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從筐裏挑了一個大紅的果子遞給他,小寶雙手接過果子,道:“謝謝師娘。”


    小白狗的眼睛一直看著二人的動作,此時見小寶手中拿的果子又大又紅,便盯著不放,小寶趕緊將果子塞進懷裏,拍了拍,又將兩手翻過來覆過去給小白狗看,好似在說,“你看,沒有了”。


    小白狗翻了個白眼,覺得小寶的動作傻透了,轉頭看向別處,似是不想汙了自己的眼。


    女子見二人動作,麵上帶笑,問道:“今晚去誰家吃飯?”


    小寶掰著手指數了數,數了半天,才靈光一閃,道:“今日該去王婆婆家吃飯了。”


    小寶沒有爹娘,隻與一隻小白狗為伴。村裏人都和善的很,將小寶看作了自家人,他也算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看著他可愛的樣子,女子摸了摸他的頭,道:“快去吧,一會兒便天黑了,天黑以後你可不要隨便出門。”


    見二人走遠,女子進了屋裏,看了眼兀自出神的江夫子,問道:“怎麽愣神了?”


    瞥了眼一人一狗走遠的方向,江夫子頗有些懊悔,道:“我今日不該對小寶那麽嚴苛,他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怎麽能知道朋友的含義呢。”


    女子尋了個凳子坐下,身體微倚著一旁的桌子,用手支著下巴,帶著些風情,嘴角微彎,道:“大人不就是他的朋友嗎?怎麽能說沒朋友。”


    嘆了口氣,江夫子道:“到底不一樣。”


    女子不再與他討論這個問題,抬頭望向掩了一半的夕陽,心中升起了些悲涼,問道:“幾載了?”


    “約有七年了吧!”江夫子回道。


    “時間快到了吧?”女子又問道。


    “恩,”應了一聲,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江夫子道:“鶯娘,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來問我?”


    見他頗有些生氣的樣子,很是有意思,鶯娘嬉笑道:“相處七載,你今晚可要與我同眠?”


    “不了,不了。”江夫子連忙擺手拒絕道。


    鶯娘自袖中抽出手絹,掩住嘴角,發出悅耳的笑聲,“你是我見過最老實的書生,怎得這麽沒有情趣,難不成我不美嗎?”


    江夫子臉有些微紅,轉了個方向不再看她,點了點頭道:“美。”


    “難道你不喜歡美人?”鶯娘換了個姿勢,拿眼瞟著江夫子,又道:“連小寶都叫我師娘,你可不能不認!”


    江夫子臉上更紅,頗有些惱怒之意,道:“莫要再鬧了!”


    鶯娘見逗得差不多了,便放過他,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剩了些落寞,道:“常言道:‘□□無情,戲子無義。’這世上如我這般的人,可能有真感情?”


    “莫要妄自菲薄,”江夫子臉上的紅色褪去,他站在窗前,雙手背在身後,頗有些灑脫,望向遠處群山,背光處一片漆黑,他繼續道:“鶯娘,你是我見過最有情有義的女子。”


    “謝夫子誇獎。”


    張村四周環山,村子便坐落在山坳裏,村裏的房屋、道路與別處不同。


    若是能升上高空,必能看清這村子近乎圓形,正當中有一間房子,其他的房子似眾星捧月半般,將那房子圍在裏頭。


    中間那房子便是小寶的家。


    此時村間的土路上,走著一個少年與一條小白狗。


    一人一狗並沒有回家,而是沿著土路,走向一間稍大些的房子。


    待進了屋,便見屋內有三個人,小寶連忙喚道:“婆婆、爺爺、伯伯。”


    三人各自應聲,又都對著小白狗點了點頭。


    王婆婆道:“飯都做好了,你們快過來坐,我這就去端。”說罷,轉身去了廚房。


    桌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對著小寶招了招手,道:“小寶,過來讓朕,啊不對,讓伯伯看看,幾日不見,胖了沒有。”


    小寶走到男子跟前,小心的碰了碰男子周圍,有些擔心道:“梁伯伯,你的病什麽時候好,都好幾年了,這紫氣怎麽還在,是不是好不了了?”


    男子捏了捏小寶的胳膊,又看了看小寶的臉,道:“伯伯這兒不礙事,死不了人的,倒是你,怎得都不見胖!”


    “我有努力吃飯,一頓都沒少吃。”小寶站在那裏挺了挺胸,對於每日按時吃飯這件事兒,很是自豪。


    “還是胖些好,”男子又問道:“今日學了些什麽?給伯伯講一講。”


    江夫子學問不錯,講的內容也充實的很,奈何小寶每次聽課都心不在焉,這會兒被考較功課,也隻能站在那裏吭哧癟肚半天,才將下午回夫子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中年男子見他如此,心內嘆息,又不好過分苛責,遂耐心解釋道:“這交友一道,首先要會識人,須得找那些比自己強的人做朋友,最起碼也要誌同道合,常言道:‘道不同,不相與謀。’莫要強迫自己與不喜歡的人做朋友,其次交了朋友,便要真心相對,莫要失了人心,對於那些……”


    洋洋灑灑說了好一會兒,男子見小寶一個勁兒的點頭,便問道:“可聽明白了?”


    小寶又點了點頭,男子才希冀的問道:“伯伯的話什麽意思?”


    小寶這次倒是利索得很,直接總結道:“要喜歡朋友!”


    男子麵帶微笑,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將心中的怒氣壓了下來,這若是他兒子,他非拿鞭子抽死不可,若是當孫子對待,倒還能稍微解氣一點。


    立在一旁的老頭,聽聞二人的對話趕緊勸道:“莫要生氣,莫要生氣,您看飯都擺好了,趕緊用膳吧!”


    男子早已體會過無數次教育小寶的無奈,這會兒也隻能慶幸自己不是江夫子,否則非得讓小寶氣死不可。


    小寶自然體會不到男子生氣的緣由,聽說該吃飯了,便到自己專用的凳子上乖乖坐好,等著眾人一起吃飯。


    王婆婆家的飯桌乃是個三尺見方的四方桌,此時屋內四個人,一人占一麵,剛剛好。


    小白狗原本坐在地上,仰視眾人重複每次會麵走的過場,這會兒該吃飯了,自然不能少了它的一份。


    “汪!汪!”小白狗的兩聲叫喚,明顯是想要吃飯的樣子。


    小寶聽聞叫聲,便彎下腰道:“我抱你吃啊,你過來。”


    小白狗見他伸手夠自己,頗有些嫌棄,躲開他,奔著一個人去了。


    小寶見狀也不生氣,反正他也聽不懂小白狗的話,抱著它吃飯,總是夾不對菜,弄得一頓飯跟吵架似的,還是一人一狗吵架。


    中年男子彎腰將地上的小白狗抱到腿上做好,幹淨如新的黃色常服頓時便有了灰色痕跡,他倒也不在乎,接過王婆婆遞過來的小盤子,放到麵前的桌上,問道:“大人你吃什麽,我給你夾。”


    雖然外麵太陽已西沉,但屋內卻不黑。木架子上點著幾根蠟燭,扣著燈罩,映得屋內亮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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