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亮光闖進周筱青酣暢的睡眠,將她從美夢中叫醒。滿地嘟噥了一聲,翻了個身,連頭一起蓋進被子裏,她得趕快回到夢裏去,再打倒一個士兵,她就成功離開徐營了!她自如地施展拳腳,兩下便將士兵打得爬不起來,哈哈,她心情愉快飛一般地向洛城奔去,咦?那不是女兵們麽,她們來迎接自已了,手裏拿的什麽?哇,好美的一束鮮花


    周筱青剛剛伸出手去接那束鮮花,一個嚴厲的女聲傳入周筱青耳畔,“翠平!”


    誰在自已耳旁大呼小叫,討厭!


    “翠平!”女聲提高了好幾度,變得尖利刺耳。


    翠平是誰?周筱青閉著眼睛想,翠平,翠平我的媽呀,叫我呢!騰地一下起了身,揉了揉朦朧的雙眼,見到一張有點熟悉的臉,貌似金帳內的侍女。此刻,侍女正白著臉,橫眉立目地看著自已,嘴巴抿成了一條縫。


    “什麽時候了你睡?懶豬一個,叫都叫不醒!”侍女喝道。


    “喂,你說誰是懶豬?”周筱青不了,站起來整理篷亂的頭,心道,真是晦氣,一大早的遇到個潑婦。


    “你看看時了?午時都過了!”侍女掀開帳簾,指著帳外亮燦燦的天光道。


    我的天,已經下午了?周筱青看了看圍,昏暗簡陋的空間,薄席素帳,兩個放滿髒衣裳的大木桶靜靜地臥在角落裏。她歎了口氣,原來自已並沒有離開徐營,剛才隻是一個美夢而已!想到此,周筱青心情無比沮喪。


    “還愣著幹什麽,梳洗之速來金帳!”說完女轉身走了。


    不知為什麽。提起金帳。周筱青地心自覺地顫難道自已真地要到金帳裏做色狼地侍女麽。那麽豈不是要時刻麵對他了是伴君如伴狼啊。我周筱青真是倒楣透了。唯一地希望是創造機會逃出徐營。這樣一來。著實要費一番腦筋了。


    機會總在入夜之後。現在。她得金帳去當差了。左右看看不知到哪裏梳洗去。帳蓬裏連一點水都沒有。忽然眼睛眨眨。有了主意。她將兩手地手指張開。伸進頭裏。將頭弄得一團糟後在後麵鬆鬆地一束。從角落裏抹點積陳地黑灰。往臉上胡亂一塗。又看了看自已橢圓形美麗地指甲。在地上隨意抓了兩把指甲變得汙穢不堪。這樣才覺得滿意了。哼哼。不是讓我天天在你眼前麽那就讓你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好再也不想看我一眼。然後嘛就適時請求放了我。然後呢。我就可以自由了。


    周筱青很得意。邁著輕鬆地步子向金帳走去。金帳前地侍衛顯然早就獲得了通知。並沒有阻攔周筱青地腳步。可是那雙雙狐地眼睛分明在說。這是她嗎?怎麽一副燒火丫頭地形象?


    周筱青腳還沒進帳。一陣低沉委婉地琴音傳來。她有一刻癡迷。疑為伯典地琴音。在帳外站了一會兒。心裏湧起對伯典地綿綿思念。溫存地記憶又一次在腦中浮現。眼睛漸漸蒙上水霧。她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已不可以再想伯典。不可以再沉迷往昔。


    “翠平。怎麽不進來?”那潑婦侍女不知何時撩開帳簾。向周筱青瞪眼睛。忽然現她地朊髒形象。嚇了一跳。“你你怎麽這個樣子?”


    周筱青一臉茫然。“怎麽了?我本來就這個樣子啊?”


    “你怎麽不梳洗就來了?”侍女提高音量。


    “哦。怕你著急,所以就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周筱青似笑非笑地道。


    侍很氣惱,卻一時沒想出什麽斥責的話來。兩人一個帳內一個帳外僵在那裏。


    此時,琴音歇了,飄逸清朗的聲音自內傳出,“讓她進來吧。”


    “是,大王。”侍女回身應了一聲,瞪了周筱青一眼,不情願地將門讓開。


    周筱青仿佛沒看到侍女眼中的寒光,目視前方,默默地走進金帳。帳內依然象以前一樣,安靜,華麗,舒適,還有股淡淡的清香,象是一種熏衣草的味道。周筱青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已髒汙的指甲,看上去是那麽刺眼。


    抬起眼來,見偃王不知何時已悄沒聲息地自幃帳內走了出來,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已,連一向上彎的那側唇角都毫無生氣地耷拉下來了。


    見自已將色狼雷到,周筱青唇角爬上一抹得意的笑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拱了拱手道:“侍女翠平來了,請大王分配差事!”


    偃王緩緩地走到周筱


    ,周筱青趕忙低下頭,擺弄著自已雙手,好讓它們王的視線。偃王看了看周筱青鳥窩一樣的頭,黑一道白一道髒汙的臉,以及偃王忽然不忍再瞧那十隻黑黑的指甲,用羽扇輕輕地抵了抵額頭,抑製住胃中的不適感,向立於帳門邊的侍女吩咐道:“你去吧。”


    侍應著出去了。


    周筱青眼睛環顧四周,偌大的金帳自已獨對色狼,心跳又開始加速,禁不住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偃王。


    偃王看了看周筱青,悠然一笑,小女子的心思豈能蠻得過我?轉身坐到幾前,傲然地道:“今後你就隨侍在側,按我的命令去做,倘有違拗,按宮規論處。”


    周筱青好想哭,這色狼真是老奸巨滑,雖然他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看來,得想個有深度的計謀了。


    “上茶。”清朗而有的聲音吩咐道。


    “嗯?”周筱青想著逃脫的計謀,聽清偃王說什麽,茫然地看著他。


    “上茶。”偃又重複了一遍,顯得很有耐心。


    周筱青前後左右看了一圈,不知從弄茶來,忽然瞥見角落裏有一個紅色憑幾,幾上放著高貴的銘文銅器,似乎是茶具的樣子。便走過去,確認無誤後,倒了一杯茶去放到偃王幾上。


    偃王捧起黑指甲端來茶,津津有味地啜了一口,見周筱青站得老遠,道:“站我身後來。”見周筱青站著不動,又重複了一遍。


    此時的周筱青內心很是痛苦,就是司馬府,自已也沒有這樣被使喚過,暗暗把偃王罵了幾回,可他是古代君王,從他的角度看,也並沒什麽錯。哎,自已的命在人家手裏,還是忍一時吧,想辦法逃回洛城回報軍情才是重要的。


    如此一想,周筱青的心才不那痛了,站到了偃王身後。偃王頭也不抬,邊喝茶邊拿看幾上竹簡,周筱青偷眼瞧了瞧,從認得出的幾個字來猜測,大概是詩歌和風俗之類的內容。偶爾,偃王也會拿起筆來寫上一會兒,寫得很草,但很飄逸。


    一時帳內好安靜,隻有繡書翻閱和寫字出的悉索之聲。周筱青站在偃王身後,想著逃脫徐營的辦法,不一會兒,已經粗擬了幾個方案,隻需在天黑之前,從中挑選一個最可行的就好。有了方案,周筱青心裏輕鬆了不少,忽然感覺困意襲來,便閉上眼睛,靠著後麵的柱子打起盹來。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蒙蒙的周筱青感覺周圍有些異樣,似乎有一道強光燈正照在自已臉上,慌忙睜開迷離的雙眼,現一個人正在麵前看著自已,眼光溫柔又霸道,熱烈又深遂,是誰的眼睛?周筱青在腦中快速搜索著,忽然看到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竟然是偃王。


    我的天,周筱青徹徹底底醒了,並且驚呼了一聲,剛要逃走,現自已正靠著他的臂膀,難道難道?她不敢再想,逃似地閃過一旁,手指著偃王道:“你,你想幹什麽?”


    偃王換回了一貫的淡定飄逸,挑了一下嘴角,冷冷地道:“當職瞌睡,其過當杖徒。你可知罪?”


    周筱青不明白杖徒是什麽,料想是捱板子的意思。火上來了,不就是打了個盹嗎,有什麽大不了!咬著牙皮笑肉不笑地道:“當大王真是威風啊,威風到要拿重刑對待一個弱不禁風的侍女。真不知征戰之中,大王還有如此‘雅興’!既然大王要治罪於我,我又怎能不認罪呢!翠平一心求罰,請大王速下命令吧!”


    說出這一番話,周筱青心裏輕鬆了很多。她猜測偃王一直在故意捉弄她,並無意殺她,否則自已早沒命了。這一次,也過是嚇她一嚇,不會真的對她用刑。而且,她可以借此事確認下自已的猜測,探探他的為人,以便決定用哪個計謀逃脫合適。


    正想著,忽聽偃王沉聲道:“小兵小強!”


    兩個威武的侍衛聞聲走進帳來,拱手聽命。


    “將侍女翠平拖出去,杖徒五十。


    周筱青腦中一陣眩暈,站立不穩差點倒地。好啊偃王,算我看錯你了,以為一個不以暗計傷人的人還算是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會和一個侍女計較,哪知真的要對自已用刑。想著自已馬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周筱青欲哭無淚,怎麽辦,自已還計劃著夜裏逃走,這一下怎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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