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四個身著羊皮襖彪形大漢齊聲道:“章大哥,我哥兒四個的意見你就不必問了!”


    抱抱拳,章森笑道:“好,‘四鐵拐’硬是好漢!”


    接著,他又交待汪剛道:“汪老弟,叫你的手下們準備廝殺!


    用力一點頭,汪剛洪聲道:“放心,章大哥,百多弟兄,俱乃我與先兄的老班底,他們早已等著今天這個時辰了!”


    章森高聲道:“各位兄台,方才大夥業已表明誓死一戰的決心了,老夫可以斷言,無論在同道的仁義上,江湖的傳規上,做人的道理上,這番決策是正確的,亦是頗值讚揚的,由此證實,大家俱乃忠義之士,信諾君子,就算我們拋頭灑血,也是可麵對諸天神靈,無愧於後世子孫了!


    突然,秋離狂笑一聲道:“姓章的,你那番謬論完了沒有?你們企圖截殺朝廷退隱的清官廉史,糾結這一批棒老二,土匪強盜,集扒手於大成的兇徒於此,妄想以血掌逞惡,以毒心施暴,甚至連人家婦孺老弱全不放過,算是哪門子仁義,哪門子信諾?又符合哪一點江湖傳規與做人的道理?諸天神靈保佑好人善士,豈會庇護你們這群豺狼虎豹,歹徒jian匪?而你們這種卑劣行為,將來若不貽羞後世,使子孫蒙其恥辱,那才叫怪呢?”章森一下子答不上話,藻臊得老臉通紅,張口結舌道:“你……你……強詞……奪理……”笑了笑,秋離道:“你們不要受了那婆娘的蠱惑與表情上的欺騙,其實她那一套隻是最簡單的激將之法而已,各位全是老江湖了,不會看不出來,我知道,你們少數是情而難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撐好漢,但大多數卻是有了好處才來拚這個命,說句真心話,你們哪個是與汪鐵頭有這種過命交情的?不是我煞風景,拆你們的台,隻怕你們其中真正為了仁義公理而肯捨命的人是太少了,我不清楚汪寡婦那四千五百兩黃金‘是怎麽個分派法,但我可以十分坦誠地告訴各位,不管你們得到多少金子,卻全不如你們的生命值錢,而且,若沒了命,便有天大的財富又濟得甚事?還不是幻夢一場!”一番話,是又輕又重,又勸又諷,直將錢秀姑這邊的一幹幫手弄得麵紅耳赤,羞怒交集,但卻好半晌駁不過去!吸了口氣,“青鵬”屠昌義氣恨地道:“秋離,你不用仗著你的唇鋒舌利來這裏賣弄,我們不吃你那一套!別的不說,你幾次三番與本幫作對,砸了我們的買賣,強行插手幹涉豐幫的私務,殺害本幫弟兄,又勾引本幫叛逆,端端種種,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又到此地替姓陳的狗官出頭擋事,更是欺人太甚,新仇舊恨,正好一起結算!”章森也大聲道:“好,好叫他知道天下之大,並不是他姓秋的一個人就可以橫行的!”涕淚末幹的錢秀姑又幹嚎著:“姓秋的好毒啊,殺人放火的事他全做了,今天卻在這裏裝成個好人樣,含了滿口汙血來噴我們……各位叔伯,他業已騎到我們頭上來撤尿,罵著譏消著我們,毫不把我們當成人看,我們就能這麽叫他鄙視,這麽叫他笑話麽?今天若不收拾了他,日後大夥哪還有臉再在道上混下去啊!…”人們的情緒尚不待平靜,思考尚未及周詳,便又被錢秀姑搞得怒火中燒,群情激憤了,“四鐵拐”首先厲吼:“我們拚了,說什麽也拐了,媽的,簡直欺人太甚怠?


    屠昌義也大叫:“姓秋的也隻是個人,沒什麽大不了,大夥齊心幹掉他!”


    汪剛咬牙狂吼:“今日不除此撩,將來任是誰也後患無穿,大哥英魂不遠,佑著我們替你報仇啊!”


    “陸上一龍”管力最是深沉自持,他默無一語,可是,滿月般的麵孔上卻已顯出明顯的鬱侶之色了。


    “禿鵬”章森環視四周,洪亮地道:“眾誌成城!諸位兄台,我們就給對方以致命一擊!”


    錢秀姑打鐵趁熱地尖叫:“蒼天在上,鐵頭稱看著我們啊,我們就要為你報仇,摘下狗官的首級在你墓前祭奠了!”、站在那裏,冷眼旁觀的秋離不禁搖頭,他喃喃地道:“這些人全暈頭了……他們競幼稚到看不透錢秀姑那妖婆娘的鬼話?該死……”在他後麵,洗如秀笑道:“兄弟,這群瘋子個個全頂著一臉黑氣,註定要倒黴啦!”


    秋離無可奈何地道:“這是他們自找,怨不得人!”


    踏上一步,洗如秀道:“早了早好,奶奶的,頑石不點頭便砸碎頑石!”


    秋離笑了笑,道:“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啦!”


    洗如秀低促地道:“怎麽個幹法?你分派吧,但記著‘昭官兄’父子的性命最重要,他們就在後頭那輛篷車裏。”


    秋離果斷地道:“沒什麽好分派的,老洗,你與你的人護住篷車就得,其餘的事我一個人接下啦!”睜大了一雙腫泡眼,洗如秀忙道:“你可搞清楚了他們這窩於畜生乃是一哄而上的啊,別以為他們會和你單掄單地挑!”笑笑,秋離道:“放心啦,老洗,比這更大的陣仗我一個人獨力應付過,你看我不仍是好生生地活在這裏?”吞了口唾沫,洗如秀無奈地道:“好吧,你得加意小心才是!”


    眨眨眼,秋離道:“老命是我自己的吶,而我還並不想就此歸天,哥!”


    知道他這位把弟那種硬得叫人跺腳的脾氣,洗如秀不再說什麽了,他拍拍秋離肩膀,迅速退下,手一揮,“飛狼幫”的人馬立即已圍布成一個圓陣,圓陣中央,便是那輛雙縷篷車了。


    就在這時,對麵“—陣霹雷似地吼聲突起:“殺過去摘狗官頭!"四條人影彈上半空,齊齊翻滾,分成四個不同的方位撲向了篷車,幾乎在一個時間,另六條人影彈向秋離衝來。


    “好兒子們!秋離大叫一聲,身影倒射起七丈之高,業已超過了那四條人影躍升的高度,人在空中,銀牛角的辱銀色光華宛似一輪淬現的光環,“嗚——”聲暴旋,左手急揮,三十九記貫足“彌陀真力”的掌勢已劈向地下的六條人影!


    在辱白泛銀的弧形光環翻動裏,四隻黑烏烏的沉重鐵拐“叮噹”連聲地被震擊得東斜西歪,地下衝來的六個人也慌忙竄躍開去,三十九股巨大的力道擊得地麵“嘭嘭”連響,積雪夾雜著濕泥紛飛!


    斜刺裏……


    一條身影有如大鳥般飛騰而來,袍袖飄舞中一道金閃閃的光芒電刺秋離——那是“陸上一龍”管力懾武林的兵器“金龍鞭”。


    秋離突然貼地暴掠而出,一個騰身迴旋著仰升,銀牛角”幻映出漫天的角影在一片神哭鬼號的刺耳怪嘯聲裏罩向了管力,同時,他的左臂揮閃成波浪般的急顫,眨眼間一百掌已自一百個相適的角度合撞向同一目標——管力。


    尖叱著,而管力的叱聲卻透露著至極的驚愕與慌亂意味,他的“金龍鞭”奮力展布成一麵以條條光流交織而就的金網,但是,他擋得過來自四麵八方的角影,卻無法盡阻亦來自四麵八方的掌刃,於是,“吭”地一聲悶啤,這位本領精湛的“陸上一龍”陡然連中十七掌——宛如十七記鐵錘狠狠砸上了他的身體,頓時骨碎肋斷,內腑震裂,滿口鮮血狂噴著,一頭栽向地下!


    “不好!…管兄完了*


    是誰發出一聲驚怖的長號,當這聲長號還帶著一縷顫抖的餘音,秋離已在飛起一百三十七角中再度盪開了四隻猛襲而來的鋼拐,他貫足“彌陀真力”的“閻王斬”法也由左手單招淬展——“嘭嘭”兩聲,“四鐵拐”中的兩人業已手舞足蹈地被震向了半空,就地候翻,銀牛角“笸”地一聲透穿了另一名“鐵拐”的胸膛,當那第四位仁兄正在膽裂心寒的剎那,秋離一記“鬼索命”已活生生砍扁了對方的腦袋!


    滿空的鮮血摻和著腦漿在並濺,銀牛角的辱白色銀光霍霍掣閃,有如狂飄風杆般的掌力縱橫劈撞,秋離混身浴血,形同厲鬼魔神!


    有“小勾魂”之稱的“狼牙幫”刑堂堂主賴秀長剛好迎上了挾以萬鈞之力而來的秋離,賴秀長不禁魂飛魄散,倉皇退避,手中的一柄“虎頭七環刀”連伸也不敢往前伸一下!


    他這一退,啊,他後麵的“飛月”史賓便正好填上他的空缺,史賓大吼如雷,形如彎月的鋒利大鍘刀猛砍直劈,秋離淬然滑步,當大鍘刀稍差一絲地擦過他的身邊,銀牛角已在閃抖中將史賓身上捅穿了七個大血窟窿!


    “銀虹”廖全狂吼著由一邊撲到,摟頭蓋臉便是疾如排浪般的三十一劍,他的劍又窄又長,一旦舞展,就宛似雪花繽紛,銀虹層疊,果然威勢可觀!但是,秋離卻不避不讓,看準目標,聚起全身的“彌陀真力”猛劈向前,又見一股成形的罡力在一片“呼嚕嚕”嘯吼聲裏矯龍般直搗而出,廖全的攻勢尚未夠上位置,業已被撞飛出去,血濺肉散,腑髒進裂——就象是吃炸藥炸開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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