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獲慢慢的統計出來了……


    在殺敵人數上,安市城一戰殺敵兩萬餘。


    這個兩萬多不算坑殺的靺鞨部,也就是單單指在戰場上殺敵的人數。


    繳獲的戰馬五萬匹,牛五萬餘頭,鐵甲一萬多具,金銀財寶若幹。


    之所以是若幹,是因為遼東各部為了活命開始花錢買命,金銀財寶還在陸陸續續的增加當中。


    為了防止今後遼東這塊地方再次被部族占領。


    李二接受群臣的建議。


    挑出耨薩以下各部酋長共計三千五百餘人,給予虛職,準備等到班師的時候一起回長安。


    把這些人安置在幽州,讓他們學習種地,勞動改造。


    這一個釜底抽薪的法子直接敲碎了遼東這片土地上各部的脊梁。


    一下子把他們中高層官員全部抽走。


    首尾難繼。


    不用想,今後的遼東各部肯定是各自為戰,常年處於戰火中。


    沒有個數百年的恢複,他們是徹底的直不起腰來了。


    許敬宗在周圍也開始發威了。


    根本不知道他幹了什麽,反正手段夠狠。


    直接嚇的黃城、銀城等地軍民皆棄城而逃。


    數百裏無人煙那是真的無人煙,人都殺完了!


    不但如此,許敬宗還把所有的橋梁,房屋都拆了,而且全部隻拆了一半。


    爛攤子全部留給了高句麗。


    如果說,班師回朝後,高句麗恢複重建,那這個工程量就很大了。


    破房子、破橋,就是一個大工程。


    全拆了吧,費錢又費力又費人,不拆吧,還占地方。


    其實一把火燒了更好,原地重建就行了。


    最怕的就是這種毀一半留下一半的,誰見了都頭疼。


    在安置戰俘這一塊,顏白也說明的自己的意見和想法。


    隻不過李二在群臣議會上沒說,沒說就是不反對。


    那就是可以根據情況而定。


    顏白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投誠需要投名狀,讓契丹部率領這些投降的部眾來攻打安市城,作為投降的投名狀。


    死高句麗人,總比死自己人好。


    顏白倒是希望城裏的高句麗人麵對自己的同僚時能下死手。


    而且,雙方隻有徹底的撕破臉,互相之間埋下了肉刺,才能放心。


    萬一來個“身在曹營,心在漢”那怎麽辦?


    投降了四五萬人,這些人肯定不會帶到大唐去,但也絕對不能讓他們繼續為高句麗賣命。


    所以,他們需要投名狀。


    在這一戰,大唐直接戰死兩千人,還死了一名左武衛大將軍。


    戰死的將士其實是最好安置的,按照朝廷的規章製度走就行。


    可是那些傷兵就很難了,傷兵營裏直接躺滿了。


    渾身疼的顏白忍著疼,跟著所有人一起打下手。


    書院學子更是淒慘,本來就在咬牙堅持的張瑾一都累的昏死過去了。


    一天之內暈倒了好幾個,都在搶時間。


    李景仁拄著木頭棍跟著幫忙。


    人手不夠,皇帝還要攻打安市城。


    機靈的輔兵也被選了進來跟著一起忙碌。


    安排了這麽多人,還是不能完美的保證救治。


    有的人上一秒還在喊疼,下一秒就走了。


    在酒精的擦拭下傷兵營的全是痛呼聲。


    人間慘事莫過於此,心軟的人根本就看不了,恨不得替他解脫。


    可是哪能解脫,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好好地活著。


    安市城之戰開始了,李績發布了檄文。


    大意是勸降,但肯定是恩威並施。


    檄文裏說如果不主動開城門,破城之日,安市城內男女老少全部坑殺。


    原本以為能嚇住安市城內的所有人,未承想卻激起了安市城內所有百姓同仇敵愾的決心來。


    安市百姓全部出動,支援將士一起守城。


    反正破城後都活不了,不如在死之前拚一把。


    顏白聽說了這個事,也並未覺得李績做的不對。


    事情是未知的,讓袁天罡來,他都不能準確的推算出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這次的攻城戰沒有安排顏白。


    李二看了顏白胸前那個大大的護心鏡的印記後給了顏白假期。


    顏白的位置李恪頂上,鞣家默成了長史。


    好嘛,這一下,所有人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鞣家默百分之一百的是百騎司的人。


    或者是原本玄甲軍子嗣。


    反正就是李二親近的人,跟著李氏家族綁在一起的那種。


    本來長史是安排李泰的,李泰不願意當長史,直接跑了。


    他去找許敬宗了,看樣子,他準備讓自己也臭點。


    無所事事的顏白就呆在傷兵營。


    這樣的日子對顏白來說還行,血汙,哀嚎聲,每次大戰都經曆過,也經曆了很多次。


    算是司空見慣了。


    顏白習慣,書院學子還是習慣不了,個個都臉色煞白。


    一有傷患離開,心軟的學子就忍不住偷偷的哭。


    擦幹眼淚後繼續。


    …………


    淵男生跪在床榻前,低聲啜泣著。


    就在昨日,父親淵蓋蘇文突然昏了過去,後半夜才醒。


    淵男生找醫師看了,醫師看了一眼就慌忙跪在地上,惶恐不敢言。


    淵男生從醫師惶恐的表情中知道了結果。


    其實從父親吐血的那一刻開始淵男生就知道結局是什麽。


    可心裏還是抱著萬一。


    隻不過是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而已。


    “男生……”


    虛弱的聲音傳來,淵男生慌忙擦了擦眼淚,趕緊迎了上去:


    “父親,孩兒在,孩兒在,渴麽,餓麽,孩兒這就安排人準備!”


    淵蓋蘇文擺擺手:“城外如何?”


    “昨日李績用拋車送來了勸降書,言辭犀利。


    給了咱們三日的考慮時間。


    三日後若不開門投降,破城之日坑殺全城婦孺老幼!”


    “民心呢?”


    淵男生趕緊道:“民心原本渙散。


    可是在生死麵前,民心突然可用。


    就在今早,在城主的安排下,百姓開始紛紛走上城頭,協助守衛。”


    淵蓋蘇文笑了笑:“如此正好,開府庫,把金錢全部賞給百姓。


    告知百姓,待冬日來臨,一切都會結束,國朝是不會虧待每個有功之人的!”


    見父親精神好了些,淵男生低頭道:


    “父親,城主知道你的身體抱恙,他已經準備好了死士,今晚可護佑父親離開!”


    “離開?”


    淵蓋蘇文自嘲的笑了笑:


    “傻孩子,還當我在試探你呢?


    我是不會離開的,有了蓋牟城的先例,你覺得安市城守的住麽?”


    淵蓋蘇文著屋子的穹頂,喃喃道:


    “大唐有火藥,又收服了姓高的那一大家子!


    大唐可以不出人,就讓這些叛徒來挖城牆,或是當馬前卒,你覺得我們守得住麽?”


    “那.....”


    “熬,熬得時間越久,他們就會以為我們更難熬,那時候,你拿著我的人頭去麵見大唐皇帝,這才圓滿!”


    淵男生咬著牙:“父親,城裏的百姓....”


    “那是大唐造下的孽,與我們何關?”


    淵蓋蘇文還在笑:“一將功成萬骨枯,萬骨枯啊,成大事不拘小節,孩子,你要會,一定要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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