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此刻也到了飯點。


    可他沒動筷子,導致碗裏的麵餅子有些坨了,湯水也沒了。


    一碗麵,變成了滿滿一大碗麵。


    顏白不是不餓,而是各州府的軍報沒看明白。


    到現在各州府的留守官員已經把上月的軍報發來,但唯獨少了齊州。


    按理來說不應該,齊州屬山東道,離長安不遠,有官道,有水路,怎麽軍報會延誤呢!


    “孫書墨,梅高德!”


    孫書墨和梅高德一同站起身:“下官在!”


    顏白抬起頭看了兩人一眼:“孫書墨你跑的快,拿我手書去吏部一趟,找楊尚書把齊州官文借來一看!”


    “梅高德,齊州大都督現在是誰?”


    “齊王李佑!”


    顏白一愣,猛然想起來這個簡單的問題怎麽還要問。


    一聽這名字,那個不好的念頭就揮之不去,顏趕緊道:


    “你去把這半年齊州的文書找出來,記著,要把人員調換、軍械出具都給我找出來。”


    “喏!”


    然後顏白衝著孫書墨的背影喊道:“孫書墨你回來!”


    “啊?”


    顏白想了想:“算了,你不去了,回來把我的麵吃了,我進宮一趟!”


    “啊?”


    “啊什麽啊,吃了,不能剩!”


    說罷顏白就披著大氅急匆匆的朝著皇宮跑去,官員不能浪費糧食這是慣例,情急之下顏白隻能這麽做了。


    顏白走後,孫書墨苦著臉道:


    “梅主事,我那會兒吃了三碗麵,又喝了三碗麵湯,實在有點堵,要不一人一半?”


    梅高德點了點頭:“好吧,一人一半!”


    走到第三道宮門的門口,正巧碰到了請安歸來的高陽,顏白暗呼這老天爺有病。


    怎麽回回有要事進宮,回回都能碰上。


    高陽應該是剛從宮裏打秋風歸來,身後一大溜的內侍個個手捧著禮盒,估摸著是賞賜。


    顏白裝作看不見,目不斜視的直走。


    本來都打算上車駕的高陽聽護衛低聲稟告說顏縣公來了。


    護衛提醒高陽,意思是高陽要給顏白讓路,顏白穿官衣,這是政事。


    這種事是不能無禮的,宗人寺知道會派人來教導,宗人寺的教導就是殺人,公主有錯不責罰公主。


    而是責罰公主身邊的護衛,嬤嬤。


    因為,他們認為正是因為他們沒有起到規勸作用,從而導致公主犯錯。


    這點道理高陽還是懂的,揮揮手。


    自己的隨從紛紛讓開道路,恭恭敬敬的站到一旁,準備讓顏白先過。


    若是在先前,遇到公主和親王的車駕或者是儀仗,顏白是必須站路邊讓其先過的。


    如果騎馬,坐車駕,也必須下馬下車。


    這是李二拍腦子的決定,後來他被王珪和魏征規勸了。


    自那以後禮製就改了,改成了看功勳和官位。


    顏白是實封的傳國縣公,高陽雖刁蠻和霸道,也不敢托大。


    況且顏白小心眼是公認的,萬一惹惱了他,他跟對自己姑姑一樣對自己,不給自己免費的香水和香胰子。


    那豈不是少了一大筆收入。


    而且顏白也不同於其他官員。


    哪怕顏白是七品官,高陽也不敢在顏白麵前耍威風,姑姑就是例子。


    今年過年的晚宴上還在母後麵前哭了一通,結果依舊沒有什麽用。


    裴茹的一句“她是婦道人家”就把丹陽姑姑打發了。


    再問她就靦腆的笑,什麽話都不說。


    但皇後的麵子不能不給。


    問急了,裴茹就把晉陽推出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宮裏的公主多,但誰家每年有多少香水和香胰子得看小兕子的臉色。


    雖然小兕子現在不是很懂。


    都是裴茹在幫著打理。


    但有什麽區別呢?


    今後還不得去看小兕子的臉色,還不得去哄著她,把她哄開心。


    當然你也可以不要這些,不要這些就沒必要看人臉色。


    丹陽雖是公主,但公主之間也就公主兩個字是相同的,其餘都不同。


    小兕子的公主頭銜前多了個晉陽兩字。


    這才是最大的區別。


    隻要樓觀學存在一天,隻要從這裏每走出一名學子,晉陽這兩字的重量就會加重一分,學子會像敬重裴茹一樣敬重她。


    不然,皇帝又怎麽會在她幼年的時候就把最愛的女兒許配出去呢?


    高陽傲氣是傲氣,但人不傻,轉身快步走來,認認真真的行禮道:“縣公安好,高陽有禮了!”


    “嗯,公主好!”


    見顏白步履匆匆,也不願跟自己多說話,估摸著是要進宮說事。


    高陽大眼睛微微一轉,露出笑意道:


    “縣公不用太著急去見父皇!”


    “哦?陛下今日很忙?”


    “嗯,有點忙!”


    高陽繼續道:“我從後宮走時楊公還在暖閣候著。


    早間我去請安的時候父皇在接見張國公,說了一上午的事情,你去了,估摸著也得等!”


    “哦,那我先去看看皇後娘娘!”


    見顏白走遠,高陽才收回目光。


    自從她那幅宮牆梅花落雪圖有了顏白的字和半句詩,高陽現在成了所有公主羨慕的對象。


    聚會的時候都會聚在一起觀摩一番。


    到目前為止,長安隻聽聞顏白寫的詩詞,幾乎沒有人有顏白的字。


    先前國子學的牆上有,後麵不是被顏昭甫等人給粉刷遮蓋了麽。


    再後來雖然被繼續填寫上了,但那不是顏白的字了。


    如今高陽有了,不但有了,還有半句詩,這讓本來就喜歡被人捧著的高陽,現在不但被捧著,還被羨慕著。


    她現在倒是有些期待每次和顏白的相遇。


    每次遇到顏白,心裏還有點小竊喜。


    李二的書房內,李二看著跪倒在地的張亮,輕聲道:


    “憤怒失心之言不可信,侯君集的性子朕是明白的,你退下吧!”


    “陛下,國朝無小事,不得不防啊!”


    李二走到張亮身邊,親自將張亮扶了起來,淡淡道:


    “你和侯君集都是功臣,跟著朕南征北戰這麽多年。


    這些話侯君集隻告訴了你一個人,口說無憑,到時候他死不認賬,你拿他也沒辦法,難道要朕因言殺功臣,做那昏君麽?”


    張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請三思啊!”


    李二咬著牙,怒聲道:“朕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個蠢貨,就算這是真的,他為什麽隻告訴你一個人?


    你在裏麵擔任什麽角色?


    是出謀劃策的軍師,還是準備禍起蕭牆的幫眾,又或者說聽風就是雨的奸人?你告訴朕,為什麽隻告訴你?


    他怎麽就不告訴別人呢?”


    張亮額頭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李二深吸了一口氣:


    “退下,滾回你的洛陽去,做好你的洛陽都督,多看看折子,把河道給朕修好,保證長安的糧食供應!”


    “喏!”


    張亮連滾帶爬的離開,在張亮離開後不久,剪刀悄聲走了進來,低聲道:“陛下,顏縣公求見!”


    “召他進來!”


    剪刀見皇帝有些怒火,聞言低聲道:“奴這就去喊,那會不知道陛下要忙多久,縣公他去看望皇後娘娘了!”


    “不用了,朕心煩,索性去後宮走走!”


    開年以來李二就有些心煩,事情太多了。


    這個舉報侯君集要造反,令狐德棻上萬言書要求把國子學的三百多學子安置一下,他的意思是並入樓觀學。


    如今的樓觀學已經阻擋不了的,論先生,論教導,論學習氛圍,國子學都比不了,也就占了一個國子學好聽的名頭而已。


    他的意思是......


    把樓觀學改名為國子學,所有資源匯聚在一起。


    這種事李二沒遇到過,乍眼一看是個好主意,可這裏涉及的問題太多,都是根本沒有遇到過的問題。


    其二,人老了,精力不如以前了。


    跟徐惠同房四次了,依舊無子嗣消息傳出來,不服不行。


    人老了,這不頭疼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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