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失去了許久的親人一般,甚至聞到男人身上帶著青草的香氣時,竟然很舒服,還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他身上這味道,不會是住在山裏吧?


    那些阿拔裏族軍營裏的小兵說他是山上的傻子,難不成是那傳聞裏能趕野馬群的山上野人?


    石姑回頭看向男人,說道:“我不能帶你回去,阿拔裏軍營的狩獵節還沒有過去,你先前在街頭出現過,我擔心你被人又抓回去做了奴隸。”


    男人停下腳步,看不清他的長相,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卻有了悲傷,嘴唇動著,聲音小得石姑都要聽不清了,但她知道,他在叫她媳婦兒。


    “你住在哪兒?”


    男子指了指遠處的高山。


    石姑看了看天色,這就說道:“你剛才賣了馬,賺了五十兩銀子。”


    男人才記起自己賺下的五十兩銀子,二話不說從懷裏拿出銀錢直接塞到了石姑的手中。


    石姑怔住了,他把馬賣了得了五十兩銀子,瞧著他髒亂不堪,破破爛爛的樣子,竟然毫不猶豫的將所得的五十兩銀子全部給了她,他是真傻還是太過天真。


    石姑無奈歎道:“我不要你的銀子,我能自己賺錢,不過你得了銀子,想必還沒有在城裏買些日用品吧,現在天都黑了,你不熟悉路的話,容易走錯,我帶你去置辦。”


    石姑要將銀錢還給他,男人不要,說著:“給媳婦兒,全都給媳婦兒。”


    的確與正常人不太一樣,再看他那破爛的下褲連腰帶都係得歪斜,感覺用力扒拉一下就能掉下去,石姑便有些心疼了。


    石姑不急著回去了,而是帶著他去了車行,租了一輛騾車,石姑教男人趕車,男人一學就會了。


    石姑坐在他的身邊,指著他先去了糧鋪。


    這街頭的鋪子,石姑太熟悉了,平素這些東家也在她的雜貨鋪裏買東西,大家都是熟絡的街坊。


    石姑帶著男人來到糧鋪,先是買下了半車糧食,隨後又去了成衣鋪子。


    尤其快到宵禁時間,也沒有那麽多時候挑選了。


    成衣鋪裏的衣裳,男人怎麽試都不合適,要麽小了,要麽短了。


    但看他這破破爛爛的樣子,石姑隻好給他挑了兩身換洗,隨後她又買了幾匹好布帶上,等有時間了可以給他做合身的衣裳去,這麽一想,腦袋裏似乎有個熟悉的尺碼。


    石姑為了驗證這莫名出來的尺碼,她將男人拉住,伸手在男人身上比量,半晌後,她震驚了,她腦海裏那熟悉的尺碼,隻比這男人大了些許,莫不是因為男人瘦了的緣故?


    所以她跟他之間定有什麽淵源,不然她為何感覺到如此的親切。


    除了這些,石姑又買了些灶台用具與洗漱用品,滿滿當當一騾車的東西,兩人就這麽趕著騾車往山的那邊去了。


    半夜三更跟著男人跑了,這要是傳到石老頭耳中,那不得急死。


    然而石姑心頭莫名舍不得,她想去看一看男人住在哪兒,以後她還能在哪兒找到他。


    男人力氣大,上山時,騾車走不上去,他就臨時找了一塊木板,來回兩趟,將騾車上的東西都運到了他的小木屋裏。


    這山上多石壁,石壁很是陡峭,難怪那群寮國軍沒辦法弄到這山頭上的野馬,畢竟上山都難。


    石姑若不是有他背著,她也上不來。


    小木屋不大,卻隔著水源近,有聽到水流的聲音。


    石姑在屋裏將運來的東西整理好,這就拿上新衣裳,催著男人去溪水邊洗漱,她到現在還沒有看清他的臉,隻記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到了溪流邊,石姑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水源,腦袋開始疼了,像是腦海裏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溪流水,她倒在溪水邊沒法動彈。


    水邊多寒氣,石姑不過是在溪邊站了一會兒,雙腿便開始疼了起來,也不知是記憶裏的那一幕令她感覺到疼,還是真的雙腿的病症又複發了。


    石姑在旁邊石頭上坐下,叫男人去洗漱,還交代他要用澡豆把頭發都洗幹淨了。


    男人看著手中的澡豆一臉的茫然。


    石姑驚愕的看著他,他莫不是不會自己洗澡?難怪身上這麽髒亂。


    但這麽髒亂了,她居然聞到的還是那好聞的青草香,而不是臭汗味,真是怪事。


    石姑克服了心頭的懼意,挪動著吃痛的雙腿來到溪邊,她教他洗頭。


    那一頭亂發在水邊洗幹淨,束起時,一張俊郎的臉出現在眼前,石姑怔住了。


    這張臉……


    這張臉她在哪兒見過,她一定見過。


    石姑的眼眶裏莫名出現熱意,鼻子也酸酸的,“我見過你,你真好看。”


    石姑驚聲開口。


    男人點頭,“媳婦兒。”


    石姑忙問:“你為何叫我媳婦兒?”


    男人隻會重複著喊她媳婦兒,怕是他也說不上為何這麽叫她。


    石姑隻好作罷。


    給男人脫下上衣準備洗澡時,石姑的目光落在他的後背,那後背上留下的傷疤竟是如此觸目驚心。


    石姑賣香料的人,多少對人體也有些研究的,她有些粗糙的手指摸向那兩處傷疤,震驚開口:“傷的是琵琶骨,這是誰幹的?”


    有人用鐵鉤釘住了他的琵琶骨,那得多痛,他竟然還能活著,簡直不可思議。


    男人不說話,任由石姑摸著傷疤。


    就在石姑心疼不已時,男人突然開口:“媳婦兒,褲子掉了,掉了。”


    石姑老臉一紅,看到他的光屁股,竟沒忍住,笑了。


    “媳婦兒,你笑話我。”


    孤男寡女的在這夜裏,還在溪水邊,按理說,石姑該回避,她到底是個寡婦,名聲要緊。


    可是眼下看到他的屁股,她竟然沒有半點羞恥感,反而忍不住露出笑容,礙於禮節,石姑隻好閉著眼睛,胡亂的給他擦了身,並交代他,以後每日都要來溪水邊擦身,就像她幫他擦身一樣。


    終於等到男人換上新衣褲從草叢裏出來時,就見他一臉疑惑的提著自己的褲頭,“媳婦兒,我不會係帶子。”


    石姑隻好閉著眼睛上前幫他係帶子,結果一個不小心摸到他的腹肌,那緊實的肌肉,線條感十足的腰部,素了多年的石姑竟然有些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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