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斯仰頭靠在藥箱上,“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最後下場會是曬死在沙漠裏,不過至少還有漂亮的omega陪我殉情,聽起來也挺不錯的?”薑離憂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那你給自己設想的死法是什麽?”“要麽是戰死沙場,要麽死在複仇的路上。”西瑞斯話音剛落,就感到肩膀一重,omega已經昏迷過去。地平線盡頭,似乎出現了一個渺小的黑點,隨著急速接近越變越大,一輛重型機甲車車輪急刹,揚起一片沙塵,刺啦停在了兩人麵前。西瑞斯仰頭看去。一個帶著護目鏡的英俊金發男人跳了下來:“哇,你們好,需要提供幫助嗎?”他帶著一臉熱情洋溢的笑容,眼眸比頭頂無雲的天空還要湛藍。/男人自稱亞瑟,是這顆無名星球的拓荒人,雖然外貌年輕,但他已經在這顆星球上生活超過五十年了。機甲車開進了一片搭建著各式各樣帳篷的岩丘裏,這裏是無名星上唯一的居民區。西瑞斯剛下車就差點被迎麵而來的小機器人撞倒,這些小機器人隻有腰高,底端安裝著一個獨輪,揮舞著兩條長長的機械手,相較於月都先進的仿真機器人來說,無論是款式和功能都很老舊,像是兩百年前的款式。“我喜歡這些小東西,聯係不上月都的時候,它們可以陪我說說話,要不然這五十年就太難熬了。”亞瑟站在實驗室台前忙碌,白大褂下包裹著結實魁梧的肌肉塊,不像個科學家,倒像個雇傭兵或者拳擊手,能用物理手段給患者進行“拳麻”那種。他很能嘮嗑,嘴裏一直吧吧個不停,也不知道原本就是如此話癆的性格,還是在這顆荒蕪的星球上實在憋了太久。“波德萊爾,把試驗管給我。誒對,就是那一根,乖孩子。”小機器人得了誇獎,圓圓的腦袋上顯示心情的電子屏綻放出一個笑臉,手舞足蹈起來。西瑞斯露出好奇的眼神:“它聽得懂你說話?”“當然聽不懂了。”亞瑟理直氣壯地回答,“這都是設定好的程序,機器人怎麽可能真的聽得懂人說話,你傻啊?”西瑞斯:“……”亞瑟聳了聳肩:“但這不妨礙我想和它們說話。”最終,他調試好了藥劑,握住西瑞斯的一隻手,試圖把綠色的熒光針劑通過血管注射進他的體內。“這是我配置的強效修複劑,一般受傷的人注射一針都能立馬恢複健康,但你的身體情況太糟糕了,它隻能勉強保住你不死,想要完全恢複需要更進一步的治療。”亞瑟埋頭嘀嘀咕咕,“正常人哪有機會受這麽嚴重的傷,希望我別為自己惹禍上身。”西瑞斯握起了拳頭,小臂上的肌肉隨之緊繃,針尖紮不進去。亞瑟沉默片刻,用力一紮,針尖直接崩斷了。望著斷在腳下的針尖,亞瑟瞪圓了眼睛,憤怒地看著他:“幹嘛,你居然防備我?防備我這樣一個把你們救出沙漠,善良熱情的科學家?”西瑞斯不為所動:“我要聯係月都。”“現在沒辦法。”亞瑟透過實驗室的窗戶,指了指遠處房頂上的電纜,“上周一場電磁風暴摧毀了通信設備,修好它至少也要兩個月後了。”屋漏偏逢連夜雨,西瑞斯頭疼地歎了口氣。亞瑟的修複劑是西瑞斯用過效果最好的,一針下去,他能明顯感受到瀕臨極限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程度的緩解,破碎的內髒開始緩慢修複自身。雖然想要真正地恢複到原本狀態需要一段時間,但不用迎敵的情況下已經夠用了。西瑞斯揮了揮胳膊,轉頭問道:“和我一起的omega在哪兒?”“他現在在房間中休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醒不過來。”亞瑟通過監控一直觀察著室內的情景,自從omega被送到這裏,還沒有睜開過一次眼。看西瑞斯神色匆匆的樣子,亞瑟頓了頓問道:“那是你的omega嗎?”西瑞斯沉默片刻:“現在還不是。”來到房間,躺在床上的月悠臉色潮紅一片,西瑞斯用手試探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滾燙得嚇人,連帶著呼吸也很急促。omega輕蹙眉頭,嘴裏似乎無意識念叨著什麽。“熱,西瑞斯,我好熱……”被子蓋在身上,徒增不必要的熱度。他一把掀開了被子,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從手背到肘關節,銀白的鱗片浮現,浮動著月光一樣的光澤。西瑞斯能清楚地感覺到,亞瑟的視線瞬間凝固,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泛出魚鱗的手臂上,漸漸凝重起來。西瑞斯不動聲色地站在床前,擋住了亞瑟的視線。正視著亞瑟探究的目光,西瑞斯停頓片刻,回答道:“我需要水。”亞瑟撇了撇嘴收回視線,把西瑞斯帶到一間閑置的房間,“這裏是我不用的空房間,浴室裏麵有浴缸,自來水也正常供應。”“幫大忙了。”西瑞斯簡短地道了謝,以“你一定還有事要忙吧”的理由把亞瑟趕出了房間,踢開浴室的門,把懷中輕盈的人魚放進浴缸中。人魚的身子軟得像沒有骨頭一般,剛剛放進浴缸,他就一下子滑到了瓷白的底部,下意識把滾燙的臉頰貼到冰冷浴缸表麵。西瑞斯打開了淋浴,把溫度調到最低,怕他嗆水,又把他從浴缸底撈了上來。人魚怎麽會嗆水呢?他搖了搖頭,在心裏嘲笑自己的關心則亂。清涼的冷水衝灑在月悠身上的一瞬間,那張潮紅的漂亮臉蛋總算鬆開了緊皺的眉頭,一抹恬淡和安然靜悄悄地浮在麵上。似有若無的甜香彌漫了整個浴室,西瑞斯一開始沒有注意,直到這股勾人的甜香引起了alpha本能的躁動,他這才意識到什麽。水花噴濺,幹涸的鱗片在接觸到水的一瞬間重新煥發出光彩,浴缸裏的水越蓄越滿,銀白的魚尾探出水麵,翻滾、沉浮。浴缸雖然已經很大了,但還是裝不下接近一米五的魚尾,尾鰭暴露在外,令美人臉上露出了可憐巴巴的委屈神色。“月悠?醒醒。”西瑞斯拍了拍他的臉,“你發情了。”人魚睜開眼,但眼中的神色是不甚清明的,他埋怨地瞪著他,仰頭讓上半身滑進水中,水麵下冒出幾隻綿密的氣泡,然後沒了動靜。他這麽一滑,魚尾又呲棱出來一截,代表了主人的心情般愜意地拍打著。西瑞斯在心裏默數,四、三、二嘩啦一聲,水花飛濺,薑離憂猛然探出頭來,炯炯有神地盯著他:“你剛才說什麽?!”“我說,”西瑞斯不緊不慢地重複道,“你發情了。”第68章 薑離憂半張開嘴, “……啊?”他就像被沸水過了一遍的蝦,全身上下都蔓延起一層紅暈。身體內部熱潮猶如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澎湃。“抑製劑呢?”薑離憂的魚尾難耐地拍了拍。西瑞斯似乎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燒糊塗了?沒有這種東西。”“那你問問救了我們的人……”西瑞斯當然問過了, 但亞瑟, 一個在無名星上單身了五十年的光棍, 他給誰準備抑製劑?給院子裏的母雞嗎?薑離憂的魚尾慢慢蜷縮起來,狹小的浴室空間內, 甜美的信息素氣息越發澎湃。他緊閉上雙眼, 低下頭,自暴自棄地低聲說了句什麽。“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清。”西瑞斯追問道。薑離憂軟軟抬眼看他:“我說,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臨時標記……”臨時標記一般經過接吻、長時間的擁抱或者咬後頸等方式實現。雖然不用進入生殖腔內, 但也是關係很親密的人之間才能做的, 大都發生在血親與戀人之間。可西瑞斯不是他的血親, 那也就意味著……說完這句話之後, 薑離憂就埋下頭去不敢看西瑞斯的反應, 主動要求一個非親非故alpha給自己臨時標記是有點破廉恥, 他圓潤的肩頭輕微顫抖著, 手肘關節和頸側都染上了一層薄粉。他不知道西瑞斯是否會答應, 心裏充滿了忐忑。等待了許久,對麵都沒有傳出回應,薑離憂的心漸漸涼下來, 他抿了抿唇, 賭氣似的說道:“不願意就算了!”水聲嘩啦,他驀地推了一把西瑞斯, “出去, 不要呆在這裏。”“我不是不願意。”西瑞斯握住他推自己的手, 忽然前傾身子一下子抱住他, “我是怕,我控製不住想更進一步……”人魚的體溫偏涼,被他擁進一個高溫的懷抱,他能感受到他結實的肌肉和心髒有力的跳動。更進一步是什麽意思,薑離憂都不敢想。被他抱在懷裏,就像被鉗住後頸的貓兒,一動也不敢動。薑離憂銀色的長發散開,濕漉漉地披在後背,alpha滾燙的指腹從腰際一路往上,撥開他的濕發,揉了揉濕潤微涼的腺體。“你聞起來的感覺很好。”西瑞斯雙眸微斂,他不插科打諢時,本就深邃的眉眼便顯得格外多情。他的指腹在腺體打轉,或輕或重地揉弄著它,薑離憂戰戰兢兢地等待著他的一口落下,但是西瑞斯似乎隻是在玩弄它。那種感覺就像頭頂高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擔憂不知何時會落下的標記讓他渾身緊繃,一切感知都被擴大到最大,因此後頸被摩挲的感覺也格外酥麻。“你別……”他的聲音微顫,仿佛帶著即將崩潰的哭腔,“你別再玩兒了……”話音剛落,後頸處刺痛傳來,尖銳的虎牙刺穿肌膚,徑直沒入肉中。alpha的犬牙似乎天生就要尖銳一些,這讓他們能更加方便地刺入腺體和注射信息素,這是自然的進化和基因為繁衍所做的選擇。被咬的那段時間,薑離憂都沒發現自己的神色正呈現一種似痛似癢的難耐,似乎在渴求更進一步的交融。他能清楚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但是一點的反抗都做不到,隻能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的沉淪。來自本能的臣服比他想象中還要可怕。幸運的是,這種狀態並未持續多久,西瑞斯標記完成之後就立馬鬆開了他。兩滴血珠從潔白的後頸流了出來,西瑞斯沒有多想,順勢舔去了。舔完後卻一下子愣住。是omega的血都這麽甜,還是隻有月悠的血這麽甜?如果說他的傷勢像一片被野火焚燒殆盡的荒野,那麽月悠的血就像一汪富有旺盛生命力的清泉澆灌在上麵,讓他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與活力……這感覺,甚至比受傷之前還要好得多得多。他舔了舔嘴角,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掰著人魚的肩膀把他掰過來,捏著他的下巴就親了上去。柔軟的,甜蜜的,比他想象中的味道還要好,他盡情掠奪著omega口中的津液。“等、等一下。”薑離憂迷迷糊糊地從密不透風的親吻中透出口氣,“不是已經咬了後頸嗎,為什麽還要親?”臨時標記的辦法有咬後頸、接吻或者不小於八個小時的擁抱,百科裏說,隻要完成一樣就算是標記成功了。為什麽西瑞斯咬了他,還要親他呢?“為了讓標記更穩固一些。”西瑞斯給出的理由無可挑剔。最後被鬆開時,薑離憂簡直被親得不知今夕何夕,嘴唇嫣紅得像塗了口脂。他在浴缸裏又休息了許久,肌膚源源不斷地吸收著水分,鱗片又重新煥發光彩。到了晚間,他終於能把魚尾變回雙腿。這時,亞瑟為他們準備的晚宴也到了開席時刻。雖然吃晚飯的隻有三個人,但並不冷清,有許多吉祥物一樣的小機器人穿梭其中。在篝火燃燒的帳篷裏,薑離憂第一次見到了這顆荒星的拓荒人亞瑟。亞瑟脫下了他那件破破爛爛的白大褂,把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番。刮掉胡子的亞瑟更加英俊無雙,他的金發像璀璨的流金,竟然為這個拓荒五十年的流浪漢鍍上了一層王族一般的貴氣,還有那麽一丟丟的卓爾不凡。如果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那麽為他傾心的omega肯定不在少數。可惜薑離憂到的時候他正撅著屁股修理出故障的油井,黑色的石油把他噴得像剛遭受過一場烏賊的襲擊,他連忙擦幹淨手上的石油來和薑離憂握手,結果一彎腰褲子的紐扣崩開了。那枚紐扣在地上跳了兩下,剛好掉到薑離憂腳邊。從第一麵起,亞瑟就憑借自己的努力在薑離憂心中留下了牢牢不可撼動的滑稽印象。這,多少是有點事與願違了。但亞瑟是個把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這個道理貫徹到極致的男人,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糗態,伸手和薑離憂握了握,拿出了最老土的搭訕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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