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宣抱著周筱青走到營地附近,想到那兩千雙眼睛~想將周筱青放下來,卻覺得懷中的她抖得更厲害了,裏麵的濕衣將外披都浸濕了,自已的衣袖也潮潮的,便放棄了放下她的打算,抱著她進了營地。(.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此時,營地中的帳篷已經全部拆除,連同其他輜重一並抬上了輜車。營地中央,兩千旅賁列隊而立,排出好長,各個分隊將領及後勤官亦各其位。隊伍旁邊,是兩千精壯的馬匹,已被喂得肚子溜圓。


    全部人馬都在等著那夥“神秘消失”的女兵。忽然,一些人的眼睛怔住了,緊緊地盯著從小路上走來的一隊人,不過幾口水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洗澡歸來的女兵身上聚集了,確切地說,都在看著他們的軍司馬孟子宣,他的懷中,竟然抱著一個女子!


    周筱青實在冷得不行了,比剛出樹林的時候又冷了幾倍,如果再凍上一個時辰,恐怕她就要一命嗚呼了。為自已設想過無數死法,從沒想過會凍死,也太殘忍了吧!幹爽的衣服啊,熱氣騰騰的開水呀,厚厚的棉被啊,我離你們還有多遠?救命啊。


    她隨著子宣走路的節奏起伏顛簸著,牙齒的戰栗讓她無法對子宣說聲感謝的話,哪怕是一個微弱的“讓我下來”。她將緊閉的眼睛慢慢地張開一條縫,試圖證明自已是活著的,卻看見熟悉的地麵,還有野炊後留下的黑灰,知道到了營地了。正想掙紮著說句話,自已已經由子宣的懷抱坐到馬背上了。寒冷讓她在馬背上佝著身子,繼續顫抖。


    好在馬上就有人坐到自已後麵,向前馭馬而行。她知道是子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謝謝!”


    子宣沒有說話,穩穩地扶住她的腰,雙腳一靠蹬,向兵將們大聲丟下句話,“快,上馬進城!”


    馬兒載著周筱青飛快地向城門奔去,伯典早已有令,迎城外虎賁進城,此刻城門已打開,兩千虎賁在子宣和周筱青的快馬帶領下,魚貫進了城。


    此為辰時,城內各部官兵已做好了出城攻敵的準備。子宣命兩千旅賁在指定的位置火速屯好,依然是軍帳,帳外一麵黃旗,上麵寫著孟子宣地名字。要說這支旅賁果真精良,訓練有素,不到兩刻鍾,已然屯紮,隻待令下,立即入徐軍後方燒糧。


    周筱青那一隊女子虎賁被安排在兩個帳篷裏,因為女兵們都不太想受刺激,所以將一個帳篷毫無條件地拱手讓給了周筱青一人,她們都住在另一個帳篷裏,雖然擠點,可是暖和,而且不會因為羨慕加嫉妒加不定時受刺激而抓狂。


    此刻。周筱青正在逐一實現著她地願望。已經換上了幹爽地衣服。躺在厚厚地棉被裏了。隻差手中一杯熱水。正想著。厚實地帳簾被打開。子宣拎著一個熱水陶壺走進來。另一隻手拿著一隻皮水袋。


    “好些了嗎?”子宣邊向杯子裏倒水邊問。


    “嗯。好多了。”周筱青地厚棉被直蓋到下巴上。身上已不再抖了。


    “坐起來。”子宣將熱水杯遞給周筱青。“這是居民家送地熱水。裏麵放了些草藥。防染風寒地。”


    周筱青坐起來。接過水熱了熱手。慢慢地將一杯水喝盡。一股暖意自胃部傳遍周身。真舒服啊。對比剛才地冰冷。大有劫後餘生之感。怨誰呢。還不都是自已鬧地!


    “這個是暖被子地。”子宣將注了熱水地皮水袋放到周筱青席旁。“我已檢查過。不會漏水。放心用吧!”


    “子宣――”周筱青感動極了,眼前蒙上一層濕濕的水霧。她低下頭,掩飾性地將水袋放到被子裏,眼淚還是滴落下來了,抹了抹淚,抬起頭,看著子宣,哽咽著聲音道:“你真好!”


    子宣挑了挑眉,回味著那句“你真好”,怎麽好象我對誰都會這麽好一樣?罷了,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為難她了。當下囑她好好休息,目光又在她清雅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抹去她臉上最後一滴殘淚,出了帳篷。


    辰時一到,洛城東麵那厚重的大門被打開,一塊長長地吊板從城牆上被放了下來,搭在城外的護城河上。


    接著,兵將們列著隊伍自東門魚貫而出,先是步卒,後是兵車和騎兵。


    兵將們列著陣向前奔了約十多裏路停下來,重新校正了陣形。隻聽一陣緊密的鼓鳴聲在四野裏蕩開,鼓聲過後,一乘戰車衝出陣列,車上三名甲士,左為弓箭手,中為馭夫,右為長戈甲士,十名兵卒緊隨車旁。


    跟著戰車衝出隊列的是一騎戰馬,馬上人九尺昂藏之驅,凝白透明之膚,上楊臥蠶之眉,膽般修挺之鼻,秋水皓月之眸。身穿全套皮鎧甲,上綴赤銅鎖子紋鎧片,臂配披膊,下束行藤,頭戴尖


    ,手執長戈,腰佩鈴劍,遠看如蛟龍,近看似金英姿風,正是周軍主將,小司馬伯典!


    伯典勒馬立於兵車一側,車內鼓手高聲喊道:“叛君贏誕,速速來迎戰,我軍主將在此恭候!”接著又是一陣緊密的鼓聲,直敲得周軍滿心振奮,大有抵死拚殺的衝動。鼓聲過後,重複叫陣,如此幾遍,方見遠處塵土飛場,不一會兒一乘插著紅色旗上書徐字的戰車自塵土裏冒出來,飛速馳向周軍。


    到了近前,徐軍車內跳下十二名兵卒,手執短劍車旁站立。周軍鼓手喊道:“來何人,報上名來?”


    徐軍兵車中間那人喊,“徐國大將勾新前來迎戰,勿要多言,速速開戰!”


    伯典見徐軍沒有派兵迎戰,勒馬退後數尺,讓兩車先行開戰。隻見兩車八馬,回旋進退,錯轂交馳之際,長兵相接,往返之時,弓箭互。塵土飛場之中,刀光劍影,兵戈錚錚。幾十回合不分勝負,忽然周軍兵卒身中一箭,徐軍乘勝短兵相搏,幾個回合下來,周軍漸有不敵。


    伯典策馬上前,將周兵車掩開。徐軍車內人喝道:“什麽人,報上名來!”


    “周軍主將伯典。怎麽,堂堂九夷之沒有一個騎將?”伯典話音未落,遠處馬啼聲聲,塵煙再起。一騎棗紅馬急馳而來。到了近前,隻見馬上人手執長槍,頭大如鬥,嘴似瓜瓢,麵若鍋底,其醜無比。


    “終於來了!”伯典淡淡地道,“周主將伯典恭候已久!”


    “我乃徐軍大將鬥角,來取你頸上人頭!”說著手中長矛一抖,向伯典刺來。


    伯典馭馬閃過,手中長戈憑空旋了好幾圈,戈刃生輝,變幻莫測,直恍得鬥角迷迷登登,忽然伯典舉戈向鬥角腿上砍去,鬥角一驚趕忙來擋,哪知伯典使地是虛招,手中長戈快速旋了一圈,猛地將鬥角勾下馬來。鬥角大驚,剛欲站起,伯典戈頭已點到麵門。


    鬥角心中驚懼,不明白為何一照麵即下馬就擒?按以往,自已還處於預熱階段,怎麽――怎麽?!羞憤得無地自容,脹紅了臉喝道:“還不快取我級?”


    伯典淡淡一笑,“那不是我喜歡做的事!”遂命人將鬥角五花大綁,押上一戰車。


    見鬥角被擒,與他形同哥們的兵車中大將勾新忍不住了,大喝一聲從兵車上跳下來,騎上鬥角的戰馬,與伯典戰在一起。兩馬錯蹬之際,劍來戈往,人喝馬嘶,驚起濃濃塵煙。忽然勾新劍尖斜刺裏向伯典頸上削來,伯典仰頭避過,手中長戈卻不停,向勾新臂上一砍,再向下一勾,勾新當即落馬。後麵兵卒立刻上前將勾新綁了,押上兵車。


    主將伯典連擒徐軍兩員大將,周軍士氣高漲,擊鼓慶賀。忽見徐軍方陣從塵煙裏奔來,整齊齊雄赳赳。伯典手一揮,各將領會意,擊鼓指揮兵卒方陣向前迎敵,扇形陣法形成裏小外闊的形態,將徐國方陣收容在內。兩軍交兵,響徹雲天。


    周軍因為有伯典地完美將戰,鬥誌昂揚,巧閃強拚,直逼得徐軍連連後退。


    伯典騎在馬上觀察徐軍情況,現眼前的這個隊伍不過幾千人,雖然潰退,並無援軍。當即令鼓將加快擊鼓,兵士們一聽鼓聲,加速追殺,隻追出一裏,便鳴金收兵。至此,共俘虜徐軍半數,傷數百,皆押回城中救治。


    “主將,為何不乘勝追擊?”回城地路上,一副將不解地問。


    “徐軍不曾增兵援之,必有謀,若冒然追擊,易陷我軍於被動。”


    副將想了想,覺得言之有理,又想伯典不費吹灰之力連擒二將,心裏對他佩服得無體投地。


    初戰告捷,凱旋回城。穆王滿麵紅光地站在城牆上,向伯典及兵將們揮手,以示嘉勉。並當即設宴慶功,命所有兵將盡情吃肉,酌量飲酒。


    “伯典呐,你果然不負我望。”慶功宴上,穆王不無驕傲地向伯典道。


    “陛下過獎了!今次雖然擒獲二將,殲敵數千,但未成功引來徐軍主力,燒糧的計劃未能實施,實乃慚愧,不敢邀功。”


    穆王捋了捋胡須道:“看來那贏誕倒是有一些智謀。目前徐軍情況我軍了解不多,其主力如何布設尚未完全探明。”微笑地道,“如此情況下,你地策略很好,將敵人分散殲之,我軍傷亡小,勝率高。”拍了拍伯典肩膀,“有你在,我很欣慰很放心。”


    “謝陛下勉勵。”忽皺眉道,“今次勝得易如反掌,料那徐君也有探我實力之意。”


    穆王點點頭,偃王啊偃王,果真不好對付,看來我軍在此要與你耗上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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