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離了南宮別院走回南宮府,府衛知道是薔妾的姐妹恭敬地開了府門。必竟不太習慣出入深宅大院,容心裏有點緊張,好奇的大眼睛這邊看看那邊望望,一切都覺得很新鮮。走近廳堂,見門虛掩著,隱約聽見夫人和梅母的談話聲,似乎夫人的語調很輕快喲,看來心情不錯。


    繞過廳堂,容向靜廂走來,不知姐姐在做什麽呢,一定又象昨夜一樣做著女紅吧,姐姐的手好巧呢,繡的彩雲真好看!


    到了靜廂門外,未及推門門竟然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容一愣,不會看錯了吧,怎麽是他呢?莫不是飛來的吧!


    “伯典公子!”容訝然道。


    “靜薔在哪?”伯典的聲音有些急促。


    容愣了一下,“姐姐?她沒在?”容看了眼靜廂。


    “她去了哪裏?”伯典再問。


    “我不知道。”容有點委屈。


    “馬上帶我去那個地方!”


    麽地方?”容茫然地問。


    “你救幹姐姐的地方。”


    容一聽害怕地擺手。“不不。我不想再去。”


    伯典一把抓住容地手臂。“有我在。不要怕。快走。帶我去!”


    “伯典――”


    “伯典――”


    兩個聲音先後傳來。周筱青和靜薔幾乎同時來到靜廂門外。兩人互望一眼。笑了笑。


    “伯典。你怎麽在這?”靜薔詫異地問。


    靜薔的突然出現,令伯典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些,他低頭凝視她的眼睛,輕輕理著她垂落額角的發絲。靜薔仰頭迎著他的目光,抬起香腕用柔柔的指尖輕撫他的臉頰,他們四目相對,無言傾訴心中的相思和牽掛。


    周筱青拉了容輕輕走進靜廂,不去擾那一對癡情的人兒。好一會兒,才見兩人相攜著走進靜廂。


    “伯典,筱青,靜薔有事相求!”靜薔說著向兩人施禮。


    這樣,有什麽苦處難事快讓我知道!”伯典低柔的聲音道。


    靜薔輕輕踱到窗前,似乎在做著什麽決定,良久,終於回轉身來,目光閃動著一絲堅定和決然,“明日,幫我救人!”


    周筱青和伯典對望一眼,“是什麽人?”周筱青問。


    容在一旁看看靜薔看看周筱青和伯典,知道他們在商談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靜靜地皺著眉不發一言。


    “是我的一些族人,十幾個。”


    周筱青和伯典靜靜地等待靜薔的下文。


    “也許,你們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想再隱瞞。我已決心改變,寧願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再做惡徒的傀儡。”靜薔慢慢地踱著,強自壓抑心潮的湧動。


    靜廂中靜靜的,唯有靜薔如蝶的柔絲裙裾隨身體曳動的聲音。


    “我來自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方國,和十幾個族人守著一個小山坳過著平靜的日子。有一天,來了一群惡人,將我們擄到華夏,周天子的腳下,以族人的生命逼迫我投奔大人――”


    “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這樣?”周筱青憤然。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隻知道我是他們打探宮中軍情的工具。若我不從,他們就會殺掉我的族人。”


    周筱青倒吸了口涼氣,打探軍情!看來事情遠比想象中嚴重。


    聞聽靜薔竟承受著如此巨大的痛苦,伯典的心疼痛不已,走過去扶過靜薔的雙肩,不早說與我聽,你知道我會幫你的,如此巨大的痛苦怎麽不讓我和你一起扛?”


    靜薔落淚,偎進伯典的胸膛。


    “別怕,我不會再讓你痛苦,我會救出你的族人,除掉那些惡徒!”伯典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玉簫,“告訴我,你的族人被押何處?”


    靜薔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為了讓我給他們一件東西,答應在我麵前將族人釋放。”


    “什麽東西?”周筱青問。


    靜薔遲疑了一下,“是什麽物件我想之後再說,好嗎,筱青?放心,它對我們來說沒有絲毫用處。”


    周筱青沒有理由不答應。“你想讓我們,在族人出現的時候救下他們?”


    有這樣才能救下他們!”


    “什麽時候行動?”伯典手握玉簫,立於窗前。


    “明日辰時,南城門外二十裏驛站附近。”


    “靜薔,你確定他們真的會讓你見到族人?”周筱青有些懷疑。


    “不確定。可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看上去,這件東西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如果他們失信不釋放族人,我們就拒絕給他這個。”靜薔從袖袋中取出一個黑色布袋,讓周筱青看了看,又很快收回去。


    “伯典,”周筱青走到伯典麵前,“我看這些人不是簡單的惡徒,要不要告訴虎賁大人派兵――”


    薔打斷周筱青,走過來拉住周筱青的袖子,肯求道:“請不要告訴大人,不能讓宮裏知道。如若宮中知道大人的妾竟是――竟是奸細,會連累大人的。靜薔怎樣都可以,隻是不想連累大人!”


    周筱青倒是沒想到這一層,靜薔所言不是沒有道理,如若讓天子知道,虎賁氏的妾是一個奸細,即使再受天子信任,也會生出嫌隙,沒準成了奸臣賊黨的把柄。可此事事關重大怎麽辦!周筱青求助地看向伯典。


    “有多少惡徒?”伯典問靜薔。


    “當初到山坳劫掠的是六人,與我接觸的是其中兩個。還有一個傳信的婦人。”


    伯典點點頭,“此事先不要打草驚蛇。先活捉那兩個惡徒,弄清他們的身份再說。”


    周筱青點頭表示讚同。


    “姐姐,我也去幫你!”一旁的容聽懂了大概的內容,自告奮勇道。


    “很危險的,你就不要去了,現在回到小廂去,好好歇息一下。”靜薔拍拍容的肩膀。


    “可是――”容看了看幾人,她知道這是個危險的行動,很為幾人擔心,尤其是――她看了看周筱青,眼中有濃濃的擔憂之色。


    周筱青向她笑笑,“沒事的,快去歇息吧!”


    容不情願地走出門去,回頭見周筱青向她微笑,才放鬆了心情去了。


    “筱青,你也不要去。”靜薔道。


    “我怎可以不去?放心好了,我會武功的。”周筱青拍了拍胸脯,見靜薔還欲勸說自己,加重了語氣道:“我是非去不可的!”一個是最愛的男子,一個是親同一人的姐妹,她怎麽可能不和他們在一起?


    靜薔無法,隻得依了她。


    “你們快回去吧,大人快回來了!”靜薔催促兩人,“明日卯時將過巷口見!”


    周筱青點頭,見伯典望著靜薔不舍的眼神,先自退出了。


    吧!”靜薔柔聲催促。自上次兩人忘情相吻,心靈已不再有絲毫阻隔,兩顆心真正地貼在一起,溫暖而熱烈。


    伯典俯下頭,深深地吻了靜薔一回,才不舍地出門去了。靜薔頹然地坐到席上,精神也潰退下來,她掩起麵孔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今夜的行動,必然有兩種結果,成功和失敗。而哪種結果,對她來說,都隻有一個結局。是的,也許這就是她的命,隻要族人平安,她就沒有什麽可怨的了。她見過了世間的光明,感歎過春華秋實夏雨冬雪,沐浴過月兒的清輝,得到過伯典的癡戀,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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