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王若趕到越州北門,在很遠的地方停下來,雙目一眯,仔細觀察。


    北門和往日一樣,人流如織,檢查進出的,還是那麽幾個軍官,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樣子,這倒讓他有些疑惑起來。


    而且城牆上一連串通緝畫像之中,謝亮、李星、巫山雲雨兩兄妹、甚至連風蕭蕭都在通緝之列,看來朝廷已經弄清楚了她的真實身份。


    唯獨沒有自己的畫像,難道朝廷真的撤銷了自己的通緝?還是在此故布疑陣、等君入甕?


    在難以確定真假之前,王若守在北門外不遠處的山坡上,暗中看了三天,發現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有什麽埋伏的樣子。


    而且凡是出來的人,王若偶爾裝作遊子,過去攀談幾句,打聽打聽,也未從其他人口中,聽說越州城最近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講得最多的,反而是前段時間鬥獸場之事。


    “看來黃維的元嬰,不是中途出了什麽變故,就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肉身,以乾元修士的速度,三天時間,完全能夠趕到越州的,難道真出事了不成?”


    王若實在有些等不及了,老是在心中不斷猜測。


    他可是必須進越州的,否則真和朝廷鬧翻了的話,自己又怎麽回到雲霖宮去呢?


    左思右想,決定冒險一試,畢竟自己還擁有雲霖宮的令牌,也同樣是貨真價實的一線宮成員,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廷縱然想要動手,也不敢私自滅口,怎麽也得和雲霖宮商量一下的。


    他也想好了借口,畢竟在鬥獸場中,自己什麽也沒做,在黑風洞裏,反而是黃維追殺自己,而且最終黃維也不是自己殺死的。


    大不了就把夢長庚說出來,隻是關於其中雪狼齒的細節,可能要稍微改動一下,畢竟這個任務是常相依下發的重要任務,不能讓太多人知曉的。


    想到這裏,王若鎮靜一些,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當然不會大搖大擺地從北門進入,這樣未免有些太冒險,決定繞道西門而入,這樣稍微好一些。


    令他大跌眼鏡的是,西門守軍隻是略微檢查了一下他手中的雲霖宮令牌,便有一位主事之人出來,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客氣異常。


    還親自將他送進城,點頭哈腰地拍胸脯,要是王若有什麽困難,隨時可以過來找他。


    嘿嘿,看來的確有些蹊蹺,王若也裝作不知,笑著離開了。


    雲霖宮真不愧是人族第一超級宗門,倘若真的打起仗來,連朝廷都要聽從雲霖宮的指揮。


    他攔下一輛馬車,讓其從西門開始,繞了整個一大圈,中途又換了幾輛馬車,加上步行幾條街道,才最終回到大興米店。


    “王前輩,你們回來了!”


    王若推開木門,發現院中兩個小孩子,正是楷林和惜之,今日沒有功課,兩個小孩子玩得正歡。


    看見王若的身影,楷林連忙跑過來,臉上洋溢著興奮之色。


    “是啊,惜之也在啊,我看天色不早啦,你趕緊回去,免得老先生掛念呢!”


    看見王惜之跪在地上朝著自己磕頭,王若疼愛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道。


    “我聽恩人的話,這就回去!”


    王惜之一愣,趕緊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朝著王若再次鞠躬而去。


    “前輩,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我爺爺呢,武前輩呢?”


    楷林見到王若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中咯噔一聲,趕緊抓住他的袖口追問道。


    “孩子,你爺爺和武前輩,怎麽說呢,被壞人給。。。給打死了!”


    王若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望著楷林清澈的眼睛,他心中一痛,可是撒謊不是辦法,隻能直言相告了。


    “真的麽?”


    楷林低下頭,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他從小被爺爺收養,如今親人離世,他比任何人都感到悲痛,隻是自從發現自己擁有靈根,踏入鳳初境界的時候,他就變得堅強起來。


    特別是臨別之時,陳朝驊悄悄拉過自己,附耳交代幾句,講述這次外出很是危險,楷林心中便常常擔憂。


    但同時其心中,也做好了接受各種最壞結果的準備,隻是如今乍聞之下,還是忍不住傷痛欲絕。


    “孩子,堅強點!”


    王若一把抱住楷林,心中也是憂愁不已。


    隨即二人在堂屋中,找出陳朝驊早已為自己準備的靈牌,楷林三跪九叩,上了三炷香,扯了一塊白布包在頭上,左臂還係了一束黑紗。


    “楷林,你去休息一下,你爺爺的事情不要聲張,我會在此地待上很長一段時間,等我離開之後,自會向雲霖宮秉明情況,相信宗門自會有相應安排的。”


    王若看見小孩子在一旁身心俱疲,疼愛的說了一句,隨即袖口輕輕一拂,一陣清風吹過,楷林便人事不知了。


    “好好睡一覺吧,可憐的孩子!”


    王若歎了一口氣,將楷林抱到床上,蓋上被子,悄悄走出了房間。


    對於孩子的安排,王若不想現在就向雲霖宮匯報,畢竟事情還未結束。


    而且中州雲霖宮是不允許騰雲境以下的修士進入的,看來隻有請常相依副宮主另外安排了,相信她不會不管的。


    王若再次收拾一下惆悵的心境,來到自己的房間,盤膝而坐。


    過了一會,手中白光一閃,取出那枚晶瑩剔透的雪狼齒,仔細觀察起來。


    “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王若看了一會,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名堂,便收了起來,重新取出另外一件事物,卻是他從岩壁上挖下來的油燈。


    當時聽夢長庚所說,這燈盞之中,裝的是玉清燈油,王若便動了心思,不顧一切地取下來。


    如今打開一看,裏麵果然還剩下半盞之多,油色略帶黃色,清亮無比。


    玉清燈油,可是十分罕見的寶物。


    此油據書中記載,乃是產於雲頂之端,一種喚作扶桑木的樹脂為主材料製作而成,具有千年不滅、人間星火之稱,可根據不同的法器,燃燒出不同的效果。


    王若之所以要取下此物,就是想到自己在異鄉塚得到的四象油燈,具有不可思議之妙用。


    在飛雲洞修煉之時,他已經能夠深刻感受到四象聚靈法陣給自己修煉帶來的莫大好處,而當時用的隻是普通桐油而已。


    倘若將這玉清燈油放入四象燈盞之中,二者將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王若不知道。


    但絕對相信,肯定不會比這普通燈油差,說不定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他將鎖元燈中的燈油,盡數倒入一個白色瓷瓶之中,以便以後能夠方便用到。


    其實他很想此刻就測試一番,隻是習慣了在飛雲洞中事半功倍的修煉,在普通靈氣環境中,他也懶得修煉了。


    做完這一切,他將滿滿一瓶玉清燈油收好,將鎖元燈也隨便扔進了儲物戒中。


    此物應該也是成套法器,另外三盞鎖元燈已經損壞,那麽隻剩這一盞,應該也沒什麽大用。


    不過王若是個財奴,哪裏舍得扔下,還是暫時先放著。


    隨後他又取出一枚儲物戒,正是他從陳朝驊屍體上得到,將自身神念牽引過去,很快建立連接,查看起來。


    陳朝驊雖然是元嬰修士,其儲物戒中的東西卻不多,除了零零散散的幾千靈石之外,就隻有一瓶普通丹藥,和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牌,其餘再無他物了。


    這點靈石對於王若來說,都不是什麽大財富,他直接取出那塊晶瑩剔透的玉牌,有些疑惑地翻看起來。


    這塊玉牌通體透亮,入手圓潤,呈圓形,中間有一副鏤空圖案,雕刻著一隻精美的孤雁,栩栩如生。


    “這不會是普通的玉牌吧!”


    王若將神識延伸過去,果然能夠浸入其中,手上法力微微一泄,隻見玉牌還真的微微一亮,似乎要起什麽變化。


    他臉上一喜,趕緊加大法力投入和神識的聯係,卻見玉牌仿佛一個無底洞,隻是顏色漸漸發亮,光芒閃動,卻還是老樣子。


    “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寶貝?”


    王若心中一橫,將全身法力盡數激發,同時神識大量浸入其中,仔細探查玉牌發生的微妙變化。


    就在他全身法力和神識傾瀉一半有餘,有些驚疑不定之時。


    忽然玉牌終於衝破了一個臨界點,“啵”地一聲,整塊玉牌,化為一道白色波紋,橫在空中。


    同時從裏麵傳出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朝驊,這麽快就聯係我,難道你那邊進展如此之快?”


    啊?這玉牌居然是一塊超級傳音璧,王若心中一驚,瞬間將所有法力和神識全數撤回,同時暗暗叫苦不已。


    玉牌失去法力支撐,再次瞬間化為原形,落入自己手中。


    雖然隻是短短兩個呼吸時間,王若已經聽出來裏麵女子的聲音,正是雲霖宮的常相依副宮主。


    王若對她印象特別深刻,從她將司空雪從自己身邊帶走那一刻,自己便牢牢記住了這個威嚴而又冰冷、似乎不帶人間煙火的聲音。


    看來陳朝驊便是用這塊傳音璧和常相依聯係,從而聽從對方的指示的,想不到自己誤打誤撞地激發了起來,這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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