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青和伯典不敢耽擱,上了馬向前急趕,不一會兒到了驛站。驛站前拴著幾匹棗紅馬,後麵是一間矮屋。見有人來了,驛夫從矮屋裏走出來,打量著伯典和周筱青,從神情來看,顯然被他們的姿容震懾住了。


    “煩請將這車馬存放這裏。”伯典道。


    驛夫回過神來,“好好好!”他獨自一個守著驛棧,來回人等見得多了,還沒見過如此美好的公子,隻覺連簡陋的驛棧都生出光芒來,一連聲地應著,不忘殷勤地問:“兩位若趕路趕得累了,可坐下來喝點茶水。”


    “不必了。”伯典答,伸手向懷中取了一個貝給了驛夫,“不必找了。”說完和周筱青並肩向密林方向而去。


    驛夫咧嘴笑著,向幾人背影揮了揮手,自去將車馬係好,取了些幹草扔到地上給馬嚼著,不忘拍拍車幄自語道,美公子坐的車就是好!


    急走了約不到一刻鍾,密林已在近前。左右看看沒有靜薔的身影,猜測已進了密林。周筱青剛要向林中走,被伯典拉住,“等等。”


    周筱青正疑惑,伯典已躍上一棵大樹,正向上攀。周筱青明白了,伯典是想觀察一下林中情況。不一會兒見伯典從樹下飛身躍下,“怎麽樣?”


    “薔正向溪邊走,我們跟過去,小心不要被發現。”伯典道,躬著腰在高高的荊棘雜草中向密林深處行去。


    周筱青跟在伯典身後,因為身材細小,不必象伯典那樣作九十度鞠躬狀,隻略矮身就可以不被發現。如此行了一會兒,前麵伯典忽然停下來,小聲地道:“藏在這裏!”


    兩人在草叢中肩並肩蹲下來,“你聽!”伯典道。


    周筱青已經聽到不遠處的說話聲,“是靜薔!”


    伯典點頭。


    不遠處地溪邊。靜薔從衣袖中取出黑色布袋。在身前晃了晃道:“東西我已經帶來了。我要地人呢?”


    對麵。站在草叢裏地是瘦漢和麻三。他們見靜薔手中地黑布袋。眼中貪婪畢現。


    “哈哈哈然講信用。”瘦漢嘶啞著嗓子道。向麻三使了個眼色。


    麻三回轉身走開去。不一會兒對著草叢喝道。“快起來。快點!”


    隨著麻三地喝聲。草叢中陸陸續續站起十來個人。他們雙手被反縛在背後。衣衫襤褸。形容枯瘦。


    “裝死呀,快起來!”麻三喝罵著伸手又提拉起兩人,這兩人和前麵幾人一樣,隻是虛弱異常,連站立都很艱難,其中一人隻剩一條手臂。


    沒錯,是她的族人,一個也不少,隻是――他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靜薔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淚水在眼中凝聚。


    那些族人見到靜薔也非常激動,有的眼中流出了淚,有的想掙脫繩索跑過來,有的著急地歎息,一個幾乎瘦成皮包骨的老者向靜薔喊道:“不要答應他們任何條件,不要讓惡徒得逞!讓他們殺了我們吧!”


    “我不會讓你們死去,”靜薔大聲對族人道,“請相信我!”


    瘦漢走到靜薔麵前,“拿來!”他伸出手拿靜薔手中的布袋。靜薔手一縮避開去,“是你說的,給了你們東西,立即放了族人。可是這樣――”靜薔看了看立在族人中間手提大刀的一臉凶相的麻三,“要我怎麽相信你?”


    “在我沒看到東西之前,絕不可能先放了他們,這你也不懂?”瘦漢陰險地道,“乖乖地拿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麵對瘦漢陰沉沉的臉,靜薔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放鬆了緊握住布袋的手,心髒卻似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一樣。


    附近透過撥開的草叢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周筱青緊張得呼吸都快停住了,轉頭看看伯典,並未發現他的緊張,隻是凝神注視著溪邊的一切,猶如一隻脫兔般欲伺機而動。


    趁靜薔遲疑,瘦漢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布袋,將袋中一麵銅鏡捧在手裏,激動得一雙手微微顫抖,“終於得到你了!終於得到你了!哈哈哈!”瘦漢一陣得意地狂笑,眼睛盯住銅鏡欣賞不停,忽然手指觸到了鏡子背麵,一驚,翻過來一看,鏡背麵光光滑滑隻有一個凸起的圓鈕,再想,大小也似乎不對!


    靜薔見瘦漢得意地大笑,以為以假亂真之計成功了,奔過去解救族人,剛跑幾步,被瘦漢一把抓住。隻見瘦漢一雙通紅的眼睛瞪住她,咬牙道:“拿假鏡子騙我?”


    那邊麻三聽得瘦漢說是假鏡子,也不多言,舉起手中大刀向一族人砍去。靜薔見麻三向族人動手揮刀,急得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麻三手起刀落,隻聽一聲慘叫,不是族人卻是麻三。麻三手裏的大刀距離族人脖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咚的一聲刀落草叢,原來他舉刀的左臂正插著一枚細細的飛鏢!突變令麻三驚懼異常,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右臂又中了一枚飛鏢,麻三怪叫著倒入草叢。


    被麻三牢牢製住的族人見他倒地,相互解了綁,紛紛向林外奔逃,隻有那虛弱的放棄逃命,倒在草叢中想聽天由命,硬被尚有體力的族人負在背上向林外走。


    那瘦漢得到一麵假鏡,正欲對暈倒的靜薔下毒手,聽得麻三連連慘叫,知道靜薔有備而來,將手放入口中用力一吹,一聲口哨音劃過密林空間,附近的草叢中齊刷刷地冒出四個人,正拉弓描準欲射向正在奔逃的族人。


    死他們,一個別想跑!”瘦漢命令。


    那四人得令,迅速拉弓上弦,隻聽嗖嗖四聲響,四支離弦的箭如風一般射向族人。族人們兀自不覺,有發現的早已不及閃躲,眼見箭向自己飛來,驚懼得動彈不得。


    眼看那四支箭馬上刺入族人身體,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向草叢中落去。那四個射手見狀不及多想,又射出四支箭矢,豈料這四支箭象前麵一樣,突然停住掉落草叢。駭得那幾人瞠目結舌,疑為鬼魅。


    一旁的瘦漢更是大為吃驚,憑借習武帶給他的觀察力,他斷定有人用暗器擊落飛箭,可是人在哪裏?有多少人?他矮了身子將自己隱在草從裏,用手稍稍撥開雜草,用眼睛向四周來回掃著,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那四個驚駭的射手見族人越逃越遠,回過神來又再續箭拉弓,正欲放箭,隻覺肩頭一麻,四枚小小的飛鏢深深地刺進肩部的肌肉,正欲扣指的手也停了下來。這一回他們終於知道箭是怎樣落入草叢的了,原來是有人用鏢!趕忙將身體隱在草叢中,忍痛將弓箭對準了鏢來的方向,隻待一發現目標,馬上將之射穿成爛泥。


    瘦漢眼見四個射手中了飛鏢,終於知道發鏢人所在的方向,雖身懷武功卻不敢冒然去尋,正自焦急,忽一個念頭閃過,有暈死過去的靜薔在,還怕什麽!邊想邊伏下身子向靜薔暈倒的地方行去,行了有十幾步,感覺不對呀,靜薔明明是暈在這裏的,怎會不見了?醒來自己跑了?離自己這麽近不會看不到,又左右前後找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瘦漢有些沉不住氣了。本來以為自己在暗敵人在明,現在倒成了我在明處敵在暗處了,更要命的敵人還是一個飛鏢高手,連箭都使不出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令瘦漢焦躁無比,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不遠處的草叢站起兩個人,仔細一看,卻是靜薔和寶鏡的主人周筱青,兩人正手牽著手向密林外行進。


    瘦漢急了,仰頭連發三聲短促的口哨,草叢裏那四個弓箭手似乎得了命令,齊向靜薔和周筱青放箭。


    周筱青扶著嬌弱的靜薔,吃力地向密林外行進。這一片林子雖不太大,但長滿了雜密的荊棘,有些荊棘上還長滿了尖刺,周筱青甚至觸到了一些偽裝的小爬蟲,別看她平時灑脫無畏,可在爬蟲麵前,她的勇氣就會瞬間瓦解。


    周筱青提著一顆心,一手撥開擋在前麵的荊棘,一手拉著身後的靜薔,小心地避開疑似有蟲子的地方,正自向前走,忽聽背後有嗖嗖的風聲傳來,周筱青暗叫不好,想要閃開已經來不及,一股涼意爬上背脊,心中大叫,伯典救命!


    伯典眼見四支箭離了弦,飛樣向靜薔和周筱青射去,舉起雙臂,猛然抖腕一甩,四支飛鏢貼著草尖快如閃電直向飛箭追去,在那箭矢將要刺入靜薔和周筱青身體的千鈞一發之際,將箭矢擊落草叢。與此同時,他感到一股強勁的風聲正向自己襲來,一驚,不及轉頭將身子矮了下去,就地一滾躲過襲擊,舉目一看原來是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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