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秋離微笑道:“別緊張,老洗,這婆大話說慣了,你怎知道她的話就一定是真?況且,那批兜截褚升的人物能否得手亦末敢言,就以眼前他們這些酒囊飯袋來說,那另一撥人也不見得會是什麽三頭六臂!”冷淒淒地一笑,錢秀姑道:,“用不著在那裏瞎安慰他了,姓秋的,我索性直截了當地說了吧,你們以為攔截褚升那一種的人物是誰?”秋離笑吟吟地道:“你說是誰?天兵神將?大羅金仙?”錢秀妨陰沉地道:“且慢得意,秋離,我說出來你就不會感到有這麽好笑了—;他們是‘無邊湖’的兩位魁首施甫,謝佳率同手下十七名硬把子!”


    雙頰的肥肉猛一抽搐,洗如秀大叫:“狗操的‘無邊湖’!


    老子要掀了你們的窩!還有你這賤婆娘,我一定得剜出你的心肝來,看是什麽顏色!”


    秋離一笑道:“早是黑透的了,不用剜出來看便曉得!”


    冷森地,錢秀姑道:“你們叫吧,罵吧,我反正宰一個夠本,宰一雙撈一個,吃不了虧!”


    又氣又驚又恨,洗如秀禁不住冷汗淩淩,呼吸急促,他一回頭,叱吼道:“葛維,你馬上和林清帶二十名弟兄快馬加鞭,趕到褚升那邊去一查究竟,真他奶奶急煞人了!


    錢秀姑眼珠子一翻,幸災樂禍地道:“何必麻煩?現在派人去業已來不及了!”


    洗如秀惡狠狠地道:“如果真的出了差錯,錢秀姑那你就準備著慢慢挨剜吧!”


    秋離不緊不慢地道:“葛兄,不用去了。”


    正待轉身的葛維不由一怔,諤然道:“不用去了?”點點頭,秋離道:“是的。”


    洗如秀大聲道:“什麽名堂?為什麽不用去了?”哧哧一笑,秋離指指錢秀姑道:“她不是已經說過了麽?現在才派人去,來不及啦!”


    猛一跺腳,洗如秀吼道:“怎麽聽這賤婆娘扯蛋?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們總得盡盡人意呀,豈可就此不聞不問?你又叫我如何向昭官兄交待?”擺擺手,秋離道:“別急,老洗,我另有道理。”


    洗如秀忙問:“決說,什麽道理?”


    秋離下笑道:“‘無邊湖’的一窩子畜生,早就在我來這裏之前收拾淨了,連一個也沒給他們留下。”


    大大蘭。呆,洗如秀隨即又驚又喜地道:“當真!”


    秋離正色地道:“這是開得玩笑之事麽?我與‘中原雙絕劍’之首‘金絕劍’衣帆老前輩二人聯手合力,不折不扣整整解決了‘無邊湖’十九個人;剛才錢秀姑已經說過了,這十九個人是‘無邊湖’的大頭子施甫,二頭子謝佳,加上他二人手下的硬把子十七名,數目正對。”


    洗如秀喜笑顏開,如釋重負地道:“那麽,你也遇著褚升他們了?”、點點頭,秋離道:“自然,要不我怎麽找來的?我又沒有末卜先知的本領,如何會知道你們在這裏,全是褚升指點我的。”


    嗬嗬大笑,洗如秀撫著心口道:“他們那一路沒有人受損吧!”


    秋離笑道:“半個也沒有,等他們到達那家客棧,我和衣前輩早已代他們將伏兵肅清埋妥了,他們可是揀的現成便宜連根指頭也沒有彈上一下,媽的,我還得向你索犬消災費’哩!


    洗如秀大笑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哥哥我一定照數給,嗬嗬,兄弟,這次事情,你是第一功!


    秋離籲了一口氣,道:“等回山後再論功行賞吧!”


    他們這裏又談又笑,錢秀姑的神色可是逐漸為晦澀了,她怔怔地站在那裏,牙齒咬得緊緊的,鼻孔急速俾合,嘴角抽動不停,宛如在痛苦與疑惑中努力思考著什麽問題……下巴一抬,洗如秀得意洋洋地道:“賊婆娘,我兄弟的話約莫你也全聽到了?如今你還有什麽法寶可使?奶奶的,這可叫人算不如天算,為非作歹的人是永遠也搶不到前頭的!”


    錢秀姑冷冰冰地開口道:“我根本不信!”


    秋離一笑道:“沒有人強迫你信,錢秀姑,或者你以為‘無邊湖’的那群野種不得了,但在我眼裏,他們卻實在平常得很,平常得幾乎令我失望。”


    雙眸中的光芒其毒如蛇,錢秀姑死死地盯視著秋離,半晌,她緩緩地道:“你真的殺了他們?”’秋離平靜地道:“不錯,姓秋的自來對本身的所作所為不打誑語!


    不由自主地一機伶,錢秀姑冷峻地問:“你能指得出在你所殺‘無邊湖’那些人裏麵,有他們哪一線的頭兒?”毫不思索,秋離道:“我隻知道第一個被我幹掉的,就是他們的‘藍’線頭兒!”


    於是——


    募然全身冰冷,心往下沉,錢秀姑唯一的報復希望也頓時幻成光影,她原以為就算不能摘掉仇家陳府尹的頸上人頭,至少也可以使陳家遭到親亡戚散的打擊,。但是,如今她曉得,她耗。費了懲多心血,懲多錢財方始布置妥當的報復計劃,竟然一點功效也未曾發揮,非但沒有傷著陳府尹半根毫毛,沒有陷害著陳家的任何一人,反令她的一群幫手血灑五步,。命斷當場,就連她自己,眼前也是進退維穀,到了性命交關的時辰了……她知道,秋離說的話不會是騙她,正如秋離所說的,這無須欺騙,況且,秋離的答覆也是正確的,“無邊湖”這次來人中,果然有著五線中的“藍線”頭兒在內,實際上“無邊湖”兩個魁首此遭所率的好手裏麵,也就隻有五線中的“藍線”頭兒偕行,這已毫無置疑地證實了秋離所言不虛,否則,他安能猜得這般準確?但秋離的話果是真的,錢秀姑便再也沒有任何指望……淒悽慘慘地一笑,錢秀姑緩緩地道:“你可真幹得幹淨利落,秋離,一點退路也不替人留礙……”秋離平靜地道:“是你先不替人留退路的,錢秀姑,你一開頭就擺的是趕盡殺絕的架勢,你既如此,又叫我們怎麽個客氣法?”深深吸了口氣,錢秀姑悠然道:“本來,這次舉事成功的希望是很大的,至少也會有部分效果,卻全叫你一個人給搞砸了,而且,你給我攪弄得一敗塗地,滿盤皆輸,秋離,我們原是無怨無仇的礙……”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秋離低沉地道:“不錯,我們原是無怨無仇的,壞就壞在你和陳府尹有仇,這就牽連上我的拜兄,也就扯上我了。”


    錢秀姑僵硬地伸出手攏了攏鬢髮,整了整衣裙,沙啞地道:“如今,我算全完了,任什麽也沒有了,親人死光,夥伴散盡,家財蕩然,隻剩下滿腔的怨氣,無盡的悲憤……秋離,這樣活著又有什麽意義?一個女人混到我這步田地,真還不如死了好……”舔舔唇,秋離木然道:“我很替你難過,錢秀姑。”


    一仰頭,錢秀姑十分鎮定地道:“犯不著來這一套,秋離,好,我就自己了結,橫豎我不死你們也不會安心的,是麽?”秋離微帶尷尬地道:“話說得太清楚未免就欠缺情調了,錢秀姑,這全是你自找,當初也沒有人逼你這樣做,如果你早想開一點,明白點事理,又何至於搞到現在的下場?”錢秀姑冷淡地道:“不要向我說教,姓秋的,換了你是我,隻怕你比我更要來得橫些!”低喏一聲,秋離道:“隨你說吧,幸虧我不是你。”


    彎身自靴筒子裏抽出一柄光閃閃的匕首來,目注匕首尖端,錢秀姑悲涼地一笑,吶吶地道:“我就如了你們的心意轉過身,秋離不願再看下去,他心中實在有些窩囊的感覺,這樣逼迫一個女人自盡,縱然那女人是十惡不赦,狠毒如蛇的,卻總也有點不是味道,那好歹也是個女人哪,但是,如說放了她,日後她若不再找機會宰掉陳府尹全家老少才怪,這個險更是秋離所不敢冒的……突然間——一縷銳風奇快無比地猛刺秋離背心,來勢是那樣的快法,秋離不用猜測便立即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他雙眉輕皺,卻不回頭,當他感覺到刃尖沾衣的一剎,身子巧妙之極地微微滑斜——隻是兩三寸幅度的滑斜,看去就象他無意間的轉側了一下身體似的,同時,他的左肘也難以察覺地往下一沉輕拾,這些動作全在眨眼的工夫完成,於是,隻見麵目猙獰如鬼的錢秀姑往前一踉蹌,猛戳的匕首稍差一線落了空,秋離輕抬的肘節又恰好撞上她執著匕首的臂彎,寒光閃處,那柄匕首淬然向後反插,剛好不偏不斜地刺進了錢秀姑的心窩——宛如是她自己在一擊不中之後突然回刃自殺一樣!


    這時,洗如秀與葛維的驚呼聲才與錢秀姑的慘叫同時響了起來,但一切變化始自瞬息,也結自瞬息了……一雙眼恐怖地大睜著,錢秀姑的麵孔整個扭曲得失去原樣了,她大張著嘴巴,嘴唇扁得泛了紫,好象不敢置信似的瞪著插在的胸口上的那柄巴首,握住巴首的那隻手是她自己的,因為過分用力,五指關節都發了青白……秋離回身注視著她,平靜地道:“你還不夠勇氣了結你自己,所以,·我不得不幫助你,你該清楚,這是無可環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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