而炫麗,夏日脾氣熱爆,不像春天的一吹百裏撫人情,總是如此得熾熱、耀目,轟烈地把整個天地都化為一灘軟水。


    宋執梳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幾乎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光了,她喝了口水,看著昨天白板上新添的一項事宜。


    “送川洵去上學。”


    她手上動作一頓,還是覺得這件事比較要緊。至於旁邊的教導荀舛?


    嗬嗬


    宋執梳冷笑一聲,控製住把手上的水潑上去的衝動,安安心心地喝完最後的水,拿出手機和老師請了個假,下了樓。


    不知道荀舛有沒有變成正常人,反正今天他的人是不見蹤影了。


    宋執梳重新上了樓,叫川洵去吃飯,畢竟這孩子沉默寡言,就算接近她別有圖謀,但是現在之前看不出來是想要傷害她的。


    再說了,接近她也撈不到什麽好處。荀家就算再怎麽強盛,終究是落不到她的手上,荀舛現在風流成性,根本就沒有接管這個企業的意思,估計荀家的接班人二老早就找好了,就算是接近她想要抓住荀家的把柄也是找錯了地方。


    不過要是想要暗殺荀舛的話


    嗯,這個可以。


    [……宿主,你不是要走溫柔路線嗎?]


    笑死,我不給他那小得瑟樣刀了已經很溫柔了。


    宋執梳:握緊刀


    不知道那麽可愛的鶴緘怎麽就成了小欠揍呢?


    懷著美好的心情,宋執梳想都沒想直接推開了那扇門。


    川洵在穿衣服。


    宋執梳:………………


    小孩兒愣了許久,正要發作,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的言行暴露的慘劇,他閉了閉眼,咬牙把都到了齒間的惱怒與火山吞了回去。


    燙傷了咽喉。


    “姐姐,”他強硬地擠出來了一個淺淡的笑容,盡量忽視宋執梳坦蕩如砥的目光:“下次進來,可以敲門嗎?”


    他現在算是看清了,宋執梳隻是對於她的事業溫柔。


    還是他太年輕了,以為這朵傲麗芬芳的梔子,永遠都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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