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的聲音,羅浩不是死了嗎?阮真背後一寒,驀地抬頭,眼前是一片薄霧,隱約可以看到正對麵不遠處站了個人,那人戴了頂鴨舌帽低著頭,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到阮真耳中:“大家都到了,走吧。”


    走,走去哪兒?阮真正想發問,忽然驚覺身邊多了些人,左右一看,恰是唐楓陳蓉和馮遠趙平,四人麵無表情,神色呆滯,原本直挺挺站立平視前方,聽到那一句話後卻突然動了起來,右腳邁出老大一步,左腳擦著地慢慢拖上,一步完成後,再同樣走出下一步。


    阮真心裏一沉,慌亂下又朝前麵看,鴨舌帽已經轉過了身,這會兒他身邊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很好辨認,是已經死了的胖和尚,另外一個,看看側臉似乎是史勇。


    阮真又慌又怕,心裏一陣陣發緊,不敢上前身體卻自發跟了上去,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求救!向夏越求救!拚命擺弄手機卻毫無反應,耳畔卻忽然吹來一陣寒氣,下意識轉頭看去,一張鐵青白眼的臉突然呈現在麵前,阮真嚇得驚叫一聲,踉踉蹌蹌往後退,卻左腳絆右腳一下跌坐在地。


    地也非地,而是積了一層薄薄的水,不知哪來的水越積越多越漲越高,頃刻間漫過阮真腳踝,“羅浩”咧開嘴無聲笑起來,右腳往前跨出一大步,另一隻腳則像一根僵直的木棍,不彎不曲慢吞吞拖上,彎腰伸手,死死掐住阮真兩肩,把人往水裏按。


    掙紮間阮真嗆了兩口水進去,又冰又澀,呼吸一亂,絕望間喊也喊不出來,手臂胡亂揮舞時忽然握住一個有稜有角的硬物,勉強側頭看去,竟然是那個年輕道士免費送給他的符塊!


    阮真也不知怎麽,危險之時卻能把符塊上硃砂所描的字符瞧的一清二楚:出幽入冥。四字脫口而出,硃砂字如一隻火鳥脫困,從符紙上騰空飛起,“羅浩”頓時怪叫一聲,撤手後退,臉色猙獰無比,轉眼又要撲來。


    火鳥尖聲鳴叫,雙翅一展往“羅浩”臉上猛得一衝,“羅浩”全身原本濕漉漉都是水,此刻卻像被澆了熱油般騰地燃燒炸裂,阮真手腳並用意圖爬起來逃跑,身子卻猛然一沉。


    “唔!”阮真一聲悶哼,渾身肌肉緊繃,上半身忽地抬起,於黑暗中大口喘著粗氣,摸過枕邊的手機一按,正好看到時間從23:59跳至00:00.


    順勢打開床邊燈開關,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阮真澀澀的雙眼沁出眼淚,史勇再次被吵醒,掀起被子捂住頭,傳出的聲音有些失真,悶悶問道:“怎麽了?”


    阮真聽到問話扭頭去看,反而鬆下一口氣,揉了揉臉回他:“沒事……做噩夢了……”平復了一會兒氣後,又重新關上燈躺了下去。


    夢境雖然很詭異,但阮真可以感受到這是個實打實的夢,反而沒有那麽害怕,一時間耳邊都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從急到緩,慢慢輕了下去。幾次點開手機,阮真來回猶豫,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夏越發了個信息:“睡了嗎?”


    消息很快回了過來:“你還沒睡?”


    阮真精神一振,蜷起身打字:“做噩夢醒了。”


    “白天嚇著了,沒事。”


    阮真咬了咬唇,飛速打了一行說:“我有點怕,你還在忙?還是準備休息了?”


    隔了一會兒,夏越回過來一句:“十五分鍾後門口見。”


    阮真心口一跳,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胸膛飄來鑽去,其實他很想夏越別睡,一直陪他聊天直到他心定下,但又害怕對方嫌棄他煩人,畢竟兩人非親非故,他也不是什麽嬌柔的美女,實在沒想到夏越會直接過來找他,這樣自說自話的決定非但沒有讓阮真覺得困擾,反而令他開心至極,甚至暫時忘了這些天發生的所有古怪糟心事。


    阮真沒等到十五分鍾就悄摸下了樓,大門沒有關,甚至還留了盞燈,十二點其實並不算太遲,摩托轟鳴聲很快便由遠及近,身形高大的男人停在阮真麵前,頭一點喊人上車。


    阮真眯著笑眼跨上車,也不扶車屁股的把手,得寸進尺地抱住夏越勁腰,夏越也不扯開,反而嘿笑一聲說:“摟緊,飆車了!”


    第8章 情之所至


    一路風馳電掣,勁分疾吹,阮真身上雖然微微發冷,心裏卻一團火熱暢快,恨不得夏越將摩托開入天際,好讓兩人徹底遠離這些煩人詭事。


    可惜夏越開得快停得也快,十來分鍾後便壓低速度拐進一個胡同裏,阮真還沒抱夠,就被人拎下車帶進一個二層的老房子裏。


    “這兒是我爺爺家,我房間在二樓。”夏越沒有開燈,卻對房子裏的擺設路線十分熟悉,拉著人用手機當燈照著走路。


    “不開燈嗎?”


    夏越搖頭,輕聲說:“老人家有點響動亮光就要醒。”阮真一聽覺得也對,抬腳更加謹慎小心。


    上到二樓阮真發出一聲小聲驚呼,樓梯一側是三兩間房,大一點的應該就是夏越住處,小一點的是淋浴間,這倒沒什麽,關鍵是另一邊是個開闊的大陽台,水泥地磚瓦欄,貼邊擺了一圈盆栽,雖不過是些常見的花糙,但月色下看去別有一股獨特靈氣,旁邊兒有張小木桌,當中卻放了兩條藤椅,坐上去十分舒適愜意。


    夏越大咧咧坐下,看著阮真饒有興致地上前看花,不由笑起來:“這都是我爺爺弄的,他打理的好,我就沒這興致。”


    阮真手掌撐著膝蓋,回頭笑道:“其實我也喜歡花糙,就是養不活,我還想養隻小貓,等我畢業不住宿舍了就這麽幹,以後下班了周末了吸吸貓修修糙,多好!”


    夏越哈哈一笑,樂道:“照顧一朵花、一隻寵物,並不比照顧一個人簡單,就算你不是心血來潮,但假如你另一半不喜歡,怎麽辦?”


    阮真臉一熱,直起身站在花團中,一根食指繞著從旁長出的嫩葉,垂眉反問:“夏哥,那你喜歡這些麽?”


    夏越摩挲下巴不假思索道:“當然喜歡了,看我爺爺養花逗鳥這麽些年,早習慣了,長大後在城裏工作也忙,每次回住的房子就是睡個覺,一點人氣都沒有,還是待在這兒最舒服自在。”


    阮真捉住重點,裝作不經意問:“夏哥你沒結婚啊?女朋友呢?”


    夏越動作一頓,放下手朝阮真看去,一雙眸子亮如星辰,瞧的阮真麵皮火熱,仿佛那點小心思被挖出來放在烈日下曝曬一般,忐忑許久後才聽他回答:“沒結過婚也沒談過女朋友,以前沒遇到能讓我心動的人。”


    阮真胸口一鬆,追問說:“對了……夏哥你多大了?”


    “三十。”


    “喔,”阮真一喜,細聲呢喃,“比我大十歲……剛好。”


    “嘀咕什麽呢?”夏越挑眉問,“不是在笑話我老處男吧!”


    阮真噗嗤一樂,走到另一邊藤椅中坐下,“哪裏老了,我,我就喜歡大一點的。”


    “呦,男人大多喜歡年紀小的,你倒挺特別。不過女生本來就早熟,恐怕不大喜歡比自己小太多的,談個戀愛跟照顧弟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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