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裏,女人的聲音顯得驚恐又悲憤——是個聽上去相當清脆的少女嗓音,在這個光景裏,雖然多少走了腔調,但仍不失其優美:“郭大發,郭大發,你……你簡直狠心狗肺,渦滅天良,毫無人性……你怎麽可以起這無恥念頭?又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不怕王法、不怕天理、也不怕遭到報應麽!”嘿嘿獰笑,那郭大發狂聲道:“小妮子,少給我來這一套,今天我隻要你,除了你之外。老子是一概不論,一概不理;你順著我,萬事皆休,否則,嘿嘿,莫怪老於心狠手辣!”


    車中,姓喬的少女尖銳地叫喊:“你這沒有良心的下流畜生,我爹對你一向不薄,每次到‘白楊鎮’,那遭不是叫你的車,腳力錢多給你不說,逢年過節什麽的我爹又幾曾忘過加賞你的銀子?就是你去年生了病,還是我爹不取分文替你醫好的,我爹待你如此之厚,如此之仁,你就用這種手段來作回報?”郭大發似是楞窒了一下,卻又隨即怒吼:“再給老子休提這些!老子做的是生意,你們坐車當然要付錢,莫非老子是現該白搭的?你爹那老東西要叫老子的車,是他自願,沒人逼著他,老子有病,也是他自己要逞能給老子治,他不收錢是他活該,老子不領情,什麽鳥的仁厚?老子通通不理這一套!”


    姓喬的少女激昂地叫:“忘恩負義,沒心沒肝的畜生,郭大發,你枉披著一身人皮了!”


    郭大發咻咻地吼:“待老子剝下你那一身皮,再看你裏頭是啥個玩意!”那少女恐怖加上悸動地狂喊:“你敢,郭大發,你敢,我爹不會饒你……”“呸”了一聲,郭大發不屑地道:“你爹?那瘸子?他能管個屁用?他如今不在這裏,就算他站在眼前,他敢動一動,老子一嘴巴子能扇他三丈遠!”姓喬的少女聲嘶地尖叫:“郭大發。你這不要臉的卑陋東西,你以為我爹殘缺老邁就可以欺侮?便是我爹找不了你,還有王法治你,還有鄉裏街坊的公義罰你!”


    輕蔑地大笑,郭大發道:“你算了吧,賤丫頭,今天的事,我不信你與你爹膽敢張揚出去,嘿嘿,一個未出閣的大閨女遭了這樣的‘新鮮’,若是一旦傳遍鄉裏,你還能混、還能活麽?再說,即使你們父女不要臉麵豁開了,老子大不了是一走了之,光棍一個,哪裏不能闖天下,找生活,到頭來,吃虧的是你還是我?不用想,你也該明白!”


    車中的少女悲憤逾恆地哭喊著:“隻要你敢動我一下,郭大發,我拚了一死也會揭露你的罪行,叫你受到報應,受到該得的懲罰!”


    郭大發“咯登”一咬牙,惡狠狠地道:“你講清楚,姓喬的小賤人,如果今天你不相從,或者有膽回去揭發,老子就把你活活剮在此地,老子至多遠走他鄉,但你死了卻見不得人,甚至連誰殺了你都不會有人知道!”


    姓喬的少女忽然像泄了氣一樣,不再喊叫,卻那樣悲痛地嚶嚶哭泣起來,哭得好傷心、好酸楚、好令人不忍……咆哮一聲,郭大發怒沖沖地道:“哭,哭,哭你娘的什麽勁?這又不是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這是大家快活的事;老子看上你,是你還長得像個人模人樣。


    姓喬的少女抽噎著,哀哀地道:“郭大發……你不可以這樣作,更不應該這麽昧著良心來糟塌我,我父女都對得起你,就不能算好,至少也不算壞,你沒有理由如此來作賤我……”郭大發jian滑地笑了起來,“嗬嗬嗬”地咧開大嘴:“妞兒,你要理由麽?我告訴你吧,是你生得太標緻了。”


    那女娃子幾乎就在車裏對著姓郭的下了跪,聲音好悽慘:“我沒有看不起你,郭大發,我更沒有不理睬你,我是個女兒家,總要有我女兒家的規範與儀態,我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和你聯嗓不停……郭大發,求求你不要……不要糟塌我……女人的一輩子,守的就是一個“節”字,你壞了我的貞操,比殺了我尤要來得殘酷……郭大發,求求你,就算你做好事,抬抬手,放了我,饒了我吧郭大發,你要錢,我身上還有些金鍊子,碎銀子……還有十兩的銀票五張,另加我的幾件首飾釵簪,通通都可以給你……如果你嫌少數,隻要你說個數目,我回去定管央求我爹如數給你,郭大發;隻求你饒了我,別作賤我……”郭大發粗暴地道:“少羅嗦,老子是人財都要,你爹那塊老東西我也不會放過他,遲早也是詐他幾文出來,但卻不是叫你回去通風報信,等挖坑叫我去跳,娘的,你當我真粗?老子是張飛賣豆腐,‘粗中有細’,不會上你這臭丫頭的當!”


    那可憐的姑娘幾乎就哭斷了氣:“行行好……郭大發……求你行行好……你放過我……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我永不向別人提起今天的事一個字……郭大發,你多福多壽,多子多孫,我供你長生牌位……你放了我,饒了我吧……”獰惡地笑著,郭大發狠毒地道:“臭妮子,我巴望著今天這個日子,業已不短辰光了,我時時盤算,刻刻思量,苦等著眼下的這個機會,好不容易撈上了手,天打雷劈我也不能鬆,想叫我敲退堂鼓,提也甭提,今天說什麽你也得陪著老子痛快;多福多壽老子不想,多子多孫麽,嘿嘿嘿,便全看你肚皮的本事啦,這個好兆頭,可都得應在你身上呢!”


    姓喬的少女簡直哀泣得肝腸寸斷“郭……大……發,不……作興……這樣的……這是……喪天……害理……的事礙…郭大……發……請看在……我爹……待你不杯……看在……我們父女……照雇你……好幾年……的生意上……可憐……我還是個閨……女……高抬貴手……你……”郭大發瞪起一雙牛眼,火辣地叫哮“臭妮子,你就生受吧,老實點依著馴著我,你至少能占個活命,否則,老子能叫你死都死得不幹不淨!”


    那少女驚號著:“不……不……你不能……你不能……”一個箭步竄到車後,那郭大發宛若凶神附體,他猛力扭斷了車後的木擋門扣鎖,使勁往後扯帶,隻聽得“克嚓”一聲裂響,好傢夥,那扇窄小的木擋門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扯落下來!


    女人駭極地尖叫,拖著顫窒的尾韻,溢著哭音傳出了車外,郭大發大吼如雷,瘋狂了一樣衝進車內,剎那間已抓著一個女人的長髮將那女人拖出車蓬,又一腿把那女人端翻在爛泥地上!眯著雙眼一直注視著這幕活劇——不,醜劇的敖楚戈,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可不是,沒出他的預料之外,這是場逼jian的老把戲。


    那跌滾在地下的女人,年紀大約十九至二十歲之間,因為隔得近了,敖楚戈便也看得清楚得多;不錯,模樣挺秀氣,挺伶俐的一個少女,白白淨淨的,纖纖瘦瘦的,是屬於那種溫柔朔淑的小家碧玉型一一這樣出身的少女,往往把貞潔看得比生命還更重要!


    雖然,那女孩子如今長發披散,滿臉的淚痕與滿臉驚悸絕望之色,混身的泥汙沾染,衣裙揉皺,但卻仍掩不住她那一股楚楚人憐的韻致……


    那郭大發雙目通紅,射出兩道宛若野獸般懲等原始的兇殘及貪婪的光芒來,他麵孔的肌肉緊扯,五官醜惡的裂扁,大張著嘴巴,口涎流淌,就和一頭春情發動的雄猩猩一樣撲向了地下的少女!搖搖頭,敖楚戈汀著譬喻——餓虎撲羊,真像。


    姓喬的少女悽厲地號叫著,拚命翻滾開去,但見泥漿飛濺,郭大發粗壯的身體便撲了個空:狂吼一聲,郭大發一個挺身躍起,又一次轉身急追,一邊憤怒地叫罵個不停。


    那少女幾乎是連爬帶滾地竭力掙紮躲避,奈何天雨地滑,遍處泥濘,她也隻是僅有幾次閃躲的機會而已——事實上,此情此景此時此地,便不是天雨地滑,她也一樣逃不脫魔掌!


    於是就在那少女堪堪奔到土地廟右側那堵大半坍倒的殘牆之前時,已被由後一個虎撲衝上來的郭大發撞仆倒地,不待少女稍有抗拒,郭大發一座小山似的粗大身子,已重重地騎上少女的腰背!


    那少女痛苦地呻吟著,麵龐側麵埋進了泥濘裏。雙手痙攣地前伸,剎時一個人就變成了半個泥人了!


    郭大發坐在少女的身上,先是猛揮手中藤鞭狠苔了少女兒下,然後,他把藤鞭掖回腰間,以蒲扇般的巨靈之掌抓住了少女的長髮,用力往後扯起,又重重碰向地麵,泥水進濺中,少女哭叫如號,慘不忍聞!一邊連連抓著少女的長髮來回碰擊地麵,郭大發一邊狂厲地吼駕:“臭賤人,爛汙貨,老子叫你跑,叫你逃,老子先把你折騰個半死,看你還能往那裏跑,那裏逃去?”就在泥水飛揚,那張清秀的小臉蛋迅速汙染與扭曲裏,在郭大發的叫罵中,在“卟卟”的肉頰與泥漿接觸聲裏,敖楚戈的左手對撐在頹牆斷層上,支著上額,瞅著麵前隻隔三、四尺遠的這兩個人,有氣無力的開了聲:“朋友,好朗友,就算這地麵全個泥漿,並不太硬吧,人臉總是肉做的,像這樣一個勁不停的猛撞法,也一樣吃不消,人臉頂在脖子上,不是碰地用的,何況還是這麽一張大姑娘的俏臉兒?”幾句話說得是暗啞低沉,無精打彩,但是,在眼前的光景裏,那郭大發卻驚得張口結舌,魂飛魄散,模樣就好像突然聽到冤鬼的哭泣,受到霹厲的震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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