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宮把你關在這裏?”


    “不是,紫檀宮把我關在別的地方,這裏隻是路過,停下來讓哥哥看看。” 岑墨行飛了下來,踩在下雨後不久泥濘的小路上,“這都是凡夫俗子住的地方,骯髒不堪,哥哥想必嫌棄得很。”


    計青岩無聲地落在他的身後,衣擺陷在泥裏,沒有說話,隻是看他的動靜。


    “看到沒有?那家。”岑墨行指著一麵斷了的黃色土牆,裏麵空蕩蕩沒有住人,看樣子早已經荒廢久了,亂石雜草遍地都是,“那戶人家也姓李,隻不過二十多年前天上突然掉下件意料之外的好事,於是舉家遷走去了別處,離開了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


    “什麽好事?” 計青岩問。


    迎麵走過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滿臉都是泥濘,雙眼炯炯望著岑墨行,倒也不怕生不害怕:“大哥哥又是你?”


    “今天帶朋友過來看看。” 岑墨行微笑以對,“用不著管我們。”


    “我們這個窮地方有什麽好看的,你幾次三番過來?上個月就看到你了呢。” 那孩子似乎高興得很,“這次你想看什麽?”


    “你去玩吧,我們自己看就是。” 岑墨行耐心地笑著,又轉頭向計青岩道,“你問我他們遇到了什麽好事,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賣了一個出生不久的孩子。”


    計青岩的目光冷冷:“賣給誰了?”


    岑墨行慢慢向著空中飛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我小時候被擄走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帶你去看看,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


    第117章 主線劇情


    前情提要:關靈道知道岑墨行有問題,跟隨計青岩上路,一路上卿卿我我。岑墨行帶著計青岩到了一個偏僻村莊,說起有戶人家賣了孩子全家遷移的事,然後要帶著計青岩去看他小時候發生的事。


    這話說得有些古怪,計青岩卻也沒問什麽,隻是追隨著他。兩個人離開了這個偏僻的村子往北走,又是過了兩天一夜,不知不覺地接近了之前紫檀宮管轄的地界。紫檀宮滅亡之後,這附近的地域沒什麽人管,如今不知怎的似乎多了不少魂修,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殺人,比起以前卻是猖狂了些。


    “紫檀宮有千萬個不是,也殺了不知多少魂修。”夜色裏看不清岑墨行的表情,隻是覺得聲音沙啞,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情緒,“魂修性惡,本就該殺,如今這裏沒人管了,比起以前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計青岩覺得袖子的素帕動了動,似乎被這句話激得生出了怒意。


    “善惡也要看人,不是所有的魂修天性都惡,就像是顏無,空有一身的修為,做的也是喪盡天良的事。”計青岩的語氣淡淡,“況且他自己也是個魂修。”


    “他修習魂術是為了製服魂修,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魂修殺人無數,要是能為道修所用,有何不可?”岑墨行越說,聲音越是沙啞,似乎是難以控製自己翻騰的情緒。說到這裏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當然這些也不過是我的猜測,我就是覺得紫檀宮所做的事也未必有大不妥,但哥哥說的沒錯,有些道修道貌岸然,說的是聖人的話,做的是人神共憤的事,這種人殺了也不可惜。”


    說到“魂修為道修所用,有何不可”的時候,計青岩袖子的素帕又是一動,緊接著沒了動靜,像是死了一般安靜下來。


    林子裏幽深晦暗,樹枝上響起翅膀拍動的聲響,伴著幾聲淒涼烏啼。穿過樹林,眼前出現幾處斷垣殘瓦,看起來原本是個院落的模樣,卻早已經被人毀了,雜草叢生,落葉遍布,遮蓋著半截的石塊和斷牆,荒涼了至少十年有餘。


    岑墨行在那院落裏落了下來。


    “這是何處?”計青岩的目光掠過地上的幾段白骨骷髏。月色本來就不太亮,這地方又有這些東西,骨頭四散在地上,半截在外半截埋在土裏,深秋寒風把枯葉吹得沙沙作響,骨頭眼看著就要跳起來似的,看起來當真陰森可怖。


    “這裏的都是死人。”岑墨行也低頭去看那白骨,聲音無動於衷,“我小時候失蹤,就是被人擄到了這裏,那時候每天關在地底下被人餵各種藥,要把我養成一種藥人。他們把我關了兩年,我不聽話不肯吃,他們就打我,用燒紅的烙鐵烙我的身體。”


    其中發生的事岑墨行沒有細說,但是計青岩常年煉丹,想也能猜到,這些藥吃起來必定是痛苦不堪,是藥三分毒,有些藥吃了疼痛難忍,有些致使皮膚潰爛,少不了要受許多委屈。


    計青岩低著頭沒吭聲,半天才問:“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岑墨行似笑非笑。“他們是魂修,南北朝最初出現的魂修。”他轉過臉來看著計青岩,眸底幽深似墨,“我的血再配上其他的藥物,沾上一點,早晚要讓人變成僵硬行走的傀儡。”


    計青岩眯起雙目。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痛恨魂修了麽?”岑墨行的臉上現出一種古怪的笑容,就像是說出了隱忍了很久的事,看起來平靜,卻從深處透出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憤怒來。


    “誰救了你?”計青岩的喉嚨發緊,“紫檀宮弟子們變成傀儡的事,跟你有關?”


    岑墨行仰頭望著遠處群山的黑影:“誰救了我,哥哥猜不到?總之不是岑家救了我。”


    計青岩的睫微動,艱難地說:“岑家不是不想救你,他們找不到你。”


    岑墨行輕蔑地嗤笑一聲,黑色廣袖隨風吹動:“當年我也以為岑家找不到我,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這句話又是隱忍了不知多少怨恨,臉色冷淡沒有表情,仿佛這時候就算是把至親之人殺了也無動於衷,心裏麵成了一片荒蕪慘澹之地。計青岩低頭看著這墳地似的院落:“顏無對你說過的話,你全都相信?”


    岑墨行忽然間眯起一雙眼,臉上的線條冷硬,冰塊似的字從口中一個個蹦出來:“他把我從這些人手裏救出來,為了我才開始研習如何殺魂修,親近我教養我,把我當成親傳弟子。我從他那裏學到的東西,連紫衣壇主和黃衣壇主也從沒聽到過,你說我信不信他?”


    計青岩寂然無聲地看著他手上的兩根斷指。


    黑衣壇主,顏無最為親近愛護的弟子,南北朝上下幾乎沒人見過的紫檀宮神秘人物,竟然是岑家未來的家主,南北朝四公子之一的岑墨行。


    岑墨行強製著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臉上卻也不再掛著笑了,壓低了聲音道:“計青岩,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我師父殺了,不該把我的家毀了。”


    “岑家才是你的家,紫檀宮不是你的家。”計青岩的聲音微帶些沙啞。


    “岑家是你的家。”岑墨行垂下雙目,無動於衷,“我不過是偏僻村落裏出生的孩子,他的親生父母為了十塊靈石就把他送了人。我的家隻有一個,就是紫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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