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


    “那麽怎麽還在看呢?”她有些憂慮地說,“他們不是還在槍斃那些看這書的人?”


    “這要取決於你的種族,根據你極舊的臂章。”


    正是如此,有關波蘭人、斯拉夫人、波多黎各人,可以讀的、寫的、聽的都受到最大的限製。盎格魯一撒克遜人就好得多了,他們的孩子可以受教育,他們可以上圖書館、博物館和音樂會,盡管如此……《蝗蟲》不僅僅是分類的問題,書被禁了,誰都不能讀。


    喬說:“我在洗手間裏看。我把它藏在枕頭裏,其實正因為它是禁書我才讀的。”


    “你好勇敢。”她說。


    他疑惑道:“你挖苦我,是吧?”


    “不是的。”


    他放鬆了一點:“對你們這些人來說很輕鬆,你們過著一種安全輕鬆漫無目的的生活,無所事事,高枕無憂。擺脫了無盡的事務,拋卻了過去,對嗎?”他的目光嘲弄著她。


    “你在糟踐自己,”她說,“你憤世嫉俗。你的偶像一個一個離你而去,現在已經沒有東西值得你去愛了。”她把他的叉子遞給他,他接了過去。她想,吃吧,否則連生物程序都要放棄了。


    喬一邊吃一邊看著書,點點頭說:“根據封麵來看,阿本德森就住在這附近,蹲在夏安這個安全的地方展望世界的前途,你能想像嗎?看看書上怎麽說,朗讀一下。”


    她接過書讀後麵的封套部分。他是個退役軍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他在美國海軍陸戰隊服役,在英格蘭被納粹坦克炸傷。是個中士。據說他實際上得到一座周圍都是槍的城堡,他在裏麵寫作。


    她放下書說:“這兒還有些沒說,我聽說他幾乎是個妄想狂,城堡四周都是帶電的鐵絲網,在非常隱蔽的山坳裏。很難進去。”


    “也許他是對的,”喬說,“寫完書之後躲在裏麵,德國的大頭目看到這本書會勃然大怒。”


    “他早就住在那裏,這本書是他在那兒寫的。他的住處叫做一一”她看看書套說,“高城堡。那是他給它取的寵愛之名。”


    喬快速地咀嚼說:“這樣他們就找不到他。他居高臨下,真神氣。”


    她說:“我相信他需要很大的勇氣寫這本書。要是軸心國二戰失敗的話,我們就可以像過去一樣說出和寫出我們想寫的,我們將成為一個國家,我們會有一個公平的法律製度,對我們大家都一樣的製度。”


    他通情達理地點頭贊同。這使她大感意外。


    ‘‘我弄不明白,“她說,“你相信什麽?你想要什麽?你保護那些妖魔鬼怪,那些屠殺猶太人的惡魔,那麽你……”失望之下,她突然抓住他的耳朵,他吃驚地看著,他感到耳朵很疼,她用力拖著他站起來。


    他們兩人麵對麵地喘著氣,誰都說不成話。


    喬最後說道:“讓我吃完這頓你為我做的飯吧。”


    “你不願說嗎?你不願告訴我嗎?你自己一定知道那是什麽,你明白,但你隻顧吃,裝做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放開他的耳朵。


    “空談,”喬說,“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所說的就像收音機。你知道納粹黨徒對那些胡謅哲學的傢夥的陳詞濫調嗎?有學問的人因為大腦發達而頭顱極容易破碎……就在街上的騷亂中。”


    “如果你覺得那能引起我的感覺,”朱莉安娜說,“你為什麽不說下去?你呆在這兒為什麽?”


    他那不可思議的怪模怪樣叫她發怵。


    她心想我情願沒有讓他上我這兒來。可現在太遲了,我曉得無法擺脫他,他那麽強壯。


    某些可怕的事要發生了。得離開她,我似乎卷進去了。


    “怎麽了,”他伸出手,輕輕拍拍她的下巴頦,打打她的脖頸,把手伸進襯衣裏,深情地抱住她胳膊說,“一種情緒,你的問題,我將為你分析一下。”


    “他們會叫你是猶太分析家。”她勉強地笑著說,“你想在火爐裏結束自己嗎?”


    “你怕男人,對嗎?”


    “我不知道。”


    “昨晚有可能談的。隻因為我……”他停了一下又說,“因為我一心一意隻注意你想要的。”


    “因為你已經和許多女孩上過床了。”朱莉安娜說,“這是你剛才要說的。”


    “可我知道我是對的,聽著,我絕對沒傷害你,朱莉安娜。以我母親的名譽向你保證,我是特別慎重的,如果你想在我的經歷中製造點問題我可以給你提供便利。你會解除不安的情緒,我可以讓你放鬆,不需要多久你的情緒會好起來。你剛有過不幸的事。”


    她點點頭,高興了些。但她還感到很冷很沮喪,她依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諾布蘇克,塔格米先生又開始了他的一天,他需要一個人安靜地呆一會兒,他坐在日本大廈的辦公室裏沉思著。


    他離開家到辦公室來之前,就收到國際貿易組織有關貝恩斯的報告。在年輕學生的心裏,毫無疑問,貝恩斯先生肯定不是瑞典人。姒恩斯先生八成是地道的德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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