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比如甦醒,他們天生就不喜歡看別人臉色。江白臉上明擺著的不悅,即使他察覺了也不太想搭理。


    “蘇家的晚宴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你不帶我去我就找別人。”甦醒覺得自己的厚臉皮的功夫已經練的如火純青。


    江白看著他:“你想找誰?”甦醒正打算回答,結果竟然半晌說不出一個名字來。他認識的人還真沒幾個。更別說有本事能帶他進蘇家的了。


    好像也隻有眼前這位可以。


    “說吧,要怎麽樣你才能帶我過去?”甦醒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江白,他的側臉更突出的是鼻尖和睫毛。


    “你就這麽想過去。”江白不明白甦醒的心情,不過是一場跟他無關的盛宴,再熱鬧不都是別人的。蘇家的公司會交到蘇勻手裏,甦醒去了不過是垂死掙紮,自找不痛快而已。


    “當然。”


    在甦醒看來。這可是脫離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環節。他終於可以跟這些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智障主角們說句後會無期。


    不知道是不是甦醒胡攪蠻纏起了作用,江白終於還是對他許了諾:“我可以帶你過去。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但是,甦醒你要知道,我不是樂於助人的人,我付出的同時,希望能獲得回報。”甦醒當然懂他的意思。趁火打劫這種事情江白做得理所當然。


    甦醒知道江白不會這麽容易答應,自然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麽?”


    甦醒說著,抬起眼皮看了江白一眼,開始解自己的衣服。襯衫紐扣一顆一顆地解開,露出一截腰肢。


    江白在旁邊看著,沒有打算動的意思。甦醒的腰他看過不止一次,對於男人來說是過分纖細。


    一個晃神的功夫,甦醒已經把襯衫脫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接著他解開皮帶,脫下褲子。渾身上下隻剩一條內褲。“有煙嗎?”甦醒嘴上禮貌地問著,手已經伸進了江白衣服的口袋。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動作熟練地塞進嘴裏咬著,另一隻手拿著打火機,點上菸頭。一股猩紅冒了出來。


    甦醒吸了兩口,把煙夾在手指間。看了眼旁邊的江白。就這麽赤身裸體地對著他說:“來吧,我保證這次什麽話都不說。”“在你心裏。我想要的就是這個?”


    甦醒捏著菸頭,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不然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麽。又或者你想要什麽,恐怕連你自己都沒弄明白。”


    甦醒把菸頭按進菸灰缸裏熄滅。然後站起身來。


    “一個多年身居高位的男人,發現了一隻能引起他興趣的小寵物。打算把他圈養起來,可惜這隻小寵物沒那麽好馴服。於是他開始了他的一場遊戲。投食,引誘,甚至施壓,江白,這麽久了,你玩的開心嗎?”


    “你不過施捨你世界裏的萬分之一,就要求我給你我的全部。隻是把身體交給你,你當然不滿足。你還要我徹徹底底的迷戀你,沒法離開你。好像這樣才是你心裏一個合格的寵物。那麽你考慮過我嗎?”“如果你想要我全心全意的對你,當然可以。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去國外領證,隻要我們結婚,我保證今生今世我隻守著你一個人。但是你,好像沒有跟一個男人結婚的打算吧。從頭到尾,不論是你還是江陵,你們都一樣。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待。我在你們眼裏不過是用來取樂的工具。”


    甦醒說了一堆,江白一臉淡然地聽著。甦醒不知道他能怎麽接這個話,然後隻聽到他說,“甦醒,你說的這些我從來都不否認。”


    甦醒:“……”還能說什麽。


    劇本難道不應該是他痛述江白的種種罪狀,然後江白用他三寸不爛之舌種種狡辯死不認帳。然後江白晃著他的肩膀:甦醒你聽我解釋。然後他說我不聽我不聽你說謊!但問題是他就這麽幹脆利落地,承認了?


    江白像是看完了一場鬧劇,從沙發上起身,拿起車鑰匙。對旁邊的甦醒說:“晚宴在後天,到時候我開車過來接你。”


    說完,人就走了。


    甦醒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許久,然後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透露著些許蒼涼。果然是像他,真的做起事來甦醒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家的這場宴會空前盛大,幾乎可以成為z市上流的門檻。拿到了邀請函,才算是被這個圈子認可。


    邀請函自然是早早的送到了江白那裏,對他來說帶個人過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在車內。甦醒坐在副駕駛上一直盯著江白的側臉。“帶我過去沒關係嗎?你家人不會因為這個為難你吧。”


    江白搖了搖頭,“你可以猜猜看。”


    “我猜不會。”


    甦醒還想問些什麽,“為什麽……”話還沒說完,車已經停了下來。到了。甦醒走下車的時候是八點一刻鍾。江白替他打開了車門,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夜空突然被一束亮光劃破,煙花絢爛地炸裂,漂浮在半空不過片刻,然後極速下落。


    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裏麵飄過來,像忽而飄下的細雨,驟起的微風。溫柔清透又細密。


    江白站在那裏,對他伸出手,等待他的回應。符合少女心裏的王子設定。這是唯一一次甦醒沒有打量他身上穿的是哪個品牌的高定,哪裏量身做了修改。甦醒把手遞給他,像是自己跳進一頭深深的潭水裏,缺氧窒息,閉上眼睛,陷入無限旋轉的迷幻夢境。


    當熟悉的小提琴聲響起的這一刻,旋律與記憶軌道重合,就是他願意相信的愛情。


    蘇勻站在窗邊,眼睛注視著外麵的一場煙花雨,脖子上架著小提琴,手上的琴弦一直沒停。然後視線裏出現了兩個人,突然,空氣裏突兀扯出一聲刺耳的樂聲,手裏的琴弦斷了。


    “晚宴已經開始了,你怎麽還不下去?”蘇家的老爺子已經推開門。


    蘇勻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睫毛在外麵煙火照耀下在臉上投射出一片剪影。隨後他放下了手裏的小提琴。“嗯,我等會兒過去。”


    蘇老爺子見他聽了進去,點了點頭。“別讓客人等久了。”說完,帶上門走了。


    他關上門的那個時候,蘇勻轉過身繼續看著窗外,外麵的那場煙花雨還沒停下。


    而這邊甦醒跟著江白走了進去,也並沒有引起什麽預料中的議論紛紛,這個圈子裏認識他的人很少。就算真的有那麽幾個難得認識的,也不會傻到去開這個腔,估計這個圈子沒有任何人願意跟他搭上半點關係。沒人來打擾,甦醒樂得清閑自在。


    蘇家的廚師是最好的,甦醒從小在蘇家長大,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自然不願意錯過這個白吃白喝的好機會。


    今天晚上之後,隻要蘇勻接任,這個世界的進度滿了,他大概就可以離開了。


    旁邊的江白看著他一會兒拿起這個,一會兒拿起那個。有些好笑得說:“你別著急,沒人跟你搶。”


    甦醒一邊往嘴裏塞著點心,一邊搖了搖頭,“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這都最後一次了,還不讓我多吃點,之後就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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