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不是趙匡胤的發跡之地,但卻是他政治生涯中非常值得懷念的一個地方,因為他在滁州結識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日後都成了宋朝的名臣,一個是竇儀,一個是趙普。


    時任翰林學士的竇儀是柴榮派到滁州清點府庫財物的。趙匡胤很有趣,頭天晚上他還拒絕父親入城,第二天就想在官庫中揩點油水,被竇儀拒絕了。趙匡胤確實很有肚量,他並沒有因此而記恨竇儀,反而更加看重竇儀。


    趙匡胤也確實有容人之量,還就是日後對曹彬的態度。在柴榮還在任鎮寧軍節度使時,趙匡胤就跟在柴榮身邊做事,而曹彬是柴榮的親吏,專管茶酒。有次趙匡胤想找曹彬要點酒喝,被曹彬拒絕了,說:“此官酒,不敢相與。”(4)而是用自己的酒請趙匡胤喝。趙匡胤即位後,對曹彬不徇私情大加讚賞,給予重用,這一點做的非常好。


    趙普和趙匡胤是大老鄉,都是幽州附近人氏,不過趙匡胤本人卻生在洛陽。此前二人並不認識,趙普本是永興節度使劉詞的幕僚,劉詞愛趙普之才,便推薦了趙普任滁州軍事判官。趙普和趙匡胤都沒有想到,幾年後,他們的命運會發生如此重大的逆轉,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時的趙匡胤還算不上是後周官場的一線人物,但自從清流關一戰後,趙匡胤在江湖上聲名鵲起,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很多人都稱讚趙匡胤,包括趙匡胤的手下敗將皇甫暉。


    皇甫暉雖然效力於南唐,但他卻是北方的魏州人,就是鄴都。皇甫暉本來是後唐李存勖屬下的魏州軍卒,後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二月,魏博指揮使楊仁晸被亂兵劫迫作亂,不從被殺,首謀就是“驍勇無賴”(5)皇甫暉。


    這場兵變的起因是李存勖沒有恪守承諾,戍守瓦橋關的魏州軍不能在期滿時回魏,所以魏州兵發生譁變。效節指揮使趙在禮不敢造反,逃到床下,被皇甫暉給倒拽了出來,拿著兩顆人頭威脅趙在禮,不反就是這個下場。趙在禮懼死,遂反。


    因為皇甫暉一門心思想造反,甚至還撕毀了李存勖親筆寫的赦詔,最終惹怒了李存勖,氣的李存勖發狠要全部誅殺皇甫暉這些亂兵。皇甫暉又勾連成德軍節度使李嗣源,最終陰差陽錯,李存勖被殺,李嗣源稱帝。


    皇甫暉在莊、明易代中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莊宗之禍自暉始。”(6)十多年後,契丹南下滅後晉,時任密州刺史的皇甫暉和棣州刺史王建率本部人馬投奔南唐,皇甫暉被李璟任命為奉化軍節度使,駐守江州(今江西九江)。


    這次柴榮大舉南征,皇甫暉因為督帥重兵,所以是柴榮重點打擊的對象。皇甫暉為人極為凶暴,經常無故殺人。但亂世中的強人往往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對比自己還要強悍的強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皇甫暉被俘了,由周軍押到了柴榮的大帳中。還沒等柴榮開口,皇甫暉就告訴柴榮,他有傷不能跪著,要坐著,柴榮笑著同意了。沒過一會,他又提出坐著太累,想趴在地上。還沒等柴榮點頭,皇甫暉就大模大樣的臥著,神色自若,沒把柴榮當回事。


    柴榮問他為何被俘,皇甫暉嘆道:“臣非不盡力國事,南北勇怯不敵,臣在晉屢與契丹戰,安能如今日大朝兵甲之盛,昨退保滁州城,不意大軍攀堞,如飛而入,臣智力俱殫,故被擒耳。”(7)


    同時,皇甫暉還對打敗他的趙匡胤極力稱讚,“盛稱太祖皇帝之勇。”(8)趙匡胤的英雄行為,也配得上他的稱讚。因為皇甫暉恥於戰敗被俘,不肯接受治療,數日後傷重而死。


    在五代宋初,趙匡胤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能因為他的得國方式有爭議,就去否定他。別的不說,單是趙匡胤的魄力,在當時也是數一數二的,從趙匡胤身上能依稀看到柴榮的影子。


    趙匡胤用兵有個特點,就是每次列陣迎敵的時候,趙匡胤總是“繁纓飾馬,鎧仗鮮明”(9)。有人勸趙匡胤不要出風頭,以免被敵軍認出來。趙匡胤回答的很大氣:“吾固欲其識之耳!”(10)


    如此有魄力,有自信,確是大丈夫所為!趙匡胤後來的成功,不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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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默記》卷一


    (2) 《宋史.太祖紀一》卷一


    (3) 《資治通鑑》卷二百九十二


    (4) 《涑水記聞》卷一


    (5)(6) 《新五代史.皇甫暉傳》卷四十九


    (7) 《南唐書.皇甫暉傳》卷十


    (8) (9) (10) 《資治通鑑》卷二百九十二


    齊藏珍:陛下神武之功,近代無比。


    趙玭:今中朝兵甲無敵於天下,自用師西征,戰無不勝。蜀中所遣,將皆武勇者,卒皆驍銳者,然殺戮遁逃之外,幾無孑遺。


    留從效:皇帝陛下道侔諸聖,運應千年。布文德於中原,紹武王之丕業。莫不華夷賓服,文軌混同。


    薛居正等:及天命有屬,嗣守鴻業,不日破高平之陣,逾年復秦、鳳之封,江北、燕南,取之如拾芥,神武雄略,乃一代之英主也。


    宋真宗:世宗性雖嚴急,而智算雄武。當時親征,下瀛、莫,非遇疾班師,則克復幽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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