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跌得手肘膝蓋上都淤青了, 丫鬟拿著藥酒給她揉按, 疼得她嘴裏一直罵。


    “那個死丫頭居然敢這樣陰我, 好好的怎麽可能會有鵝出現, 自打她來徐家後就沒讓我過一天安生的日子!”


    曹媽媽心疼的把炭火又加旺一些,怕穿著中衣的任氏凍到:“也好在這會兒還穿著厚實的衣裙, 不然這怕是要破皮。”


    任氏翻了個白眼, 心裏對初寧怨恨不已。


    等到徐大老爺回來的時候,便一通哭訴:“三弟妹這算什麽,連自己人都坑!老爺,這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這都是銀子啊,足足翻了一翻啊!”


    徐大老爺聞言也是心肝肉的疼,他也沒想到初寧那個年紀,居然還會有這心眼!


    他被哭得,瞪了妻子一眼:“當初要換的人是你,現在要拿回來的人也是你!給人加碼送東西的還是你!你現在要我怎麽去說?!”


    任氏又是一陣哭天搶地,徐大老爺忍受不住,把門一甩直接走了。


    任氏又心疼又絕望, 哪裏還顧得上與徐大老爺恩愛不恩愛,直接就指著空空的屋子罵起來,什麽爛心肝, 窩囊廢一通亂罵。


    丫鬟們都噤聲縮成鵪鶉一樣,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罵大老爺還是在初寧。


    徐老夫人那裏很快就聽說了,任氏憋不住, 給女兒送信,老人就是聽回府來的大孫女說的。


    “她沒臉來找我,就讓你來?!”老人冷冷睃著孫女,“你三嬸娘是什麽樣的性子,能拿刀逼著她換不成?以前以為是賺了,結果是虧了,這就耍無賴了?初寧還未及笄呢,又懂得什麽古董不古董,這就成了別人算計她了?!”


    老人一通罵,徐琇雲也替自家娘親臉紅,可她也是被逼著來的。不然她娘就一直哭個沒完,還不讓她進回夫家,若是被她夫君來接瞧見,她在夫家也得沒臉。


    到底是念著孫女如今懷著身孕,徐老夫人罵了兩句之後就緩了緩神色:“得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已經開始顯懷了,就別再亂跑了!以後她要給你送信,你直接派人來告訴我!”


    徐琇雲唯唯諾諾應是,心裏頭鬆口氣。


    她也不想回家來的,一回來就是煩心事。


    在走的時候,老人又補了句說:“你三嬸娘過幾日及笄,是出嫁了,及笄宴沒法辦,我準備對外說是給她慶生辰,到家裏給她辦一場。雖然是分家了,但我是婆母,在這兒辦倒也省得她操心,你屆時讓你婆婆來吃宴。”


    徐琇雲再度應是,這才轉身離開。


    走到半路就遇見一身青袍和藍袍的兩兄弟,三人就遊廊背風處站著說話。


    徐立軒聽說她回來,歎氣道:“可是娘又煩你了。”


    “沒有的事,大哥和三弟這是要去正院嗎,我就不去了,見著娘說我家中有事先回去。”


    徐立安嘴裏嘖了一聲:“你懷著身孕,瞎跑什麽!什麽都不及你現在金貴!”


    有著兄長和弟弟關切,徐琇雲心裏總算好過一些,順嘴說起了祖母要給初寧辦生辰的事,又由著兄弟倆送到馬車上。


    徐老夫人那頭派林媽媽去敲打了任氏一翻,告訴任氏如今琇雲身懷有孕,再讓她亂跑回家,有一丁點勞累就拿她是問。再告訴任氏過兩天請宴的事。


    這可沒把任氏氣暈過去,雙眼赤紅地和曹媽媽說:“她這是專程來膈應的我嗎?!還要在家裏設宴給她慶生辰?!連我過生辰都不敢大肆宴請,都是偷偷摸摸喊來娘家人,也隻有三十整壽擺了一回!宋初寧就那麽得她青睞!”


    曹媽媽嚇得忙讓她小聲些,緊張得一直看外頭:“我的夫人啊,您別著急!您前些天不是還想著再怎麽約顯伯爺夫人的嗎?這也是個機會,您讓她再帶著三姑娘來,讓我們大少爺看一看也成。”


    任氏聞言便嗚嗚地趴在桌上哭起來,哭過後咬咬牙,一抹眼淚:“對,憑什麽就讓她春風得意的!給我磨墨,我要給顯伯爺夫人寫貼子!”


    她就一定要把顯伯爺家的三姑娘嫁進來了!


    次日,顯伯爺夫人那頭就收到了來自任氏的請貼,她拿著請貼翻來複去地看,臉上並不怎麽高興。


    她身的一位媽媽精乖地去接過,在她耳邊說:“夫人何必不高興呢,這也是一條退路。與徐家聯姻了,許多事情有拉扯了,徐家人也不能真丟了親家的,那可是會一塊兒倒黴。”


    “我就是覺得任氏那樣的品性,兒子也教養得不好。雖然看著一表人才,就是怕我兒委屈。”她歎氣,那位媽媽又笑道,“這個徐大少爺聽說幾年前就由徐老夫人教導著的,我覺得您盡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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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徐家老夫人也未必看得上我們家,我聽說她有意別人家的。”顯伯爺夫人手指敲了敲桌案,想著既然下決心了,還是要爭取,“給回個信說一定去,也給三姑娘準備好看些的衣裳,不要太過華麗,要大方得體。”


    那個媽媽應了,恭著身下去。


    不過一會,顯伯爺世子過來請安,一臉不耐煩。


    顯伯爺夫人便問了兩句,聽到兒子厭惡地道:“陳同濟真是教出個好兒子,居然就賴在我們這裏,還威脅一定要送信給父親,讓父親去救陳同濟出來。不然到時大家都不好過!”


    三皇子自打帶了陳同濟一起撈銀子,廣州那邊也有陳同濟的分紅,他手上確實是有帳冊。


    顯伯爺夫人想了想,說:“如今他人呢?你可要穩住他。”


    “他暗中來的,知道我們不敢暴露出跟陳家的關係,如今就賴在府裏頭了,看樣子是要住下去!”


    “這真是無賴,這個時候誰敢撈陳同濟。”


    顯伯爺夫人也覺得惡心,但轉念一想,不撈的話恐怕他們也得難受,畢竟牽連太大。如今三皇子那裏傳不進去話,也遞不出消息,他們現在不能亂才是。


    想著,顯伯爺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情:“當年陳家與宋家定過親事對吧。”


    顯伯爺世子一愣,不知道娘親提起這事是要做什麽,就見她沉思著,然後突然一笑。朝他招手,讓他附耳過來,說了幾句什麽,他越聽越覺得此計可行!


    這樣一來,陳同濟想威脅也沒有辦法了,總要舍棄一個的!


    就看陳同濟要怎麽選了。


    初寧那頭得知老人要給自己過生辰,感激得一勁兒抱著徐硯胳膊笑。她極容易滿足,笑得傻乎乎的,徐硯抬手朝輕輕捏她鼻子:“到時我們的壽星可要穿漂亮一些。”


    小姑娘心裏早有打算,想到自己偷偷從公主府帶回來的東西,抿著唇一直偷笑。


    徐硯也不知道她有小算計,覺得她高興就好,近些日子她就隻顧著圓房和孩子的事情了。


    希望吳馨宜也別那麽早懷上孩子,不然他這裏恐怕得撐不住。


    若不然,還是分房睡吧。


    徐硯默默歎息,終於明白什麽叫難消受美人恩。


    晚上的時候,齊圳把查一天的事情匯報給他:“陳大少爺出門後繞了許久,然後消失在榆錢胡同,一直就沒有出現。”


    “榆錢胡同?”徐硯思索著說,“那裏住了二三品大員。”


    “對,顯伯府崔家也在那裏,整條胡同加起來有四五家人,若是穿過小巷子往後也有官員。所以不好確定他去了哪家。”


    “肯定是身份顯赫的人家,他應該是想搬救兵。”


    徐硯不用想都知道陳家人如今要做什麽。


    陳同濟在勞裏還沒用刑,但明德帝的耐性也快磨沒了,隻等去杭州查辦的錦衣衛回來,勢必要用刑。到時一逼供,陳同濟肯定受不住。


    這是最後的機會,陳家人走投無路。


    “那就都派人盯著,其它事情先放下,他肯定得再鑽出來!”


    徐硯吩咐,齊圳應是,然後他又回房跟初寧說一聲要到宋府去,一直在宋家呆到三更過後才回房。


    宋霖在那五家人裏,重點圈出來了兩戶人家,一個是國子監的一個就是顯伯府。


    隻是齊圳的人和宋霖派去的人埋伏了兩天,還是沒有等到陳大少爺再露臉,第二天更是初寧生辰,徐硯已告了假陪著小姑娘回老宅。


    在上妝的時候,徐硯就站在邊上看她,初寧以為他是怎麽了,結果在梳發的時候他拿了支琉璃燒製的簪子出來。


    那簪子顏色絢麗,燒成並蒂同心樣式的簪頭,墜著五彩的琉璃珠流蘇,簪在發間輕輕一動便是流光溢彩。


    本朝琉璃向來少見,更別說燒得如此精致和漂亮的顏色,不然海外帶回來的琉璃能賣到天價。


    初寧又驚又喜,連聲問他在哪兒尋到的。


    徐硯微微一笑,眉目如畫,隻說是尋到一位友人幫忙做的。


    他可不敢說為了燒這一支簪子砸了萬兩銀子,光是燒壞了的就十餘支。


    那小姑娘能心疼到明年去。


    女人都愛美的,而且初寧相信她的徐三叔無所不能,也就沒有深究,帶著琉璃簪子高高興興地回了老宅。


    她到的時候家裏還沒來多少客人,都是本家。


    她給長輩們見禮,個個見著她發間的簪子都吃驚,聽到是徐硯送的,就個個都羨慕到心酸。


    人家嫁夫君,她們也嫁夫君,怎麽就沒有一個這樣肯砸銀子在自己身上的夫君。


    心裏都想著,果然老夫少妻,這少妻就會被寵上天!


    何況人家如今身後還靠著皇家。


    這頭想著皇家,那頭就有人來稟慶賢長公主和安成公主的儀駕快到門口了,初寧忙整了整衣裙,領著眾人去迎接。


    不想顯伯爺夫人的馬車碰上兩位公主殿下,便跟在兩人後頭一塊兒進來。


    徐老夫人見到她的時候皺了皺眉頭,她似乎沒給崔家貼子的,今兒來的都是極親近的幾家人。


    等她看到任氏在給兩位公主殿下見禮後迎上前,心裏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視線就掃過顯伯爺夫人身後的崔三姑娘,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個任氏!又想做攀龍附鳳的事!


    若不是賓客在場,徐老夫人真是要當場發作,忍得手都在發抖。


    林媽媽是她身邊的老人了,發現自家老夫人手在抖,順著她視線,大概明白了什麽事情。臉色也有些不好。


    老夫人已經有相中的小姑娘,家世清貴,可比這個不太摸得清的崔家好多了。與崔家來往,還上回本家一個人引著見的,來來回回的,這才偶爾會喊上,也算有來有往。


    結果任氏是想要壞事。


    初寧招呼著外祖母和姨母,沒發現徐老夫人這兒出了些問題,小姑娘一直笑吟吟的,被兩位長輩又誇得害羞。麵若芙蓉,再美不過。


    在眾女眷回到園子的時候,有徐家下人引著車馬再到胡同口去,順帶把跟著主子前來的下人們帶到一邊喝茶。


    今兒顯伯爺世子也到場,身邊帶著兩個小廝去了前院,還沒走到地方,一個小廝就鬧肚子了。徐家的下人隻好帶著他去官房。


    顯伯爺世子一拍那小廝的後腦,笑道:“你別帶他去了,指條路,讓他走吧。今兒客人多,不給你添麻煩。”


    那下人忙說不麻煩,但顯伯爺世子堅持,隻好指了路給那小廝聽。然後還得到了顯伯爺世子的賞,足足二兩銀子,喜得他眉開眼笑的。


    眾人都知這宴其實就是為初寧及笄辦的,送來的禮都多為簪子發釵一類的,不過有著徐硯送的那簪子在小姑娘頭上,就連慶賢長公主和安成公主送的都被壓下去。


    安成公主摟著小姑娘直笑:“你這夫君,敢情是不想讓人越過他?這心眼有多小,可辛苦我們初寧呢。”


    慶賢長公主被逗得哈哈大笑,倒是徐老夫人心裏罵了句幼子,簡直給她丟人!


    聽戲的時候,任氏就挨著顯伯爺夫人說話,沒忍住小聲抱怨了初寧幾句,唉聲歎氣的。


    其實家醜不外揚,但任氏是為了拉近兩人的關係,家長裏短地說,讓人也覺得親近。


    顯伯爺夫人聽到任氏吃虧,心裏更加覺得任氏是蠢。


    但她麵上不顯,看向衣著華麗的小姑娘,雙眸突然一亮:“一會兒我故意弄濕衣裳,我去換衣裳,你趁機把人叫過來,我勸說她幾句看看。”


    “哎喲,哪能勞煩你啊。”


    任氏沒想到她居然這麽關切自己,還想著化解兩人間的問題。


    “我聽說她也開家鋪子,我自己也做著熏香的生意,正好能說一塊兒去的。而且就是說兩句,又沒多大的事情。”


    她笑吟吟地,眼裏都是善意,任氏想了想就應下了。


    這也算是崔家想要結親的誠意了。


    在午宴前,顯伯爺夫人果然是不小心弄顯衣裳,任氏找了個空來到初寧身邊說:“弟妹,我得到廚房裏看看,顯伯爺夫人那頭出了小問題,衣裳濕了。我怕有人不機靈,你跟著去看看。”


    初寧這會正好沒事,對方又是伯夫人,便走了這一趟。


    前院那裏也準備開席,徐立軒三兄弟趁這個機會去官房,正好碰見兩位不是穿著自家下人衣裳的小廝匆忙走過。


    三人都沒在意,應該是哪家客人帶著的,怕耽擱了主子的事,來去匆匆。


    但徐立安在走出三步的時候卻是步子一頓。


    其中一位小廝的麵相......好像有些熟悉?


    他停在那裏,徐立軒回頭就見弟弟落在後頭,問道:“怎麽了?”


    徐立安搖搖頭,等到從官房出來的時候,走到廊下的時候突然發現不對。


    剛才他看到那兩個小廝從這遊廊連著的月洞門出去的了。


    那個地方能通到後邊的園子,園子裏如今都是女眷。


    他臉色一變,猛然想起在哪裏見過那張臉!


    他想也沒想,跑走兩步,徐立宇忙住喊他,並拽住不讓他走。


    徐立安心中焦急,想著一定要去尋人。徐立宇看出他想去的方向,低聲警告道:“三弟,那是園子!三嬸娘和一眾賓客都在那裏!你說過不會讓她難做的!”


    徐立安心頭猛然顫了顫,閉了閉眼,臉色有一瞬蒼白。他甩開二哥的手:“我說過的事情一定會遵守!但我現在要先過去,你現在去找三叔父過來!快!”


    他說完,頭也不回往前跑。


    徐立宇本想追的,但聽到說找三叔父。徐立宇驚疑不定,是小姑娘那頭要出什麽事情?


    他知道三弟心懷不軌,隻是既然說找三叔父,那麽肯定事情很嚴重,嚴重到三弟知道自己兜不住!


    徐立宇當即也往前院跑去,徐立軒聽到一半的話,隻聽到什麽找三叔父,愣了片刻也忙跟上。


    這是怎麽了?


    而此時的初寧已經問清楚了丫鬟顯伯爺夫人在哪個屋子,順著小石道往前去,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就遇到顯伯爺夫人身邊的丫鬟。


    丫鬟說:“夫人裏衣都濕了,我去馬車裏取一下。”


    初寧忙讓她去,自己繼續往前走,在想居然是濕得那透。


    是整杯茶都潑上去了?


    園子裏更衣的地方是一個小四合院,平時就是用來歇腳的,喝茶用的,再往前走就是外院。


    小姑娘腳下倉促,結果迎麵就撞上跑得直喘的徐立安。


    她一愣。


    徐立安見到她好好站在這兒,也是愣了愣。


    嚇了一跳的小姑娘杏眸圓圓的,可能是因為走得急的關係,雙頰嫣紅,比四月海棠還要嬌豔幾分。


    徐立安怔怔看著她,情不自禁喊了聲:“凶丫頭。”


    初寧被這久違的別名一個激靈回神,忙後退兩步:“三少爺怎麽往這闖,前頭可都是女眷。”


    徐立安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做什麽,聽到三少爺三字心裏頭苦澀,勉強笑了笑問道:“你一路來有遇到什麽人嗎?”


    初寧搖頭,有些莫名奇妙。


    就在這個時候,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然後是腳步聲。


    她一驚,忙回頭看,結果身子一歪,已經被人撲到一邊。


    就是這一撲,她跌坐到灌木叢邊上,還沒來得及喊疼,就先看到跌坐在邊上的徐立安又爬起來往前再一撲!


    “——快跑!這人是陳輝!”


    陳輝?!


    初寧被汐楠和綠裳扶了起來,這才看到陳大少爺手中居然還有把短刀!


    兩個丫鬟扶著她就要跑,但是徐立安為了避刀尖,不得不放手退了一步,結果陳輝就脫離了受製,轉頭就看向初寧。


    小姑娘想也不想,見他看過來,當即是轉身就往後跑,順勢高喊來人!


    這個時候,徐立安見陳輝轉身,又是撲到他背後。


    園子裏本來就有侍衛,聽到第一聲尖叫的時候就已經衝過來,再看到初寧的時候,二話沒說往前走。


    正好就看到徐立安和陳大少爺扭成一團,險現橫生。


    陳輝也是精明的,看到有人來了,知道不能善了,當即就甩開徐立安跳過灌木叢跑得飛快。


    他剛才走錯了一段路,不然就能直接遇到宋初寧的,用她來威脅徐硯,肯定能救他爹爹。


    他潛進來,也是為了這樣行事!


    結果遲了一步!


    還被人認出來了。


    陳輝慌慌張張,不擇路,專選樹木密集和有建築的地方跑。


    徐硯來到的時候,徐立安捂著手臂,而初寧被護衛簇圍著。


    “怎麽回事!”


    徐硯見到三侄子手上的血跡,伸手拿開他手,發現是被利器劃了一刀子。


    初寧忙上前挽住他胳膊,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徐硯,神驚未定。


    ——陳大少爺怎麽會到這兒來了?


    而護衛又來告訴徐硯,前頭有個丫鬟受害,初寧聽著抖了抖,說:“徐三叔,陳輝來之前應該還遇到了顯伯爺夫人的丫鬟,可是不她?!”


    陳輝殺人了!


    徐硯心疼她好好的受了驚嚇,將她摟在懷裏,然後又讓齊圳當場先給徐立安止血。


    齊圳到處跑,身上一直都帶著止血一類的傷藥以忙不需,倒也是便宜。而且徐立安的傷口不太深,主要還是衣裳厚。


    顯伯爺夫人換過衣裳出來見到一堆的人,忙裝驚訝地問怎麽了,徐硯不好說多,隻說混進來了歹人讓她去認認那個丫鬟。


    顯伯爺夫人認過丫鬟,麵無血色,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追查陳輝的護衛在他走投無路,想跳進一方小池子裏暫躲的時候將人揪了出來,直接打暈堵上嘴,先關了起來。


    徐立安止了血,初寧給他道謝。徐硯冷冷掃了眼他,送初寧回去宴會場,把事情簡單地和老夫人說了,該了解的他在初寧那兒了解過,便又回到前院。


    他回去並沒有先見陳輝,反倒把徐立安喊到跟前,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徐立安被打得頭一偏,卻是一言不發。


    徐硯冷著眼,神色極厲:“你救了卿卿,我倒是該謝謝你。但你同時又在算計,你明知道出現在那裏,肯定會被人追問為什麽出現在園子,還有上回柳娘子的事情,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三叔父認為我是想做什麽?”徐立安終於抬頭,微微一笑,眼裏有著獰色,“如若不是我,初寧肯定就要麵對上陳輝,護著她的人是我。這就夠了!”


    徐硯險些想再給他甩一巴掌。


    可是徐立安笑著笑著,卻是突然蹲下身,抱著頭嗚嗚地哭了。


    這一幕反倒叫徐硯怔了怔。


    “我隻是喜歡她,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


    小少年哭了幾聲,猛然又站起來,從懷裏取出一支簪子狠狠砸在地上。


    那也是一支琉璃簪子,不過成色比起小姑娘頭上帶的差不是一丁半點,那簪子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其實他早看明白了,他再爭取也就這樣了。


    柳娘子事發後他就看明白了,宋初寧眼裏的三叔父就沒有不好的。


    他喜歡她,卻又看過她被兄長傷害的事,他同時又害怕傷到她。他忍了再忍,沒忍住鬧了一出柳娘子。


    她及笄,他還是滿心歡喜為她準備禮物,但她頭上帶的簪子卻是刺疼著他的眼。


    他怎麽也比不過三叔父。


    她憑什麽喜歡自己。


    徐立安摔了簪子,一把抹了眼淚,恨恨瞪著徐硯說:“我從此不會再亂來,今天的事情,我也會解釋清楚,是我認出了陳輝才跟過去。我會指證陳輝殺人。”說著,他突然垮了肩膀,目光裏多了哀求,“三叔父,隻這一次,隻讓她念我一回好。我算來算去,什麽也不會有,隻求您讓她念我一回好......一回就好。”


    徐硯手握了握拳。


    知道侄子喜歡小姑娘是一回事,如今聽到他癡心的話又是一回事,心裏的憤怒在不斷積聚著。


    可他難道還能打死侄子不成?!


    徐硯最終拂袖離開,徐立安就坐在地上,看著粉碎的簪子,直到徐立宇找過來硬拉著才把人拉走。


    事情有著徐硯在處理,除了顯伯爺夫人,倒沒有驚動別人,知道也就是徐家罷了。


    等散了宴,徐硯那頭已經審過陳輝。


    陳輝挨不過,自然是拖著崔家下水,徐硯親自審了兩回,都是得到這樣的結果。


    他便把任氏喊到前院來說,跟她說這是顯伯爺夫人的算計。


    任氏卻是不會相信,給顯伯爺夫人辯道:“小叔,人家多無辜,若不是她要幫我勸初寧,會婢女也死在這裏。如若是顯伯爺夫人,她的婢女也被殺了,小叔莫要叫人心寒才是!”


    徐大老爺聽著也頗有道理,徐老夫人沉默著,初寧是當事人,除了丫鬟拿東西,她其實也沒有鬧明白情況。


    徐硯冷冷地說:“人都是有幾麵的,不管如何,崔家肯定脫不了幹係。我以為,大嫂莫要和人來往了。”


    任氏卻是臉色變了又變,扭著帕子不說話。


    徐老夫人也覺得不管陳輝是不是顯伯爺夫人帶過來的,還是疏離地說,用拐仗一敲地麵,厲聲道:“任氏!你可聽清楚了?!”


    不想任氏在這個時候卻是往地上一跪:“娘,我已經收了崔三姑娘的庚帖了!”


    此言一出驚四座,徐大老爺也驚得從椅子上彈起來:“你說什麽?!!”


    “是老爺您也同意了啊,我們給崔三姑娘和立軒合八字!”


    徐大老爺忙高喊:“我什麽時候同意了!我說我要問過娘的!”


    “你昨天不是這麽說的,你說先合八字,如若不合適,還能回旋一下!”


    徐硯見此哪裏還有不明白,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


    崔家要把徐家拖下水,看來崔家還留有後手。


    徐老夫人被任氏氣得當場就要拿拐仗打她,徐立軒在邊上冷眼傍觀,對一片混亂無動於衷。


    初寧及笄的生辰鬧到最後,算是不歡而散。


    老人十分抱歉,初寧反倒還得安撫她,把錯攬自己身上:“誰能想到陳輝會占空子進來,想拿我威脅徐三叔和我爹爹的。也是我不該和大嫂換物件的。”


    “你還幫她說話。”


    初寧不好意思地笑笑:“您是偏心我,知道我是故意的,但我也不能腆著臉說自己無辜。”


    老人感慨,任氏要是有小姑娘一半的通透就好了。


    在回去的馬車上,徐硯握著她的手一直沉默不語,腦海裏都是徐立安那些話。


    這次不管徐立安怎麽算計,確實是在緊要的時刻救了小姑娘一次。


    他視線掃過她的麵容,她似乎是有些累了,倚著他頭都一點一點的,打瞌睡都那麽可愛。


    所以總能引得一堆一堆的爛桃花。


    徐硯心裏頭突然不安。


    今天是徐立安,明天的呢。


    隨著小姑娘長大,她隻會越來越出色。


    而他比她大了九歲。


    徐硯鬆開她的手,轉去攬了她的肩頭,讓她窩到懷裏。


    初寧在下車的時候就醒來了,雖然受了點驚嚇,精神倒還好。


    宋霖晚上過來用晚飯,也是給女兒慶生,在徐家他隻是在前院,也隻見女兒一麵。


    徐硯把事情前後都說明白,如今很被動。


    但徐硯卻說,不會讓崔家人得逞的,想巴上他們徐家,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他忍任氏也很久了!


    宋霖自然是信他,說明兒他就上折子,把陳輝先給關起來,殺人一罪是逃不掉的。即便是奴婢,也是人命,不是他殺了就殺了的事。


    嶽婿倆議完事,宋霖又坐了會,吩咐女兒明天晚上回家裏用飯,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初寧想到自己的準備,勉強打起精神,先去了沐浴。


    在等徐硯沐浴的時候,她已經在床上搗鼓了半天東西。


    這時其實還算早,徐硯出來卻見她已經讓人把屋子裏燈都滅了,隻留了床前高幾上的一盞。


    徐硯想著她今兒受驚,陪著她早些歇息吧。


    哪知才撩了帳,就聞到一股甜膩的香風。


    他嗅了嗅,然後望向千工床頭的小櫃子,中空的一格上正放著個小小的銀色鏤空香爐,那些香氣就是從裏頭飄出來的。


    他再轉頭去看小妻子,她已經紅著臉坐起來,然後主動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喊:“夫君......”


    她極少這樣的喊他的,總感覺不了喊徐三叔這個壞毛病,這會卻是喊得纏綿。


    溫熱的呼吸就灑在他耳邊,鼻尖又是那個種香的氣味,徐硯身上的血似乎一下子就沸騰了,耳根亦是酥麻。


    可他壓抑著,沒理會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伸手去拿香。


    初寧見他的動作,一把就將他往上床上帶,她拽得他失衡,壓在她身上。她順勢腿就纏了上來。


    “夫君,我及笄了,我們圓房吧。”


    她以前隻是想,從來沒有說出口過,如果說出口,自己臊得臉先紅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又不害臊地緊緊貼著他,還蹭了蹭他。


    徐硯身下是溫香|軟玉,他努力撐起身子,還是要準備去把那個香丟出去!


    小姑娘哪裏來的催|情香!


    在他沐浴到現在,應該沒多長時間。


    可是初寧就是不讓他動,徐硯抓開她兩回手,又被掛回來了。


    他終於閉了閉眼,就那麽擁著她說:“今天我本就不太冷靜,你再抱下去,我真要欺負了你,你上哪裏哭去?!”


    出了陳輝的事,又有徐立安的種種,讓他免不得還想起三皇子的事,再有是徐立軒。一樣一樣下來,他不安到極點!


    這是他的妻子,卻被人覬覦著。


    他寵在心尖上的人!


    初寧這是也顧不上害羞了,就那麽抱住他不撒手,還敢往他耳朵裏吹氣:“夫君......這香聞得我難受,我剛才還特意湊前聞了好大會。”


    徐硯被她熱熱的氣息嗬得腦子嗡一下,有瞬間的空白,下刻小姑娘已經吻了上來。


    她在這方麵有些笨,明明兩人親近了許多回。


    現在吻他也是跟初學者似的青澀,輕輕用舌尖去舔他的唇,想深入,卻是牙齒撞到他唇上。


    微微的疼,卻莫名讓徐硯覺得有些刺激。


    這是他的妻子......在這方麵上一直懵懵懂懂的,又一直期盼著。


    徐硯知道男人一旦卑劣起來,就會不管不顧。


    他此時就是一樣的,心裏藏著的那些野獸瞬間就在她挑|逗中衝出牢籠。


    他知道自己不該,可已經止不住反客為主,去勾住她的小舌,大掌直接往她中衣裏鑽。


    手掌貼著的卻不是他熟悉的小衣料子,而是滿手的細膩。


    他手抖了一下。


    小姑娘裏頭居然不著寸縷。


    初寧此時已嚶嚀一聲,喘息著聲音破碎地說熱。


    徐硯額頭都是汗,指尖亦在輕抖,身體繃得筆直。他翻坐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少力氣,坐在床頭輕喘。


    初寧卻是又纏了上來,從背後抱著他:“徐三叔,我想當你真正的妻子,我要想這個當生辰禮物。”


    “你會後悔的。”


    初寧扯了扯衣襟,搖著頭說:“我不會。”


    她的徐三叔父那麽好,她為什麽要後悔。


    可是小姑娘並不知道他此時說的後悔並非她所想的意思。


    她才說了不會三字,徐硯突然就轉過身,一把抓了她的手,將她直接抵在了床前。


    她輕輕啊了一聲,抬著一雙水眸看他。


    目光深情繾綣,徐硯欺上前吻她,她看到他親吻自己前深諳的眸光,讓人覺得是被猛獸盯住了。她背後起了小栗栗,身子跟著抖了抖。


    她又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說著:“你會後悔的。”


    後悔這樣撩他!


    他什麽都不管了,宋霖也好,承諾也好。他不安,說實話還有後怕,以後不管她去哪裏,他都要陪著!


    初寧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後悔是什麽意思。


    當被他溫熱唇吻過每一寸肌膚的時候,甚至是腿心,她恨得不自己要暈過去,可是從未有過的愉悅感又摧毀著她。


    他按著她的手在兩側,不讓她動,直到她牡丹滴露,徐硯才再欺身覆上已經聲音都要哭啞的小姑娘。


    吻著她眼角的淚,抬高她的臀,不讓她退縮。


    初寧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後悔,她根本就承受不了他,撕裂的疼讓她隻能睜著眼落淚。徐硯一邊幫她擦淚,一邊再去親吻她,在她身子再度軟成一團的時候才慢慢試探。


    初寧還是疼的,不過是緩解了一些,慢慢的似乎是香的作用,她又攀著他的脖子,輕輕地扭腰。


    徐硯背後都汗,額頭也是汗,她的主動更是要了他的命,再是存著一分理智要輕一些,小姑娘亦被頂得一顫顫的。到後來情況就失控了。


    初寧直接被他抱起來抵在床頭,他幾乎是瘋了一樣,她哭得不成調,嘴裏從夫君喊到徐三叔,又從徐三叔喊到夫君。什麽都不管用。


    陌生的感覺讓她支離破碎,她覺得自己真就要這麽死在他手上了!


    可許久之後,她被抱著泡到熱水裏,她才發現自己是死去活來,在他懷裏縮成一團哭得傷心不已。


    徐硯承認自己也動了心思,最後被那香鬧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結果就把小姑娘折騰一身青紫,眼下還哭得那傷心。


    他暗罵自己一聲禽獸,輕輕去吻她耳朵,長歎道:“都說你要後悔的。”


    他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


    隨著小姑娘的哭聲,他再想到的是,這回跪在宋霖跟前能逃一死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大長章,碼到現在啊,噓~~~~


    ————————


    其實小霸王一直都沒有壞透,除了前期欺負小姑娘,從小姑娘定親拿走那套貓的時候,就開始慢慢好一些。他就是個熊孩子,柳娘子的事他想離間小姑娘和三叔,結果沒能成功,也不是故意洗白他的,大綱一直是這樣走的。


    就是給徐三叔下決心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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