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抹傷口消毒肯定疼,而且這還不是完全的醫用酒精,充其量算是烈酒,所以說,這個效果可能會更疼一點。


    三位禦史怎麽熬過去的顏白不知道,因為睡著了。


    不過聽裴行儉說,在李元嘉走後,翹嘴親自給他們上藥的時候,一句句“額賊賊”的低吼聲清晰可聞。


    在這裏的大唐將士們每個人都經曆過,當初自己叫的比他們可大聲多了。


    早都已經習慣了。


    聽著三位禦史的痛呼聲,所有人卻覺得倍感舒心!


    雖然顏白不可能給這三位禦史插手軍功和戰獲的機會,但是既然來了,該讓他們知道的,還是必須讓他們知道。


    不但讓他們知道,顏白會事無巨細的讓他們知道的清清楚楚。


    若不然就其心可誅了。


    而且,顏白想借著他們的口,來讓朝堂上所有“不愛談錢”的官員都知道西域是多麽的富饒。


    這塊看似蠻荒的地方到底蘊藏著多少財富,來讓他們知道不要總盯著百姓種地的那點賦稅錢,也好讓他們知道富饒的地方可不隻有中原。


    眼光要向前看,富國之策也要往前看。


    當然,顏白也會拉上陳縈,把他拉進來,就相當於把陛下拉了進來,這樣的話,這些錢財才能完完整整地到長安。


    才能把戰功完完整整地分到每個人的頭上,這三個禦史還不值得顏白毫無保留的去信任,除非他們都是魏征,孔穎達這樣的人。


    這些日子裏,顏白收獲數萬斤的青鹽。


    也收獲了那些商隊繳納的入門錢,賦稅錢,以及從吐穀渾那裏繳獲的各種毛皮、金銀財寶、寶馬,還有那數不清的牲畜。


    大軍過後,他們看不上的東西顏白都派人收拾起來。


    就像勤勞的小鬆鼠一樣,使勁的往嘴裏塞著食物。


    當一排排的屋舍門打開了,三位禦史的嘴巴就再也沒有合攏過,他們沒有想到顏白率領的中軍會這麽的有錢。


    近百間連起來的屋舍裏什麽雜物都沒有,全部都堆放著金銀財寶,滿滿當當,光彩奪目。


    錢財震撼人心,片刻失神後三位禦史繼而驚駭的看著顏白。


    三位都是聰明人,他們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戰爭起,那戰爭中所獲得的戰獲是和死亡掛在一起的,殺的人越多,戰獲也就越多。


    戰爭的背後,往往顯露的就是強者的猙獰和弱者的無奈。


    如今一個赤海城就有這麽多的金銀珠寶。


    那打吐穀渾這一戰,顏白到底殺了多少人?


    到底滅了多少個部族?


    看著麵帶笑意,溫文儒雅一身貴氣的宜壽侯,三人好像看到一個惡魔帶著笑意,身穿得體的衣衫,張著猙獰的血盆大口,在給自己等人講先賢子集。


    顏白看著眾人道:“這些僅是一部分而已,金銀財寶是俗物,唯有這片土地才是我最看重的,我希望陛下也如此。


    因為,此次征伐吐穀渾我朝光是調兵就動用了數個州府的府兵,所有的錢財,糧草就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損耗。”


    “更不要說這裏還有陣亡將士的撫恤金,所以這些錢看著很多,但要分到每個人身上,估計還是不太夠。


    而且出兵的州府需要休養生息,在今後的三年時間裏這些州府怕是收不上賦稅,而且還需要朝廷來扶持,每位將士身後都是一張張等著吃飯的嘴啊!”


    顏白說的很對,三位禦史不由得跟著歎了口氣,這些都需要國朝幫襯,正因為國朝願意幫襯,所以才有如今強橫強橫的大唐。


    顏白看著三名禦史輕聲道:“所以,這些錢根本就不多,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最後能入國朝府庫的大概有五十萬貫的樣子。


    但是,如果我朝能把這塊土地用好,那就絕對不是這個數,所以,土地才是我朝最應該看中的。”


    陳縈抓起一個豬頭大小的金塊,瞅了瞅,嘴角露出了笑容:“宜壽侯莫要擔憂,五十萬貫已經很多了。


    伏俟城是吐穀渾的聖城,赤海城僅是一座小城,如今赤海城都有如此的收獲,想必那伏俟城的就更多了。


    如今仗還沒有打完,吐穀渾殘餘勢力還在肆掠,宜壽侯可不能懈怠啊,待我休息幾日,給我五百兵馬,我也去立下點功勳!”


    陳縈說話就是好聽,這個借口比太子想吃羊肉的那個借口更好,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想出這樣的好的借口呢?


    還看風景?


    將士們哪裏喜歡看風景,他們更喜歡看戰功,看脖子上掛著的耳朵,看繳獲的戰利品。


    金鬱南看著顏白,還是沒忍住道:“前日車隊離開赤海城,在之前我看到了將士們的遺物,遺物多是金銀珠寶,數量還不少,敢問宜壽侯,這麽做會不會有些……”


    金鬱南低下了頭,剩下的話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些不符合規矩對吧!”


    顏白笑了笑:“其實這些真就是將士們的戰獲,也是每次大戰之後他們繳獲後的剩餘,打的多了,慢慢的結餘下就顯得數量不少。


    赤海城一戰,運氣不好,就剩下這麽點東西了,所以作為他們的上官,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們的這點東西。”


    顏白轉過頭:“這個問題你們不理解是應該的,換做任何人乍一看都會疑惑,一定會好奇怎麽會有這麽多銀錢。


    但我如果現在解釋你們可能不信,一家之言,所以我建議你們把疑惑記下來,回到長安的時候可以問下陛下。”


    “對了!”


    顏白轉過頭來:“這件事太子也知道,這些人都是在攻赤海城站起的那些將士,我聽說,對,也僅僅是聽說。”


    顏白加重了語氣:“這些人是陛下給太子準備的人,是要補充到太子六率中的人,而且人家祖上還是跟著陛下一起打過仗的人!”


    “好了!”


    顏白看著李元嘉道:“元嘉,我這邊還要去看看第二批商隊組建的怎麽樣了,這裏的情況就由你來帶著三位禦史好好看看吧!”


    李晦見顏白轉身離開,趕緊跟了上去,走了好遠,他才突然開口道:


    “小白,此次征戰收獲最大的不是這些銀錢,應該是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青鹽,這些才是咱們此行最大的收獲,這個咱們如果要隱瞞肯定是瞞不住的!”


    顏白聞言大笑道:“朝中就沒有蠢人,他們現在不知道,隻不過是心思沒有往這上麵想,一旦他們把注意力放到這裏就瞞不住了。


    放心吧,這事兒我早都寫了折子,等下一次信使來,這麽大的一片鹽場就該有了著落,不出意外,這鹽場就歸書院所有了!”


    “這是你用來討好陛下的禮物?”


    顏白擺擺手,斜著眼睛看著李晦:“庸俗,話說的真難聽,你我都是讀書人,都聖人門下,怎麽叫討好?


    這能叫做討好麽?


    我這是為國為民的拳拳之心,不會說話,就好好的學說話,學學人家陳縈,把想殺人說的那麽的高大正義。”


    “那你說說你這是什麽行為?”


    顏白摟著李晦的肩膀低聲道:“慧炬啊,你說陛下缺這麽點東西麽?”


    “陛下為天下之主,天下都是他的,他不缺!”


    顏白聞言笑道:“對啊,陛下他什麽都不缺,你要明白,陛下不光是陛下,也是你我的上官,你我的領導,他更是我們書院的大祭酒,是我們所有臣子的人生導師。


    我們要主動的和陛下談心,問問自己的不足,問問自己的前進方向,我們要何去何從,我們要怎麽幹才能幹的更好……”


    李晦哆嗦著嘴唇:“造孽啊!”人之患在於好為人師,其患在“好”,而不是在“師”,魏公知道了會弄死你的!”


    “狗屁,這是我送給書院大祭酒的,蓋得是書院的印章,跟陛下沒有一點關係,弄死我做什麽,我貪汙了麽?我做的不對麽?”


    李晦歎了口氣:“你的心還是太仁慈了,其實有更好的法子,沒有必要讓人覺得你是一個奉承阿諛之徒!”


    “書院的學子不這麽想就行了!”


    “為了書院你竟然能舍棄到了這種地步,墨色我看的出來你很著急,但不知道你在急什麽。


    同時又無私的讓人害怕,你到底要做什麽?”


    顏白眨眨眼:“我一點都不無私,告訴你也無妨,我要讓書院成為我顏家的護身符,今後無論誰當皇帝,誰想動顏家的子孫,都要考慮下後果。”


    “你在走世家的路?不對,不對,不一樣,不一樣,世家是一個家族,你顏家本身就是世家,隻不過跟他們不一樣。”


    李晦忽然猛地拉著顏白的手,低聲道:“書院我也出錢了,算我一個!”


    “你又不是家主,你說的話我不信!”


    “那我去找我大兄來?”


    顏白趕緊搖了搖頭:“算了,他比你更不靠譜......”


    “啊~我掐死你.....你同不同意,說同不同意.....”


    “死了,死了,死了,反了,李晦你毆打大都督,毆打上官,本官要彈劾你,要彈劾你,咳咳咳……”


    站在城牆上的李崇義看著打鬧的李晦和顏白,笑著捏了一把身邊胡女的臉,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家還得靠我啊,慧炬啊,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此刻的李崇義宛如聖人附體,氣勢超然,那喟然一歎的模樣惹得身後胡女雙眼泛光,貴人啊,這才是貴人,比那些什麽狗屁頭人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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