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養心殿之後整個人低氣壓的坐著,一旁的蘇培盛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沉浸入黑夜裏,甚至是連呼吸都不要有,雖然說不知道皇上為什麽突然變成這個沉默的樣子,但蘇培盛作為陪伴了皇上那麽多年的老太監,心裏十分清楚,現在的皇上十分的生氣,生氣到能讓所有的人都粉碎。


    皇上緩了一會,黑著臉讓蘇培盛去叫了太醫,而且還是默默叫的,不要興師動眾讓別人知道。


    太醫來得很快,給皇上把脈的時候頓時就覺得命不久矣,皇上這是……不舉的症狀啊!


    要命了,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太醫很難想象自己還能活多久,但他又不能不說。


    皇上看太醫腿都在抖,原本就黑的臉更加黑了。


    “說實話!”


    太醫都要被嚇尿了啊,隻能往輕了說,說什麽太過勞碌,憂思過甚,需要固本培元,靜心休養。


    說人話就是最近幾天不要臨幸了,好好休息吃藥。


    皇上不相信自己怎麽會突然這樣,但問太醫原因他也說不上來,皇上是看到他就煩,揮手讓對方離開。


    太醫鬆了口氣,終於是暫時保住了小命,皇上可要早點“行”才可以啊,不然自己都活不了。


    此時的皇上還不知道自己要經曆什麽,隻以為是真的太累了,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想著好好休養幾天就好了。


    但皇上每天都認真的吃補藥,休息了三個月,還是依舊沒有效果。


    這些日子,他是越來越煩躁,越來越難受。


    雖然說自己已經上了年紀,確實是沒有像以前那樣想那種事情了,但不用和不能用那是兩回事啊!


    況且自己的子嗣太少了,他之前沒有那麽著急就是覺得自己還能再生幾個兒子,但現在一看,自己都不行了還怎麽生!


    皇上都快氣死了,也召集所有太醫來看過了,但誰都說不出來自己怎麽突然這樣了,隻說是之前可能用得多了,所以耗費了心血,需要慢慢養才行。


    皇上不怎麽相信什麽慢慢休養的話了,但不相信也不行,總不能從現在開始就隻能接受自己不行這件事情吧?


    皇上勉強壓著自己煩躁的情緒處理政事,但後宮卻是不願意進了,自己都不行見什麽女人,看到都覺得很煩。


    所以皇後和甄嬛準備了那麽久的再次重逢沒有能掀起一點水花,皇後原本以為甄嬛憑著那樣一張臉還有經過訓練的驚鴻舞一定能得到盛寵,可誰知道皇上確實當天就去了碎玉軒,結果甄嬛卻沒有能留住皇上,後麵皇上更所以一次都沒有進過後宮。


    那可是三個月,整整三個月皇上沒有進後宮。


    這事情太不科學了,宜修私下裏問過甄嬛,到底是做了什麽還是說了什麽讓皇上生氣離開,但甄嬛也很懵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委屈的把當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宜修聽了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隻覺得是甄嬛沒有說實話,臉上還是笑的,但卻對甄嬛升起了不滿,果然,和自己的嫡姐一般,這樣一張臉總是不討人喜歡的。


    後宮的其他人見不到皇上,心思都有些浮躁,每天請安都說的請求皇後讓皇上進一進後宮,甚至還拿出了華妃懷孕,需要皇上多去看看的說法。


    要知道後宮之中可沒有人喜歡華妃,能說出這樣一個理由,確實是大家都開始慌了,畢竟要是皇上不進後宮,那後宮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皇上雖然說很不願意進後宮,但自己這些天都不進後宮本來就已經夠讓人懷疑的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不行的事情,自己的這個皇位坐得可沒有那麽穩啊!


    所以經過了太後和皇後的輪番試探勸說下,皇上終於是肯進後宮了。


    他一來就先去看了華妃。


    華妃這一胎懷得十分的艱難。


    皇上在意識到華妃懷的一定是個女兒之後,就沒有想著要對她的孩子動手,但也沒有多加什麽保護之類的,他一向是不管後宮的孩子情況,之前就算有人流產他也不會多在意。


    華妃之前那麽囂張,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個遍,沒有人會希望華妃好,差不多是所有人都出手了。


    所以華妃就沒有舒服的時候,不是又孕吐了,就是肚子疼,就算熏艾保胎也是很難受。


    如果說之前,皇上知道隻不過是一個公主不是阿哥的話,倒不會有多麽重視,可是現在自己都已經養了三個月了,依舊還是不行的樣子,很難說自己以後還會不會有孩子了,所以後宮中每個孩子都變得金貴了起來。


    皇上特意派了人來照顧華妃,所以才讓她能平穩養到孩子出生。


    這段時間皇上也一直都在調查為什麽自己突然不行的原因,他認真回想當初的事情,明明前一天他還正常找妃嬪侍寢,是去找甄嬛之後才不行的。


    可是他已經讓夏刈秘密查過碎玉軒了,懷疑是甄嬛對自己用了什麽藥,但什麽都沒有查到,相反的,卻是查出了很多問題來。


    明明之前甄嬛隻是一個常在,現在更隻是一個答應,但卻能住在碎玉軒的主殿,而且崔槿汐也從沈眉莊那裏回來了,繼續做甄嬛的專屬姑姑。


    越查皇上就越是覺得甄嬛有問題,然後就讓夏刈接著查甄家,不僅僅是查到了甄母,甄玉嬈都很像純元皇後,更是查出了浣碧原本是甄士隱的私生女。


    皇上得知這些的時候人都麻了,難道說甄士隱是故意的?


    找的一個妻子像純元皇後就算了,怎麽找的一個外室也像純元皇後,生下的浣碧都有幾分影子。


    原本之前甄士隱就被自己擼了官職,現在是完全沒有複起的可能了。


    皇上覺得甄嬛有問題,或者說覺得甄家有問題,於是就更加不肯去甄嬛那裏了。


    這些日子,皇上就算是進後宮,去的也不過是皇後,齊妃,華妃,曹琴默,欣貴人那裏,去的全部都是有孩子的宮殿裏,其他人想見一次皇上都難。


    後宮中沒人搞事,相安無事到華妃生下女兒。


    在產房外麵等著的皇上聽說果然是個公主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激動的,這說明自己夢到的是真的,雖然說隻能有那樣一個兒子有些遺憾,但這個兒子可是神仙的轉世啊,一個兒子抵得過上百個了。


    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有孩子,所以華妃的女兒哪怕病弱也很得皇上的喜愛,當場取名為馨蘭公主。


    馨蘭公主體弱,就連哭聲都是小小的,華妃簡直為了小公主操碎了心。


    還是有了孩子之後更能體會到做母親的心情,華妃的性子變得溫和了許多,也因為懷孕產子耗費了她大半的精血,需要好好在翊坤宮裏休養,倒是不做什麽爭寵的事情了。


    雖然說年家沒有能出一個皇子,但有了一個小公主,年羹堯依舊還是之前那囂張的模樣,這次皇上倒是顧忌著公主沒有對年羹堯下死手,隻是把對方給擼掉官職,好好讓他回家養身體。


    華妃也被降為了嬪位,再也沒有協理六宮之權。


    年世蘭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倒是慌張了不少,去求過皇上,看皇上不鬆口,她也隻能失魂落魄的回了翊坤宮,隻肯一心養育公主,輕易不出來了,對待皇上也沒有之前那般深情。


    但後宮的妃嬪不會因為華妃過得慘就放過對方。


    看到已經是嬪位的華妃對女兒那麽用心的樣子,大家都聰明的一致對那個可憐的小女孩動手,於是馨蘭公主有是吐奶,又是發熱,又是拉肚子的,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年世蘭沒有了協理後宮之權,內務府也換了人,自然就沒有那麽大的管控能力,頻頻被其他人得手,偏偏大家還都很聰明,出手的時候弄得就像是原本馨蘭公主就體弱就會有那樣的病症完全不像是有人故意出手的。


    年世蘭原本現在身體就算不上多好,現在還要一直照顧女兒,每天累得精疲力盡,但就算是這樣,後宮眾人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們母女,當初華妃那麽囂張,一出手就把人不是弄死就是弄殘,那時候怎麽就沒有想著放過別人呢?


    馨蘭公主中毒了!


    原本養得有一點點好轉的身子急轉直下,太醫斷言會影響以後的子嗣,年世蘭聽了之後直接暈了過去。


    皇上震怒!


    現在自己的每一個孩子都很重要,更何況能對自己的女兒動手,那豈不是也能對自己下毒了?


    這次皇上倒是很快就查出來了,隻是結果讓他有些驚訝。


    “竟然是端妃?”


    皇上沒有忘記過當初讓端妃替自己背黑鍋的事情,他心裏對端妃也覺得愧疚,但他是帝王,為他做事情是很正常的,所以這種愧疚就變成了厭惡,這也是皇上從來不去看端妃的原因。


    所以皇上也沒有想過端妃會對自己心存怨懟,會想著報複,才會在查出結果的時候那麽驚訝。


    皇上還是去延慶殿看了端妃。


    端妃此時已經是彌留之際了。


    她被華妃有孕的消息給驚到,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孩子,對方卻還能有親生的孩子,這讓端妃怎麽能心理平衡。


    在華妃懷孕期間,端妃就一直都在隱晦的動手了,可皇上也在保華妃的孩子,哪怕是各種不順但還是讓華妃把孩子給生了下來。


    端妃聽到這個消息又是吐了口血,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這些天被折磨得更是破敗不堪。


    原本不會有這麽嚴重的,但端妃是心病,隻要想到這輩子都看不到仇人得到報應,還要看著對方有寵有女的活著,端妃就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如果說之前,她還會徐徐圖之,就算心裏恨不得年世蘭下一秒就去死,也會壓抑住情緒慢慢來,但現在不行了,她就要死了,臨死之前,也要狠狠報複一番,看到年世蘭那心碎痛苦的樣子。


    皇上看到端妃半靠在床上,連呼吸都困難,臉色更是泛青,心裏的怒氣少了許多。


    “為什麽?”


    端妃慘笑一聲,語氣是說不出的虛弱和蒼涼,“為什麽?年世蘭當日灌了我一壺紅花,讓我此生斷了做母親的念頭,為什麽她現在就能過得那麽幸福,臣妾是真怨呐,明明臣妾是那麽喜愛孩子的人,卻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皇上,您說我不該動手嗎?”


    端妃在賭,賭皇上對自己的愧疚,就算她給公主下毒也不會遷怒自己的家人,畢竟自己也不是要弄死公主,隻是讓公主以後不會擁有子嗣罷了。


    男人永遠都不懂,女人不能有子嗣那是一種多麽大的痛苦,畢竟他們能有很多個女人,這個不能生,那就找其他的不就行了,多大點事。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公主,皇上也不覺得這算是多大的事,果然如同端妃想的那般,皇上很生氣,但沒有遷怒端妃的家人,甚至因為當初的時候還對端妃有愧疚,半天隻說出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然而皇上才走出延慶殿,就聽到吉祥在身後絕望尖叫的喊了一句:“娘娘!”


    皇上停住腳步,手裏轉動著十八子,臉上麵無表情。


    蘇培盛在一旁低垂著頭,什麽表情都不敢有。


    “端妃就以妃位下葬吧!”


    皇上又是生氣又是愧疚的,最後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華妃聽聞是端妃對自己女兒下的毒手,恨不得直接把齊月賓的屍體弄出來,直接鞭屍,但皇上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這麽做的。


    所以在齊月賓的葬禮年世蘭連裝都不裝了,直接就不去參加,連燒香都沒有,也不說自己生病,一個借口都不找,明晃晃的表明著自己對齊月賓的厭惡。


    皇上也不計較,任由年世蘭胡鬧。


    後宮之中少了一個端妃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年家倒台了,年世蘭不足為懼,而且她一心照顧女兒,倒是不參與爭寵了,按理來說皇後應該高興才對,但她每天都陷於頭風發作的痛苦當中,現在更是連笑容都難以扯出來了,每天請安都拉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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