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身份高,誰不開眼敢動金老爹的念頭?他的兵刃竟是一對龍虎雙環。


    高淩宇道:“金震天,如我赤手勝了你,你就告訴我金旭的住處如何?”金震天一愣,道:“徒手?”高淩宇道:“正是。”金震天咬了一陣牙又喟然道:“罷了,罷了2你這鱉羔子吃定了我。俗語說:技高一著壓死人。好吧2反正老夫是威風不起來哩,接著……”雙環─‘錯,上三環,下三環,上下左右中一口氣就是十五環。工夫小巧,自然要近身相搏。這兩手對付一般武林人物,很可能三十二招內對方就會出醜哩!可是高淩宇的身法步法是一絕。在這整個武林中幾乎隻有一門武功的身法是他的敵手。他在雙環的砸、掃、推撞之下,翻、彈、滾、躍,時而蜷成人球,時而扭成麻花,或吸胸癟腹變成─個扁人、就像是一片紙,或者一個氣球,在雙環的銳風遊渦中隨風飄浮轉折。


    大約二十七八招過去,金震天嗓中嗚咽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施出了他認為得意的招數。在過去,就憑這幾招過五關出風頭。但是,突然間伸來一隻手。這隻手就像長了眼睛,往他的左手鋼環上一按,“當”地一聲,雙環力撞,虎口幾乎震裂,雙環脫手飛出。


    人影一閃,雙環已在對方手中了。室內除了金震天的牛喘之聲外,落針可聞。他幾乎到此地步,還不信世上有這種武技。


    高淩宇道:“如果你還不服氣……”金震天連連搖手,道:“得,得啦!我認栽,看來我帶你去要倒黴,不帶你去也要倒黴。那就走吧!姓高的,你這武功是怎麽學的?”高淩宇道:“老雜碎,雙環還給你,金旭住在什麽地方?”金震天走近來接雙環,道:“由此往西約二十裏,一座比鐵家堡更大的莊院就是……”金震天連閃三次沒有避過,倒在高淩宇的臂彎之中。他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放入大箱之中。


    高淩宇很折服鐵梅心,因為這個大箱子十分有用。加上鎖,弄了一輛馬車往西馳去。不久之前,他也曾蜷伏在這隻大箱子之內。


    隻是鐵梅心的這種幫忙方式有點過份,哈!鞍墜嵌銑φ丁本罕蝗思易霸詿笙渲寫鏌桓鍪背街久。經常◇a五關”的人,偶爾也會“走麥城”的。


    但是,當他回憶在鐵梅心閨房內,卻將不支攫住她的時候,那隻左手被有手所嫉妒的艷福,以及嘴唇空前的享受,恍惚間,他不是在車轎上而是在雲端上。


    金旭的住處果然氣派,這些開銷不都是民脂民膏嗎?就是一位進士出身,幹過翰林院編修的縣知事的私邸,也沒有這麽大的派場,甚至包括知府大人也不例外。


    而金旭,不過是閹貨魏忠賢的卵翼走狗而已。時已四更,這大門上的獸環在輕敲之下,聲浪極大。


    不多久,門內有人喝問,道:“這麽晚了!什麽人敲門?”高淩宇道:“在下來自鐵家堡,有緊急大事求見金爺,請偏勞通報……”“叭噠”一聲,隔牆丟進一個元寶。


    也許這個元寶產生了功用,門內的人道:“請稍待,主人這時候通常是不見客的。你貴姓?”高淩宇心念一轉,道:“在下來自金陵……”僅說出來處,而末通名道姓,那門內的人掉頭入內通報去了。


    約兩盞茶工夫,門內的人道:“讓貴客久等了……”大門開啟,見一大箱在車上,急忙上前扛起來引道入內。


    高淩字被引入暖閣中,不久來了一個中年文士,道:“兄台是鐵家堡的人?”高淩宇道:“在下來自金陵,暫住鐵家堡……”中年文士道:“大名是……”高淩字道:“在下車大空。”中年文士,上下打量一陣道:“車大俠深夜來此有何貴幹?”高淩宇道:“奉上麵的密令,送來一箱東西……”文士道:“不知是什麽東西?”高淩宇道:“這是機密,不見金旭金爺不能啟箱。”文士道:“在下是金爺的心腹,金爺的任何機密大事,不分巨細,皆可共同……”高淩宇道:“既然如此,在下打開讓兄台看看也無妨,鐵堡主說,這是一箱奇珍異寶,作為組織的活動經費之用。”他開了巨鎖,掀開箱蓋,那文士驚呼著猛退一步,道:“這是怎麽回事?”高淩字也驚愣不已道:“這……這是怎麽回事,本來是一箱珠寶,怎麽會是一個人呢?這可真是邪門到家哩……”文士冷冷地道:“兄台自稱車大空,前此卻未聽說過這個名字……”高淩宇道:“老兄不妨問問金旭,他的同僚極多,有的比他的身份低,有的比他的身份還高,他能認識幾個人?又能叫出幾個人的名字?”這工夫金旭負手踱了進來,二十八九,或三十一二歲的樣子,長發未束而披散著,生了一雙鷹眼,道:“怎麽回事兒?”文士道:“這位來自金陵的車大空兄,本說箱了中是珠寶之屬,打開一看,競是一個死人。”金旭距近看了箱內一下道:“尊駕叫車大空?不是真名口巴?”高淩宇道:“的確,姓金的,在這圈中的人,你認識幾個?”金旭輕蔑地一笑,道:“這麽說,你也是一條線上的人物了?”高淩字點頭,道:“金旭,你不想看看這個人是誰嗎?”摸摸下巴,金旭叫文士把箱中之人提了出來,往地上一放,麵孔朝上,金旭和文士同時一驚。文士厲聲道:“你這小子真會扮壞裝俊,居然把金老爹放在箱內前來敲詐……”人到匕首到,此人袖內無手,卻有裝在斷腕上的伸縮鋼刃,長尺半,鋒利無比。


    在一片嘯聲中,晶芒寒氣劃掠流瀉,刀刀不離高淩宇的咽喉和其它要害。大匕首裝於腕上,和握在手中不同,裝在斷腕上用慣了之後,就等於人臂上的一部份。就像揮手去掃去切一樣。


    更絕的是,這種義手,也就是兩腕上的匕首有時會伸長兩尺餘,有時也會縮到半尺左右。因為遠攻時越長越好,如敵人貼上,就必須縮短,反之,必然尾大不掉。


    這工夫金震天已醒了過來,乍見兒子站在一邊,像老鼠見了貓,訥訥道:“旭兒爹無能……”金旭看也沒看他一眼,道:“無能不是罪過,一個人就怕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金震天甜著臉,一副奴額卑膝之色,道:“旭兒,實在是這人大……”金旭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金老爹大致說了一切,金旭的目光移向高淩宇。他知道文士支持不了二十五招。這還是高淩宇收斂了些,故意使旁觀者估不出他的實力來。


    此刻文士雙匕攪起一團銀浪,似乎在主人麵前與敵借亡也在所不惜。但是,一隻手白銀浪中插入,抓住了他的左腕猛然一劃,“刷”地一聲,右臂自肘部一切兩開,一截殘臂帶著匕首飛了出去。


    高淩宇手一抖,文士右臂上血雨濺灑,人也被抖出七八步之外。此人正是陝甘一帶名氣頗大的“陰陽雙匕”刁水裕。


    這小子也有種,大叫一聲:“金爺,有辱使命,生不如死,後會無期……”左手長匕洞穿咽喉,匕身自頸後探出三四寸長。


    金震天接住倒下的屍體,輕輕放下,道:“姓高的,你太毒了!”高淩宇冷漠地一笑,道:“金旭,你知道這位為什麽要自絕嗎?”金旭兀立不動漠然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高淩宇道:“很好!想必你也該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金旭冷冷地道:“金某並不知道。”高淩宇道:“昔年高牧群高大俠被狙殺,有你們父子一份?”目光一凝,金旭獰視著他,道:“原來你是高家漏網之魚。”高淩字搖搖頭,道:“這是倒果為因,應該說是上級留了這麽一步棋,要我來收拾昔年狙擊家父的人。上麵這一手很高明。”金旭想了一下,道:“果真如此,的確高明。不過,像你我這種角色,上麵就是要消滅證據,使咱們互相殘殺而滅口,似乎也太早了些。”高淩宇道:“的確,不過,兩虎相鬥,未必會同歸於盡,活的一個仍可為上級繼續利用,清除不穩份子。”金旭道:“這麽說,你就是‘白骨斷腸刀’了?”高淩宇攤攤手,道:“正是區區。”金旭凝思了一會,道:“這麽說你也是身份極高的人物了?是左右擁護嗎?依我猜想,這對你來說,身份不能算低了?”高淩宇苦笑一下,不承認也不否認。


    金旭道:“看來你和金某的身份差不多了!”高淩字道:“如果你未參與狙殺家父之舉,也請直說。”金旭哈哈狂笑一陣,一字一字地道:“我們父子都曾參加過,憑我金旭,有什麽理由否認這件事?你真以為‘白骨斷腸刀’已經成了氣候?”高淩宇道:“至少,你不是一個窩囊的敵人。你是知道,武林中人,在一生中遇上幾個有骨氣有份量的對手,也是一件快事。”金旭傲然地仰仰頭,道:“不知道你的份量和我能差多少?”高淩宇道:“那要看你是什麽身份了,是左右擁護抑是金旭道:“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來人那!取我的兵刃!”不久,兩個部下各扛了一隻鋼環,和他的老爹用的兵刃相同,隻是重量相差太多,金旭的各重四十七斤。金震天緩緩走近,道:“旭兒,欲語說:上陣還要父子兵。咱們聯手……”金旭冷冷地道:“你永遠扮演著可厭的角色……”高淩宇道:“金旭,你們父子應該聯手。當初如果我在家父身邊,我一定會和父親聯手而共生死的。”金旭冷笑道:“就像你我一樣,既是為人利用,利用完畢,殺之滅口,這種仇不報也罷!”高淩宇冷冷一曬,道:“家父的情況不同,由於他的武技自成一家,閹黨急於利用,就以舍弟作人質,家父為了幼子,隻好聽命虛與委蛇,本想救出舍弟遠走邊睡,結果既未救出舍弟,他自己也……”金旭漠然道:“姓高的,你有幾成勝算?”苦笑著撤下“白骨斷腸刀”,道:“姓高的從不如此計算,隻要立意對決,對方的結局必然是停止呼吸!”又是一陣狂笑,金旭雙環輕擊,“鏘鏘”聲中,有如身在巨鍾之下震耳欲聾。四十多斤重的龍虎雙環交瀉飛舞,和雲片似的“白骨斷腸刀”相比,後者的重量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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