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細細的雨,不知何時飄灑在窗外,兼著斜風,打著窗欞,奏響了南宮府蕭瑟的秋意。


    “婆婆――”


    隨著一聲呼喚,仲薑推開廳堂的門,急步走到夫人麵前,未施禮先抹眼淚。


    夫人晚飯後正在廳堂和梅母飲茶,見仲薑這副模樣趕來,一愣,“怎麽了?”


    仲薑一跺腳,“我的金釵不見啦!”


    “啊?”夫人一驚,“到底怎麽回事?”


    仲薑抽泣著道:“剛剛收拾妝匣,發現我唯一的一支金釵不見了,問了下人們都說不知道,這,這可怎麽辦呐,那可是我自娘家帶來的,整個國也沒有第二支。”


    夫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可是金釵,連自已都沒有,別說沒有,見都沒見過(彼時,玉製品在貴族中常見)。


    “哎呀,這可了不得!”梅母睜大眼睛看著夫人,“聽說,金子可是稀有之物,都是能人神者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


    仲薑掩麵痛哭起來。


    “仲薑別急。”夫人站起來走去安慰她。“你再回去找找。沒準忘在哪了也說不定。若真是在府裏丟了。就仔細搜查。你放心。若是府裏人偷了。我定饒不了他!”


    “對。定不能饒。偷竊還得了。這可是大罪過!”梅母恨恨地道。


    仲薑聽了夫人地話哭聲方止了。猶自不放心道:“這事。婆婆一定要為仲薑作主。”


    夫人見平日驕傲地仲薑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無限同情地道。“那還用說。你先在別院找。把別院找個遍!”


    仲薑點頭。“那。我去了。”


    “快去吧!”


    夫人目送仲薑出了門,歎氣道:“怪事。府裏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丟東西的事。”


    “夫人,那可是稀有的金釵呀!難免有人起歹意。”


    夫人皺眉,隨後點點頭,“也許吧。可這些下人,都在府裏好些年,不說忠心耿耿,也盡心盡責,誰會去偷?”


    正說著,虎賁氏一身宮裝走進來,見夫人和梅母神情嚴肅,道:“發生什麽事了?”


    夫人將仲薑丟釵的事說了一遍,把虎賁氏聽得連連搖頭,“不可能,定是她自已忘在哪了。”他在席上坐下來,將幾上茶一飲而盡,握茶杯的手竟微微顫抖。


    夫人發現了緊張地問:“大人,你的手――”


    “哎,老啦――”


    梅母堆笑道:“大人正值壯年,怎說老了呢!”扭著腰肢上前為虎賁氏倒了杯茶。


    “夫人,你也來坐。”虎賁氏招呼,未理睬梅母,梅母訕訕地坐了。


    夫人寬慰地坐回席上。自從大人失蹤歸來,確實溫情了許多。


    虎賁氏向夫人道,“聽帳人說,這幾日府裏可支的財物有些吃緊。可是有什麽特別地開銷?”


    夫人歎了口氣,“府裏沒什麽。倒是仲薑,前兒新置了車馬,又製了兩件白狐皮袍子和一些玉飾,別院內室的家什也給她換了新的。”


    虎賁氏眉頭一皺,“車馬不是有?”


    “仲薑專要純白良種馬,一點雜色都不許有,走了半個宗周城才找到。


    那車也要分外華麗――”


    見虎賁氏眉頭越皺越緊,夫人道:“大人,不是我縱容她,隻是我老覺著,咱們虎賁家對不住人家,親迎不是我兒,成親還沒圓房,我兒又對她不理不睬――哎!何況,她剛進門,我也不好拒絕,就都依了她。”


    虎賁氏搖了搖頭,看來這司空崔的二小姐不好養啊!想起什麽,“食邑的莊稼如何?”


    “午後老管家著人稍信來了,今年雨少,收成不會好,要咱們有個準備。”


    虎賁氏點點頭,仰頭喝下杯中茶,道,“今年年成不好,一切還需節儉。仲薑那不能一味由著她。”想起自已出走歸家看到的一幕,虎賁氏真想讓兒子休了她,可一想到得罪了司空崔可能帶來的麻煩,虎賁氏唯有獨自歎氣。


    “大人可是累了?早些歇息吧!”夫人見虎賁氏歎氣,關切地道。


    “是啊大人,注意身體呀!”一旁的梅母殷勤地附和。


    虎賁氏搖搖頭,捋了捋長須,“上次,我提拔那個緝戎武人受了傷,沒有個三五十日擔不了事兒。倒忙了我了,放鬆下就好。”他自幾上取了一片魚脯放到嘴裏,邊嚼邊說:“隻盼府裏安寧,大家都平平安安,我這心也靜些。”


    別院廳堂,二三十個下人排成兩列,中間的過道上,仲薑昂步踱來踱去,眼尾不時在他們臉上掃著,“說吧,是誰幹的?”


    一片沉默。


    “不說是吧,每人打五十板!”


    下人們一聽急了,紛紛


    “少夫人,不是我。”“我也沒拿!”


    仲薑停下腳步,嚴厲地看著他們,“都沒拿我地金釵哪去了,還能長腿跑了?豈有此理!”頓了頓,“管家!”


    站在一邊的別院管家嚇得一哆嗦,“少夫人!”


    “你安排他們到處給我搜,搜不出來等著受罰!”


    管家麵露難色,“可要逐屋搜尋?”


    仲薑眼一瞪,“這還用問?不管是誰的房間,統統搜一遍,還不快去!”


    “可,可是東廂――”


    仲薑盛怒,“東廂怎麽了?一樣搜,就說我讓搜的!”


    管家諾諾地領著下人們出去了,到了外麵安排兩人一組逐屋搜尋,直鬧騰了一個多時辰,一無所獲,無法,自已帶著兩個家臣往東廂去了。


    此時,東廂裏正升騰著溫馨的暖意。迂回沉婉的琴音過後,伯典教周筱青吟詩,周筱青給伯典唱青花瓷。後來,兩人一起寫字,寫累了小酌共飲,再後來深情對望,纏綿擁吻,完完全全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


    我教你跳華爾滋。”周筱青站起來優雅地旋轉了一圈,曳地長裙飄然若仙。


    “什麽?蛙之?”伯典沒聽懂。


    周筱青笑,做了個請的動作,拉住伯典的手,讓他和自已麵對麵站著,擺好姿勢。


    道:“準備,要開始跳舞了。”


    伯典好奇,“這是哪裏地舞?”


    “起源於奧地利。”


    奧地利?伯典迷惑,想遍華夏大地,也沒有這樣一個國。大概是偏遠的男國或者輔國?正想著,聽周筱青哼起了一支奇怪而又美妙的曲子。在她的帶動下,伯典生硬地舞了起來。


    “前進――後退―象我這樣!”周筱青當起了舞教。


    “什麽曲子這麽美?”許是天分使然,不一會兒,伯典竟能隨著節拍優雅地舞動了,他很興奮。為何筱青懂得這麽多新奇的東西?


    “藍色多瑙河。”


    話音剛落,傳來一陣扣門聲。兩人停住,疑惑,這麽晚了會是誰?開了門,見是管家和家臣。


    “公子,青妾,討擾了望恕罪!”管家拱手施禮,將仲薑丟了金釵整院搜查的事說了一遍。


    “丟了東西到這來搜?豈有此理!”伯典生氣地道。


    管家見伯典要關門,忙道:“公子!公子還請體諒我們。若不來搜,回去我們都要捱板子的。”


    周筱青皺眉,原來自已被懷疑成小偷了,可笑!“是不是少夫人懷疑我偷的?”不待管家答話,道:“我光明磊落不會做這種勾當,她也沒有權利搜查我,你們回吧。”


    “誰說我沒有權利?”管家身後,仲薑昂步走來,身後兩名妾奴為她撐雨傘。“每間屋都要搜,東廂也不例外。”她高傲地瞥著周筱青,“別忘了,我是虎賁家長媳,伯典的妻,一個妾的房間還進不得了?”轉頭向管家喝道:“還不進去搜!”


    管家和家臣向屋內走,見伯典擋在門口很是為難。


    伯典怒道:“休要無理取鬧,誰也別想騷擾東廂!”拍地關了門。


    仲薑氣得翻白眼,好啊伯典,隻想著護著那個賤人,今日我還非搜不可了。眼珠一轉,向管家耳語了幾句。幾人回了。


    見外麵沒了動靜,周筱青舒了口氣,兩人玩樂地心情了無,坐下來對弈,剛下了一局,聽到輕輕的扣門聲。


    伯典憤然躍到門口打開門,剛要吼,見是一怯怯地妾奴,“夫人要公子過府去,有事相商。”


    “何事?”


    “奴婢不知。”


    “你去回夫人,這麽晚了,明日再去。”


    “典,還是去吧!”周筱青走來道。


    伯典想了想,點點頭,隨妾奴過府去了。周筱青正收拾圍棋,一陣急促的扣門聲傳來,以為是伯典,興衝衝地開了門,誰料幾個家臣不由分說衝進門來,在屋子裏左翻右瞧。門外站著華麗的仲薑,傲然地微笑著。“整日纏住我夫君,你這個妾手段真高啊!”


    “你錯了,我沒有什麽手段。我不需要用手段,懂嗎?”周筱青的表情淡淡的,完全沒把仲薑地話放在心上。


    仲薑正要說話,聽見東廂裏麵家臣喊:“找到啦!在這裏!”


    “哼哼!”仲薑發出兩聲冷哼,從家臣手中接過金釵,在周筱青麵前晃了晃,“沒想到啊,一個穿著還算體麵的妾,竟然是個可惡地扒手。”


    周筱青大驚,怎麽會這樣?金釵竟然在東廂裏?


    “這回沒話說了吧!來人,把這個賤妾帶到夫人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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