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下旬的時候連著下了幾天的雨, 綿綿不斷, 天地間朦朧一片。


    結廬居裏, 小丫鬟拎著新炭從廊下穿過, 抱怨著沒完沒了的雨。初寧見她們凍得手和臉都通紅,便讓她們在屋子裏暖一暖。


    她沒嫁過來前, 徐硯院子裏的丫鬟從來不會到正房來, 端茶倒水的都齊圳或是小廝。如今有了個女主人,小丫鬟們的日子也好過一些,能時不時在主子跟前露麵,得些賞錢什麽的。


    自打下雨, 初寧就窩在屋子裏,除了去碧桐院請安,幾乎足不出戶。


    小丫鬟們都是機靈的,前兒有人跟著汐楠出去采買,聽到一些趣話,這就說給初寧。


    初寧示意她們自己去搬小杌子,又讓汐楠給她們一人抓了把瓜子,讓她們邊說邊磕瓜子, 權當解悶兒了。


    於是丫鬟們都圍著她跟前坐,說京中最近那些西洋玩意兒又興起來了,而且越賣越貴。


    那天徐硯給她拿了瓶花露回來, 她倒不喜歡那個味道,覺得裝花露的琉璃瓶子比較好看。她也聽到他說一嘴近來洋玩意的生意火爆。


    本來到了秋季出海的就少了,冬日天氣不好, 風險更大,倭寇又橫行。這兩年京城很少見這樣大把的洋玩意兒湧進來。


    說過了一篇,丫鬟們又說起各府的八卦來。


    她們不是家生子,是簽契約來徐家的,有兄弟姐妹在別的高門大戶裏也幹活計,這些消息不少。


    一個丫鬟不知怎麽說起陳家來:“夫人您知道都察院的陳大少爺嗎?”


    汐楠和綠裳一聽這個話題,忙咳嗽一聲。


    但小丫鬟不知道初寧以前就與陳家定過親,還傻呼呼看她們一眼。初寧笑笑,不過是個陌生人,有什麽說不得的,便道:“說吧,陳家怎麽了?”


    小丫鬟又眯著眼笑:“陳家和顧家的親事突然要提前了,說要在科舉前。我妹妹就在陳家呢,陳家如今可忙了。”


    提前?


    定好的吉日能說改就改的嗎?


    初寧對陳家的事也不感興趣,聽過也就過了。


    汐楠和綠裳這時找個借口把丫鬟們都帶出去,說要幫著去準備燙衣裳的東西。


    等到徐硯回來後,初寧看到他就又想起這事,問他清不清楚這事。


    徐硯一把將人摟在懷裏,然後半壓在炕桌上:“誰在你跟著嚼這舌根的,你管他們做什麽。”


    小姑娘被他嚇得驚呼,然後就是笑:“您今兒吃餃子了嗎?”


    她眸光皎潔,臉頰梨渦淺淺,十分可愛。


    徐硯就伸手撓她癢癢:“敢取笑為夫?我今兒沒吃餃子,隻幹吃的醋!”


    初寧被他撓得直求饒,笑得眼淚都出來,疊聲地喊:“徐三叔,我的腰,哎喲,腰難受。”


    徐硯就一手去托著腰,省得真被他壓折了。但那手也不老實,順著她小襖直接就探了進去,讓她一個哆嗦,臉頰霎時嫣紅。


    “你、出來!”


    青天白日的呢,往哪兒摸。


    初寧聲音都在顫,剛才笑聲化作了低低的嚶嚀,她又想到這幾天他總埋頭在胸前的舉動。


    “你這麽喊,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


    徐硯低頭含她耳垂,初寧呼吸都停滯,眼角淚花閃閃,被他臊的!


    他總是故意說一些旖旎的話,讓人想歪,她看過冊子,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於是小姑娘也不喊了,死死咬著唇,反抗不得被他好一通作弄,最後氣喘籲籲軟在他身上。


    徐硯幫她理衣襟,直想歎氣。


    他可真是什麽都沒作,她就一副沾了雨露的樣子,又嬌又媚。


    兩人都理好衣裳,初寧靠在他身上,徐硯則枕著大迎枕,把她頭發上的簪子都摘了。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上了拆她發髻的愛好,拆開後就用手指代替梳子,一下一下幫她梳頭。有時還抓過一兩縷發絲放在唇邊親吻,眼神纏綿地看著她,仿佛就是在親吻她一樣,總看得初寧口幹舌燥的。


    徐硯把玩夠了她的頭發,這才開口:“三皇子馬上要離京,陳家也還有別的原因,想要早點綁住顧家,所以才提前了親事。顧家答應得很勉強。”


    原來這事兒他知道。


    初寧舒服地依著他,像隻要打瞌睡的貓兒,眯著雙眼看窗格說道:“他終於要走了。上回的事情確定是與他無關嗎?”


    上回的事,是指糕點裏那寫著軍機字條的事。


    徐硯輕聲說:“還在查,你不用擔心太多。嶽父那裏也有別的計劃,總會水落石出的,若是他,也不會饒了。”


    再上一回三皇子算計,明德帝到底隻是小懲大誡,主要還是要用周侍郎,周侍郎和邊陲的將領關係都不錯,怕生變。


    但如今有程錦到了那裏,那人又是因為程錦順著立了功和解了壓,得皇帝嘉獎。程錦也要步步高升的,隻要邊陲穩定,動周家是遲早的事。


    在徐硯眼裏,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徹底弄掉陳同濟。


    他跟初寧提了一句,讓她心裏有數就成。


    小姑娘乖巧得很,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拖後腿,就窩在家裏足不出戶。


    徐二老爺因為朝中有事務交接,又推遲了半個月行程,在調任之前,徐老夫人就把這個家給分了。


    這日老人把家裏所有人都叫到跟前,拿出家裏公中的帳和自己的私帳,給三個兒子均家產。


    “老大身為長子,以後還要擔著族裏其他支的自助,祭田這些自然不用說,都是長房的。這宅子也該給他,公中的分四份,老大占兩份,老二老三你們一人一份。我的私產也分四份,你們三兄弟各一份,餘下的我自個兒看能活幾年用幾年,再有餘下,也歸老大。”


    這個家分得長房一點虧也沒吃,身為二房三房的兄弟倆也沒有意見。


    但任氏看到分到自己長房手裏的東西後,臉色卻有些不好,把丈夫拉到一邊說話:“娘給他們都是現銀占三份二,到我們這裏卻是死物多,雖然是值那個錢數,但總歸是不能變成錢的!”


    徐大老爺看著那些東西,心裏琢磨了一下說道:“也不能這麽說,以後兒子還得娶媳婦,這些裏頭不少古董,等成親的時候拿出放在新房裏,也就是兄弟二人的體麵。清貴家裏,哪個是擺銀子那麽俗的!”


    可任氏還是不太滿意。


    當著所有人的麵陰陽怪氣地說:“兩位弟弟和弟妹也別覺得我們長房占得東西多,我們這兒都不能挪動的,不像銀子是活的。”


    徐老夫人一聽這話,眸光銳利地睃了過去,徐大老爺本想也說她兩句,但想到什麽又閉上嘴。


    這麽一來,徐硯和徐二老爺有什麽不懂。


    他們兄長也覺得兩成裏有一成多是物,不公平。


    初寧在僵凝地氣氛中突然笑了聲,走到徐老夫人身邊坐下,挽著她胳膊說:“娘,我們要搬出去的,家私都打好了,可就缺擺件了。若不您拿大伯那裏一些擺件和我這兒的銀子換一換?”


    徐硯默默看了自家的小妻子一眼,沒作聲。


    老人聽著她軟軟撒嬌的聲音,拍了拍她的手:“你真要?”


    “還能跟娘說假的不成?哦,我應該得問大嫂同意不同意。”


    任氏哪裏不會同意,掐著假笑道:“三弟妹若是缺,換就是了,等三弟妹搬新居的時候,我再給添一些!”


    小姑娘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這可是大嫂說的,我就不和大嫂客氣了。”


    任氏被她笑得莫名有些不舒服,心裏頭嘀咕幾句,為了哄婆母高興就拿銀子作,她要作就作吧。反正長房要銀子沒錯。


    任氏遲疑了小會,滿嘴的應下。


    於是三房那裏一半的銀子都被初寧換了古董擺件,等拿到各自的帳冊,初寧還拉著徐硯高高興興地數。


    任氏皮笑肉不笑先回了房,左右現在婆母看她不順眼,但等二房三房搬走,這家就還是要落在她手裏!


    二房那裏也早早準備了宅子,隻是徐二老爺要外放,餘氏要帶著女兒前往,二房留下的徐立宇還要科舉,便還先住在老宅裏。


    一切安排好,徐硯那頭也看好吉日,準備二月初六搬過去。


    兄弟三人分家的事情便那麽利索的理好。


    初寧卻有些舍不得老人,徐老夫人倒沒覺得沒啥不說,與她笑著說:“這有什麽不好的,等我在這兒住厭煩了,我就去老二那裏,給他打理著琇莞出嫁的事。再有立宇,也該我盯著。老二那裏住膩了,我就上你那兒,想想這日子都瀟灑,你到時可別嫌棄我這老婆子麻煩就好了。”


    小姑娘這才一掃難過,高興地拍胸脯說隻管來。


    在徐二老爺離京前,徐立宇已經暗中也跟人交換了庚帖,定下的人家居然是吳馨宜的表妹家,初寧知道後直接就殺到吳家。


    正巧吳家表妹就在,她扯著吳馨宜好一通數落,說她不夠義氣,居然瞞她這樣的事。兩家現在也算是半個親家了吧。


    吳馨宜哈哈哈地笑,兩人笑鬧,倒把吳家表妹臊得不成。最後吳馨宜發現了不對,一臉憂愁地看著初寧說:“那到時我難不成還得隨著表妹喊你嬸娘?!”


    初寧正喝水,撲哧一聲,全噴她身上了。


    那吳二哥成吳二侄了?


    吳懷慎那裏也正被徐硯奚落,被徐硯一臉關愛晚輩的眼神看著,看得死活不自在,轉身就走。回到家裏,在妻子跟前氣得一勁兒說交友不慎。


    世子夫人很無語地掃他一眼:“其實世子爺您本就是小徐三爺一輩的,不過人家沒有和您計較罷了。”


    吳懷慎險些要吐血,連徐硯搬新居的時候也沒有露臉,就怕被當場抓著說,以後這就是我侄兒。


    徐家向來是低調的,分家的事也隻得與徐家交好的幾家人知道,徐硯遷新居更是也沒對外宣揚,來的隻不過是徐家老夫人和徐家晚輩幾個本家。除此外,便是自發前來的林大少爺,吳馨宜還有身為初寧這家娘家人的慶賢大長公主和安成公主。


    安成公主一來就發現小姑娘家個家居然和杭州的宅子有幾分相似,慶賢長公主也發現了,園子都是修成了杭州宅子那樣的南方風格。


    小橋流水,曲徑通幽,湖石假山層疊,十分精妙的布局。細看之下,居然還藏著奇門八卦陣術。


    安成公主嘖嘖讚著園子:“這麽塊地方,居然還有我家竹林那樣的異法同工,誰人設計的?”


    初寧引著她們從一處假山山洞穿過,眼前就是翠綠的樹植,再走一些,便看到一片瀲灩的小湖。


    她笑著說:“這都是徐三叔畫的圖稿,讓工人造著修的。主要是改修這個園子,不然用不上這麽些時間,院子裏其它布局倒是我想的。”


    和徐老夫人相互攙扶著的慶賢大長公主就羨慕道:“您可真是有個厲害的兒子,似乎什麽都精通。”


    老夫人忙謙虛。


    眾人遊了園子,正好湊夠數兒圍著打葉子牌,直玩到下午太陽見要西斜才離開。


    初寧相送的時候,徐家落在最後,免不得和徐立軒三兄弟打了照麵。


    徐硯無意間掃到大侄子往小姑娘那裏看了眼,也不顧嶽父在場,直接拉著妻子的手,為她把碎發挽到耳後,換來她甜甜一笑。


    宋霖看得直挑眉,徐立安抿抿唇,把視線瞥開。


    等到把人都送走,宋霖倒是留下用晚飯,以後兩家相隔得近,初寧就建議說晚上都到宋府蹭吃的。


    宋霖臉一板:“出嫁的人,老往娘家跑,被人瞧見怎麽說。從後門進出。”


    初寧險些要笑出聲,忍得好辛苦。


    用過晚飯找了個機會問父親和安成公主是怎麽結的仇。


    宋霖沒臉提當年的事情,隻說是自己誤會她,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是他自己魔怔了,以為眼見就為實。


    說她生氣也該的,他也不敢奢求她原諒,但他錯了就是錯了,賠禮是一定要的。


    徐硯其實也沒有搞清楚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但今兒安成公主看著宋霖就冷笑樣子,肯定不是什麽好解的事。


    所以徐硯知道自己直覺還是很準的。


    安成公主對宋霖可能以前有情,但發現嶽母是她表妹後便沒有了那份情,而宋霖如今的表現,也是至此自終都沒對安成動過情。現在沒有以前的偏見,隻餘下愧了。


    不過仇家向來是易結不易解。


    他在晚上安寢的時候和小姑娘說要她置身事外就是幫忙了。


    因為兩人誰也不願意提起當年是怎麽起的誤會。


    初寧明白的,從今晚父親的說辭裏就已經發現了。


    她窩在徐硯懷裏,想到任氏今兒送來的那些擺件,翹著唇角笑:“徐三叔,您說要是大嫂知道如今外頭這些東西都翻了一翻的市價,她會不會氣瘋了。”


    她笑得賊兮兮的,徐硯哭笑不得:“小財迷,那天就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你就不怕她來鬧,把東西要回去?”


    他做著生意,當然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值錢,他的小財迷妻子居然用五成的價格就收攏到自己手裏了。


    當然,那天他也是故意不提的。


    看不順眼任氏那種掉錢眼的小家子氣。


    初寧頭一仰,在他下巴親了一口說:“不怕!我要養幾條惡犬,她敢來,我就關門放狗!”


    徐硯真是被她奶凶奶凶的逗笑了,滿腦子的古靈精怪。這關門放狗還是在杭州學的,南方做生意的比北方的更多,大戶人家裏頭都養狗,半人高的狼狗,跟狼一樣凶。


    他順手抬了她下巴,纏綿地吻了下去:“明兒我就喊齊圳去買小狗崽。”


    她要星星,能摘的話,他也給她摘下來!


    初寧被他寵溺著,心裏甜得不行,被他親得迷離。新遷居的第一晚,連褲子都沒保住,就被他又抵在床頭逗弄得嚶嚶直哭。


    徐硯喘著氣放過她的腰肢,低頭看了眼兩人腿間的泥濘,閉了閉眼。


    再這麽下去,他的自製力恐怕真要所剩無已了。


    接下來,徐硯再怎麽撩撥她,也不敢再扒了她中褲。


    三皇子是二月中旬離的京,離京前和陳同濟暗中鬧了一場。


    陳同濟在發現那批貨物流出來後,第一時間就先擺平顧家,讓兒子能提前取親,就在三月初。三皇子忍了再忍,知道與顧家擰成一團的陳同濟現在不好下手,把這股氣就憋著離了京。


    但三皇子心裏已經對陳同濟再膈應不過,心裏就是篤定那批貨是陳同濟私吞了,然後又還要推到吳沐川身上。


    在三皇子眼裏,拿著兵權的吳沐川才是那個不敢背叛自己的人,他在吳沐川身邊又不是沒有眼線!


    即便陳同濟再信誓旦旦說是吳沐川才是吞了貨的人,三皇子也一字不信,把陳同濟氣得在床上趟了兩天才有精神打理兒子的親事。


    徐硯那頭倒是知道了三皇子鬧了陳同濟一通的事情,隻在心裏冷笑,在三皇子出京後就讓人參了兩人一本。


    明德帝看到戰船私用四字氣得摔了折子。


    命人把半路再去攔三皇子,可憐的三皇子來回折騰,回京後跪在父皇麵前痛哭涕流,指天發誓說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是誣蔑!


    此事一發,眾臣嘩然,明德帝要著重辦,也得拿個態度出來,不能讓人以為皇子徇私枉法便可以情有可原。


    他命錦衣衛把三皇子軟禁在皇子府裏,陳同濟那裏也一同軟禁,不允許任何人接觸。這樣一來,三月份陳大少爺連親都沒法成。


    徐硯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不能讓陳同濟真的跟金陵顧家結了親。


    可事關皇子,事情肯定要重重的查。徐硯在年前就和杭州主事交接過,帳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大臣們懷疑過是徐硯所為,留了證據沒捅上來,到最後陰了兩人。


    但再一想又覺得不對,徐硯最好的時間應該是交接的時候,那個時候發難,才是陳同濟和三皇子無法抵賴的時候。


    大家猜來猜去,覺得這事又不是徐硯所為,而是正好這個時候事發了。


    在朝廷裏掀起軒然大波的時候,邊陲又傳來好消息,程錦已經找到了土默王之子巴特,揭了他叔叔的陰謀。


    如今土默特部裏已經開始亂成一團,聯合的敵軍一時間指揮混亂,被我軍擊退二十餘裏。


    這個好消息讓明德帝心裏稍稍安慰了一些。


    三月的時候,也正好是吳馨宜出嫁,初寧給添了厚禮。徐硯按著他所說的,真的跑去跟著林大少爺迎親,把吳懷慎鼻子都要氣歪了,當晚吳懷慎是被抬著回的伯府,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的酒。


    過了幾天,吳懷慎跑到府上來,要跟徐硯再喝一場,結果再被徐硯放假,在家裏住了一夜。身為新婦的吳馨宜為這個兄長很丟臉,第二天帶著吳家的家仆把人給扛走了。


    吳馨宜還跟初寧敘話,不時就臉紅,初寧還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怪怪的,想到什麽也漲得臉通紅。


    心裏是羨慕,又有些害怕。


    日子忙忙碌碌,朝廷風波不斷,三皇子的時情拖到四月還沒有完全查證清楚,但陳同濟那頭卻越演越烈,參他的折子如雪花一樣飛到明德帝案上。


    所謂的牆倒眾人推,陳同濟如今就這麽一個情況,從家裏直接被轉到了詔獄。有人不斷倒黴,但初寧身邊卻是好事連連。


    她三堂姐在四月初的時候生下一大胖小子,她去瞅了。第一回見到的時候覺得紅紅醜醜的,到了第二回見,小家夥已經白胖胖的,閉著眼睡覺,雪團子似的。


    她就在三嬸娘家裏呆了許久,徐硯來接她的時候,她視線還一直瞥孩子。徐硯當沒看見,把人帶回家,什麽表示也沒有。


    初寧心裏就擰巴著,扒拉著手指算自己及笄的日子。


    好不容易盼到及笄前幾天,她跑了趟公主府,然後就開始期待著自己及笄那天。


    在及笄前兩天,任氏卻是找了過來,紅著臉說古董的事情。


    任氏昨兒跑到顯伯府家作客,先是看到了顯伯爺夫人房裏的西洋鍾,好奇免不得把玩了一下。再又看到滿屋的洋貨兒,羨慕得不行。


    結果顯伯爺夫人告訴她,如今不但洋貨擺件值錢,古懂都跟著翻倍了。


    任氏猛然想起先前分家時,她推開的那批東西,隨便找了個古玩鋪子去看了看,發現自己虧慘了!


    於是就厚著臉皮來了。


    初寧聽完後拿出帳冊,往她麵前一拍,指著她和大老爺的簽字說:“白紙黑字分明,當初是你們同意的,結果現在又再要回去,哪來的道理!”


    初寧說著這話的時候斜著眼,把任氏臊得隻好說:“弟妹的意思我明白,不如這樣,我按市價七成的銀錢買回來,再把你給的銀子還回來。”


    “還銀子?”


    這樣聽著她很合適似的,白白賺了兩成現銀呢。


    任氏點頭,初寧卻是抿唇笑:“那您得給我算息,我那些銀子拿出去做生意,可是銀滾利的。一千兩銀子在我手上,我一個月能得回一百兩,您算好了,我們再繼續扯掰。”


    任氏臉色都變了。


    正是這個時候,有一隻黃嘴的大鵝跩啊跩的跑進了屋,就在任氏身後。


    任氏沒察覺,下刻,那鵝突然一下子就跳起來啄任氏的屁股。


    任氏尖叫一聲,回頭看拍著翅膀的大鵝,嚇得花容失色,然後是被它追得滿屋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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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寧也跟著喊人,把任氏和那頭鵝一塊兒趕出了院子。


    任氏被嚇得簪子都跑掉了,狼狽離開。


    小姑娘拾起掉在地上的簪子,拿手掰了掰,實心的!


    轉身就要遞給丫鬟:“拿去融了,好歹是金子。”


    結果卻是聽到徐硯的聲音:“你什麽時候養的鵝,我怎麽不知道?”


    初寧被嚇一跳,看到他似笑非笑睨著自己,臉一下就紅了。


    得,她算計人的時候被徐三叔瞧見了,剛才她還一臉財迷地說把簪子融了。


    小姑娘縮了縮脖子,然後笑得很無辜:“是想給您補身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徐硯:再補,血流不止你信不信?


    ————————————


    更新晚了,寫得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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