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寸頭湊近過來,他尖叫一聲:“我、我又沒說沒帶!”薑離憂暗自好笑,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不是還在這裏嗎?”寸頭這才發現來了兩個人,他認識薑離憂,長這麽一張臉在哪裏都會是名人。但寸頭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小道邊還蹲著兩個同夥。三個人團團圍了過來,將杜星星二人困在中央。“我說你帶個能打的來也就算了,你帶薑離憂來……”三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發出猥褻的低笑,“是帶來給哥幾個爽爽的?”薑離憂垂著手站在那裏,神色淡淡。三人還是第一次湊這麽近看他,平時隻能躲在晨跑的隊伍裏開幾句黃腔。漂亮到讓人呼吸都停滯……從藕粉色的指甲、修長脖頸到微豐紅唇,連頭發絲都好看。薑離憂伸手:“照片。”“他的照片?”寸頭挑剔地看了杜星星一眼,“嘿嘿,忘記帶了呢。不過如果你願意脫光,說不定我就記起來存在哪兒了。”一邊說,他一邊向薑離憂伸手,薑離憂還未來得及作何反應,忽然見他臉色一變,惶恐地後退兩步。簡直就像他身後站在某種洪水猛獸一般。“寧、寧哥。”寸頭聲音都顫了,目光驚慌,“您今天怎麽來學校了?”寧望站在薑離憂身後,微微偏頭,夕陽落在他的眼底,像一圈融化的金色太陽,熾烈如火,卻爆發出攝人的冷氣。杜星星激動得直捅薑離憂手肘:“快看快看,這就是他們盜圖發給我的帥哥!很帥對吧?我上當一點也不奇怪,太帥了嗚嗚嗚嗚!”下一秒,他就見帥哥上前,捂住薑離憂的眼睛,把他圈進臂彎,親了親頭發,一個極具占有欲和保護欲的親密姿勢。杜星星:“……”杜星星:不是吧,世界上的帥哥是不是都被你釣光了?寧望盯著對麵寸頭,舌頭勾過尖銳犬牙,聲音陰冷:“你剛才對他說的話,在我麵前,再重複一遍。”第27章 寸頭就算再蠢, 現在也看出來了他倆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開黃腔開到了老大對象頭上是什麽體驗?看寸頭那麵如死灰的表情就知道了。寧望低頭在薑離憂耳邊小聲說:“哥哥等會兒可以轉過身去嗎?我不想嚇到你。”薑離憂心說放心吧你根本嚇不到我,麵上溫溫柔柔:“好的哦。”說完,他拉著杜星星站得稍遠了點。隨著寧望緩步走近, 極度的恐懼令寸頭破罐破摔, 太陽穴青筋鼓鼓,雙眼通紅道:“別以為尊你一聲老大你就真的了不起了,池家的一個私生子而已,來啊寧望, 當真以為老子怕你?!”聽到“池家私生子”時, 杜星星詫異地看向了薑離憂。“他是池修雨的弟弟。”薑離憂簡短地解釋道。杜星星比起大拇指:“您這是純純的一網打盡了。”根本不是杜星星想的那樣, 薑離憂哭笑不得。寧望半點沒破防,甚至神色無聊地理了理衣袖:“遺言交代完了?”寸頭左右看了兩眼, 喊縮在一邊的兩個同伴:“你們也上啊, 參與這件事不是你們也有份嗎?!”兩個同伴卻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其中一個囁喏道:“但這件事是你發起的啊,我們其實根本不想參加的。這種事本來就不對, 是你趁著老大不在破壞的規矩。”聽起來, 寧望是這群混子的頭頭。人在極度的恐懼下會魯莽行事,就像現在的寸頭,看著寧望的逼近,不進反退, 大喝一聲向前衝去。寧望側身避開他揮過來的拳頭, 一腳踹在他正胸口。寸頭臉色漲紅, 彎腰不停嗆咳,寧望掰了下腕子, 用肘部重擊他的背部, 隨著一聲慘叫, 對方瞬間跪趴在地。寧望踩著他的後腦勺蹲下來,臉上甚至帶著幾分笑意,隻不過那笑意怎麽看怎麽叫人膽寒。“你既然這麽‘懂規矩’,那有沒有人教過你最重要的老大的馬子不能碰?”說完,鞋底狠狠碾了下去。薑離憂沒看寸頭如何被教訓,隻聽見陣陣慘叫接連不斷地響起。過了會兒,寧望拿著一部手機出來,遞給杜星星:“照片都在這裏,沒有備份,隨便你怎麽辦,砸了也沒事。”他手指修長,指節處染著一絲血跡,不知是擦傷還是別人的,杜星星接過手機時,手都在哆嗦。三人在校門口分別,寧望跟著薑離憂回的家。杜星星一從視野裏消失,寧望就把薑離憂按在拐角處的牆上吻了上去。細細舔舐潔白貝齒,再纏住舌頭糾纏,時不時退出來咬一口飽滿嫣紅的下唇,又立馬迫不及待地親進去。親到後麵,薑離憂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避免自己被親得窒息滑下午。“哥哥真的好甜。”寧望輕捏著他的下巴,低笑出聲。薑離憂輕輕喘息著,抱住他的脖子,軟綿綿地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蹭了蹭。寧望用鼻尖蹭了蹭他白皙的臉頰,很親密地低聲道:“我禁足快結束了,下周就返校上課,到時候還來找哥哥玩,好嗎?”薑離憂原本被親得正迷瞪,聽到這話,反應兩秒,驀地清醒過來。寧望就要回校了?如果他來找自己,肯定會和池修雨撞上。一想到到時候狹路相逢的修羅場,薑離憂就頭皮發麻。但在寧望熾熱的注視下,他也不能夠說不。於是硬著頭皮應聲:“好、好呀。”寧望又惡狠狠地親了一口他的嘴唇才放開他。轉眼,周六放假,到了薑離憂該去池家補習的時間。好消息是,池修雨似乎每周都要回市區看外公,約他的地點不在池家,而是在市區中心的一棟公寓樓,他不用擔心去了會遇上寧望。壞消息是,薑離憂出門沒多久就下雨了。他坐在開往市區的公交車上,天空是陰沉的鉛灰色,細密的飄雨洇濕了馬路牙子和路邊斑駁的落楓。地麵的雨窪倒映著紅綠燈的霓虹,行人們舉著一朵朵傘花,緘默地往來在斑馬線上,車窗上有潮濕的霧。c市的深秋似乎總是多雨。薑離憂在手機上研究了半天地圖,沒找到路。狐狸的認路能力是很強的,但薑離憂好像是個意外。半路接到池修雨的電話問他在哪兒,薑離憂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躲在屋簷下仔細觀察四周。“有個福樂家超市,嗯……超市邊有兩個路燈,還有個綠色的垃圾桶,垃圾桶邊有隻貓貓。”“啊,貓貓走掉了,現在沒有貓貓了。”池修雨:“……”池修雨:“vx打開,位置共享。”雨越來越大,道路兩邊砸開無數蓬雨霧。一道修長挺括的人影舉著傘從雨中出現,朝他走來。人影站定在台階下,雨傘微抬,從深色的傘沿下露出一雙狹長而深邃的眼眸,恍若一望無垠的冰川,從原野上吹來澄澈清透的風。兩人隔著台階對視,池修雨個子很高,但薑離憂站在高處,是一個俯視的視角。薑離憂平時很少能從這個角度看他,覺得有幾分新奇。見他久久未動,池修雨動作微頓,傘下探出一隻手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黑色的襯衫挽起一截,露出青筋虯結的小臂,手腕線條流暢,腕骨泠如鬆玉。青筋這樣明顯,但按上去是軟的,輕撫時能感受到筋絡在手下的起伏……這就是去醫院打針時,小護士們最喜歡紮的手,血管都不用找,賊方便。池修雨不知道薑離憂的關注點歪到了太空,聲音微沉,催促:“下來。”薑離憂把小半隻手放在他手心,他的手指潔白纖細,指尖是藕粉色。池修雨握住微涼指尖,薑離憂被他一拽,輕盈躍下台階,穿過細密雨絲,像隻被沾濕翅膀的蝴蝶般躲進他的傘下。一種很奇妙的氣息隨著他的到來擴散在小小的傘下空間內,池修雨下意識嗅聞。雨絲的氣息,涼的;橘花的氣息,甜的;苦艾的氣息,澀的。這是薑離憂特有的香味。池修雨打量他一眼,看見他鼓鼓的背包,問:“裝的什麽?”薑離憂掰著手指回憶:“果凍,薯片,餅幹,巧克力,水杯,充電寶,鑰匙。”池修雨:“你不是來補習的嗎?你的卷子和教輔呢?”薑離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你要我背著卷子坐這麽久的車嗎?你非要約我過來補習,那當然是你給我準備啊。”薑離憂總有理直氣壯的歪理。池修雨的公寓離這裏還有十來分鍾路程,半途雨忽然下大,在這種雨勢下打傘基本隻起個心理安慰,等到了公寓樓下兩人基本渾身濕透。薑離憂站在門口擰幹淨衣角的水,抱怨道:“怎麽忽然下這麽大啊?衣服都濕透了。”池修雨收起傘,按下電梯。這種天氣根本沒什麽人出門,偌大的電梯也是空蕩蕩的,地板上是亂七八糟的水漬。薑離憂站得離他有點遠,在撥弄自己濕淋淋的頭發,他看起來真的很討厭下雨,永遠溫和舒展的眉心正微微蹙起,睫羽上掛著一滴滾圓的雨珠,眨眼的動作滴落下來,沿著眼尾覆蓋了那顆紅色的小痣。就像被溪水洗過的雲母,雪白肌膚上一顆紅痣,比平常還要鮮明。在密閉的空間內,薑離憂的氣息比之前還要濃鬱地蔓延開來。他的香味並不具有侵略性,也並不嗆鼻,甚至存在感也不明顯,但十分勾人。因為勾人,所以下意識去追逐、去關注,所以即便存在感並不明顯,也很難忽略得掉。四麵都是能映照出人的光潔金屬,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每一寸曲線都勾勒得分明,腰肢纖細得驚人,從腰肢往下,卻又是柔軟的山丘起伏。薑離憂對著光潔的牆麵照鏡,指腹碾去眼尾的雨珠,潔白的手指將濕發撩到耳後。他動作微頓,抬眸,在鏡中與池修雨的目光對視。薑離憂很想吐槽他,池修雨視線的存在感真的很強烈,他該不會以為偷看別人別人察覺不到吧?但這小子顯然不覺得自己是偷看,視線對上後也半點不驚慌,甚至與薑離憂對視兩秒,這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好一個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池修雨若有所思道:“總覺得和你一起被困在雨裏不是第一次了。”當然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那次遇見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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