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聞言頓時覺得腦袋都大了。


    二十五結婚是不遲,在後世還有點早呢,在後世你不結婚都沒有人管你,可是現在不行,長孫皇後都催了。


    這是什麽時代,這可是大唐。


    完親、成家、有子,是一件非常重要且神聖的事情,過了朝廷規定的年齡就要完親,這是大家公認的。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的壽命太短了......


    在仙遊,這個幾乎人人都懂點醫術的縣裏,不算上樓觀學的學子,統計出來的人均壽命卻隻有四十一歲。


    這個數據讓顏白一度認為是錯的。


    因為莊子裏麵的老兵很多,都是跟著顏白從涇陽退下來的,好些都五十多了。


    可核對了好幾次之後才發現沒錯。


    細細分析了一下,平均壽命不高主要原因有三個,一是打仗,二是百姓的壽命短,三是嬰兒的存活率低。


    嬰兒的存活率低才是最恐怖的。


    好多出生後好好的,養著養著就夭折了,也有的人家見又生了一個女兒,要麽送人,要麽就扔到腳盆裏麵了。


    好多家就隻要男孩子。


    這根本就不是開玩笑,事實遠比這黑暗的多。


    三個老人人均五十歲,可突然有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孩加進去了,人均壽命一下子就變化成了三十七歲。


    所以,在這個時代,早婚,多生,多子,才是王朝所需要的。


    (統計現代古代平均壽命是按照出土的墓誌銘來算的,有研究表明,唐朝人的平均壽命大約為50歲。


    這個個人覺得有問題,因為能有墓誌銘的肯定是富貴人家,他們生活肯定比百姓強,所以稍顯武斷。)


    裴行儉和二囡一定不能二十五完親,不是自己這個做師父的武斷不近人情,而是過了十八這個最後的坎還沒完親。


    那就是有問題。


    裴行儉是官員,禦史到時候就會介入,皇帝會賜禮教嬤嬤,德行就會有問題,裴行儉就會變成不孝之人。


    一旦道德沾上不孝,那就是徹底的完蛋了。


    不孝者三事,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


    曆史上少有不孝之人的大書特書,不是沒有這樣的人,沒有這樣的事,而是這樣的人,以及這樣的家族到最後都消失了。


    見師父變了臉色,二囡瞥了裴行儉一眼,笑道:“師父,別聽他胡咧咧,真要等到二十五,我還活不活了。


    我娘過的就苦,我不想走她的老路,所以,師父放心就是,徒兒有打算,不會讓人找上門來的。”


    顏白臉色稍霽:“最遲後年,再往後不行,得給你娘楊老夫人有個交代,她老人家雖然沒說什麽,但也不能讓她操心。”


    提到了楊老夫人,顏白趕緊道:


    “對了,二囡,你抽空把老婦人從洛陽接到仙遊來住吧,這裏有人看著,還熱鬧,她老人家也不會孤獨!”


    二囡聞言歎了口氣:“說了,就差把她架過來了,我娘就是不肯,幾個舅父去勸了都不行,如今她是一心禮佛。


    我娘她是個安靜的性子,寫信跟我說她一切都好,這就是她最滿意的生活,讓我莫要掛念,說她身子骨好著呢!”


    顏白聞言也歎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謠言說楊老夫人不來長安就是被長安這個地方給傷透了心。


    至於何人,除了武家那幾個小子,還能有誰。


    二囡也不願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給顏白倒了一杯茶後輕聲道:“師父,皇帝召三省議事,是為了學子的安排麽?”


    顏白點了點頭:“也該把這件事挑明了,陛下不是不想用,這麽大的國家,別說數千人,就是數萬人都不夠用。”


    裴行儉點了點頭:“陛下根本就不是來散心的,帝王的每一步都是思量過的,甚至連這一刻,下一刻說什麽,做什麽都是計劃好的。”


    “那陛下的意思?”


    顏白看著二囡聞言笑道:“我估摸著陛下有兩個意思,能夠考出去的,起步就是縣令和縣丞,這點陛下是不會改的。


    第二個意思就是那些沒有考出去的,這群孩子不是學問不夠,而是名額有限,朝中需要均衡,免得一家獨大。”


    “所以,陛下會把這些人分配成胥吏,然後根據他們的表現,在這群胥吏裏麵再挑選更優的往上提,如此,就拿捏住了人心。”


    裴行儉聞言笑了笑,忽然道:“師父,我曾聽聞已經有諸多大臣子在上書,希望陛下早些安排東城諸王。


    這些大臣說……


    這些人不事生產,且花費巨大,應該盡早到封地裏去治理地方,徒兒覺得,王府屬官需要人才,沒有跟腳的書院學子最好。”


    “你的意思是皇帝可能會安排書院學子替諸王掌管封地?你聽誰說的?這消息可不一般,皇帝的那些弟弟知道了非鬧一場不可。”


    二囡聞言冷笑道:“他們有什麽好鬧的,治理地方,這些人不禍害地方就燒香拜佛了。


    出這主意的人真是居心叵測,這些王聽風就是雨,最容易被人利用,他們最好的歸宿就是做個閑王。”


    裴行儉聞言歎了口氣:“要遵循禮製!”


    二囡不服氣道:“禮製是人定的,人在變,禮製也需要變,你看看現在的周禮有多煩瑣,都已經開始擋路了!”


    裴行儉回道:“我們不能因噎廢食,事情有雙麵性,有好自然有壞,有陰就有陽……”


    眼見兩人又要吵了起來,顏白沒好氣的敲了敲桌子:


    “這點屁事用的著拿出來說麽,禮製是需要改變,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也不是我們能說的事情,換個話題!”


    見兩人都不說話了,顏白索性道:


    “明日大忙,書院的先生不喜歡內侍,內侍進不了書院,那麽多的官員需要吃喝,端茶倒水也都變成一個不小的負擔。


    二囡,你明日負責這些。”


    二囡點了點頭:“好的師父!”


    說著,顏白看著裴行儉道:


    “裴行儉你明日好生的參加議事,有問題就提問題,問題越尖銳越好,書院的權益隻能更多,不能被壓縮。”


    裴行儉不解道:“師父,你不參加麽?”


    顏白歎了口氣:“大兄去了,四兄也在,我就不用了!


    我就負責官員的吃食問題,以及他們的安全,人一多就雜,萬一有不好的就容易被人放大。”


    “是!”


    就在顏白安排完這些,陳虎跑過來說有故人來訪。


    陳虎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李崇義的大嗓門:“墨色,墨色啊,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意外,我給你說,我……”


    等顏白以為故人是崇義的時候,卻見史仁基笑眯眯的走了進來,滿臉的絡腮大胡子,這一刻,能看出突厥人的模樣。


    李崇義吊兒郎當地站在他身後,這真是故人。


    看著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人,顏白難得有了個好心情,圍著史仁基轉了好幾圈,嘴裏嘖嘖有聲道:


    “崇義啊,你說小雞這是怎麽了?怎麽瘦了這麽多?”


    史仁基笑了笑:“山裏清淡,日子無聊,每天動的次數少,吃的自然也少,自然是瘦了,瘦了好,人輕鬆!”


    顏白才不信史仁基的鬼話。


    男人啊,總是把吃過苦的,輕飄飄的換個方式說出來,看他那眼袋,明顯是憂思過度導致的脾胃不濟。


    顏白懶得拆穿史仁基的鬼話:“這裏你也有院子,等此件事情忙完,多住幾日,我找孫神仙給你看看!”


    史仁基笑了笑,擺擺手:


    “算了,過一段時日就好了,倒是你,三年不見,胡子也不長,模樣不變,這書院倒是越來越大。


    這景致也好,人也舒服,早間我來的時候我都以為我去了宮苑,等我老了我要來這裏隱居,你看行不行?”


    顏白皺著眉頭道:“你想避世?”


    史仁基沒好氣道:“你怎麽依舊改不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我說了是老了以後,現在沒這個打算。”


    說著,他伸過來腦袋:“對了,你有學問,幫我起個道號唄?”


    顏白鬆了口氣,不避世就好,直接說道:“完犢~子!”


    史仁基不解道:“完犢二字可有出處?不對,二囡在笑,我覺得你在耍我,換一個,換一個有出處的!”


    李崇義聞言趕緊道:“要不要臉,都給你了,你不要,現在該我了,等我老了也來!”


    說罷,李崇義諂媚道:“墨色你也給我取一個,要有出處的,最好有絕美詩句的那種,讓人記憶猶新的那種!”


    “三千弱水隻取一瓢!”


    李崇義眼睛一亮:“極好,極好啊,這一句好啊,我們一生中可能會遇到很多美好的東西,但隻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樣就足夠了。


    有哲理,有哲理,我滿意,我很滿意,有這一句,我去平康坊又可以一個月不花錢,哪個小娘子能抵擋的住這一句話。


    嘿嘿,小娘子,平康坊這麽多女子裏,在下李崇義隻取一瓢,足見我真心,足見我赤誠,足見我為人.....”


    “閉嘴,聽墨色把話說完,沒完沒了,有晚輩在,三兩句不離平康坊,你小心你也得花柳病,你家老爺子錘死你.....”


    李崇義舉手做投降狀:“我這臭嘴,我這臭嘴,墨色,請繼續!”


    顏白忍著笑意道:“在這一句裏,我也隻取一瓢,”取一瓢字“,你是李氏皇族,身係大運,願我大唐國運隆昌,取一昌字,願你做最好的自己.....”


    顏白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道:“今後你就叫“瓢昌”真人吧!”


    史仁基聞言撫須輕歎道:“瓢昌真人,美啊,真的美,快快,墨色,到我了,我先說的,我更不能比他的差了……”


    李崇義開心得抓耳撓腮,生怕史仁基的比自己更好,大聲嚷嚷道:“完犢子不好麽?這裏麵可是有“子”,有子啊……”


    故人來,酒宴起,稍顯孤獨,這一桌缺李晦,缺李承乾.....


    ~~~~~~


    (下一章晚點發,還沒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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