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村,萬家福的燒鍋酒坊的大院內,在合適的地方,高高地掛著幾盞照明的燈籠。在一處空地上,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麵除了兩把提梁大茶壺外,還有數個粗瓷茶碗。桌子邊的長條凳上,坐著‘霸天馱行’裏的幾個男子漢們,還有那道士賈義刀,在他們的麵前,都放有一碗黃乎乎的茶水。剛才一同來的那幾位姑娘們,在豐明燁的帶領下到村子裏的客棧去吃飯和休息。


    這個酒坊,是一個麵積很大的四合院結構。北麵是一排高大的房屋是燒鍋與料場,在那房屋的後麵,有兩個高高的青磚砌成的方形煙囪。東廂房,是廚房兼工具存放的地方,在其外麵不遠處,則是幾排馬棚。西廂房是個原料倉庫,放著各種燒酒用的原料,外麵有幾個比較大的木柴垛。南麵這一排房屋,由中間的大門分為東西兩處。在那大門口的頂端,橫掛著門匾,上書‘明日仙’三個字,這是萬家福自己起的酒坊名字。大門東西的這些房屋,除了供長工住宿和接人待物的客廳外,就是有不少大小酒甕的幾間儲存酒的倉庫,其中一間倉庫有個地下的儲酒室。


    黃昏已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這時,原先買這酒坊時帶來的那兩個長工走了過來。一個人拿著根一頭帶著叉得稍長一點的木棍,在前麵向掛著燈籠的地方走去。另一個,手拿一根燃亮的蠟燭,用手擋著風,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兩個人配合著,經過一番忙活,將幾盞燈籠全部都點亮,就又回到東廂房去忙活飯菜去了。


    時間不長,北麵屋子燒酒料場的門就打開了,從裏麵走出兩個臉上汗淋淋的人,他們是萬家福和那卜酒料。


    萬家福之所以酒曲剛到就和卜酒料去配備燒酒的原料。這是他從包全口中得知自己的女兒回到源江城就結婚,所以才這樣急。他是想讓這‘明日仙’酒坊燒出的第一鍋酒用於婚宴上,借此來往外宣傳一下這酒。萬家福走出料場,站在屋簷下,問道:“咱今天拌這料,要等幾天才能燒?”


    卜酒料現在心裏惦念著華曦晨,剛才給萬家福配料子時也沒好意思開口。他聽到萬家福這樣問,心裏雖然不願意透露燒酒的秘密,但現在還不敢將這個媒人得罪,就不情願地說道:“注意翻動的時辰,正晌午時最佳,一天一次,七天以後,半夜文火開燒,需原酒截流三次,最後三酒合一,出成品酒。”


    萬家福雖然腦子靈,但這燒酒的方法有些特別。這可不是照著葫蘆畫個瓢就能解決的事。眼經,不如手經,手經,不如常擺弄!他腦子裏又開始轉開了圈,‘嘿嘿’一笑,說道:“反正有你在這兒,等著燒出來酒後,我把你那大事,給你去好好辦一辦。那華曦晨這次去夢源鎮,就是我特意安排的。”


    卜酒料本想馬上回夢源鎮,經他這麽一說,立刻又改變了主意,趕緊點著頭說道:“好的,我在這裏幫著你,把第一鍋酒燒出來。”


    萬家福心裏高興,有一就有二,等我全部把你那秘方搞到手才能讓你走。他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夠朋友,這第一鍋酒,我有大用處,一定幫我燒好。走,咱上那邊去。”他用手一指大院裏的那張桌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一邊用手擦著剛才在屋子裏拌料時臉上流出汗水,一邊小聲交談著燒酒的技巧,就向院內的桌子旁邊走來。


    包全看到這兩個人走了過來,就特意說道:“萬大掌櫃,我聽說這裏有一處山泉,那泉水能當酒喝,不知是真還是假。”


    萬家福和卜酒料兩個人各自一頭坐在同一條長凳上,伸手拿碗的同時,解釋著說道:“那是傳說,不過泉水真有那麽一絲的酒香味,這裏的人都叫那個泉是‘醉仙碗’。”


    錢通這幾天和萬家福處得比較融洽,當看到他將茶碗拿過去時,趕緊起身提起那桌子上的茶壺給他倒水,並說道:“萬大掌櫃的,就是看中了這泉水,才買下這酒坊的。”他將水倒完後,就把那茶壺放在了原處,就坐了下來。


    當藏青鋒看到卜酒料坐在自己的對麵時,立刻就把眼睛一眯,像小孩子樣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特意裝作不理他。實際在想著合適的辦法,來應付這個隨時都會冒壞水的家夥。


    卜酒料坐在那兒也順手拿過一個茶碗,放在自己的麵前。當他看到錢通給萬家福倒上水後,又將那茶壺放在遠處時,心裏有些不快,眼珠子骨碌一轉,就產生了一個損人的壞主意。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壺,開口說道:“包總管,你一路辛苦,來,來,我給你倒上茶水,”


    卜酒料說話間就提著茶壺走去,突然,腳下出現了拌蒜現象,隻見他一個跟頭就從包全的身後滑衝過去。他在慌亂中伸左手一下子摁在錢通的肩膀上,右手的茶壺晃了幾晃,那茶壺口的水就流了出來,一些水就灑在錢通麵前的桌麵上,並且濺在他的身上。


    錢通被濺起或滴下的水,洇濕了褲子,猛地站起來,眼睛怒視著卜酒料,高聲質問著:“你想幹什麽?”


    卜酒料趕緊把茶壺放在桌子上,用手去給他劃拉身上的水,說道:“對不起,這院子不平,我腳下不知被什麽鬼東西絆了一下,幸虧你的肩膀,要不我就摔慘了。”


    錢通趕緊離開了坐的地方,低頭一看,褲襠濕了一大片。他麵對著自己這個狼狽樣,火氣就從嘴裏冒出來:“你這糟東西,把我的褲子都給弄濕了,你說怎麽辦?”


    當藏青鋒看到這場麵時,衝著錢通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別放過他,不行就過去揍他……


    卜酒料裝出一副老實樣,衝大家夥抱著拳,說道:“各位,幫幫忙,你們幫我說句話,讓他把褲子脫下來,我拿到夥房灶坑裏給他烤烤。”


    眾人一聽,別說那錢通現在不敢脫,就是敢脫下來,如果這褲子讓你拿去一烤,怕是剩不下多少。


    錢通讓這話氣得要命,用眼睛狠狠瞅著卜酒料,說道:“你小子太壞了,沒有一個好心眼。”他邊說,邊用手拽著褲子。


    “不就是撒上點水嗎?又不是喝多了尿的,真是的,這跟好心壞心也沾不上邊呀?”卜酒料裝作受到委屈的樣子,又回到原先的地方坐下。


    賈義刀極其討厭卜酒料,這一路上就想教訓教訓他,但又怕把他給弄跑了自己沒法交代,今天反正貨也送到地方,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他一下子站了起來,高聲說道:“我看你這些天皮子發癢,用不用我給你撓撓。”他從後背上將‘桃木劍’抽了出來。


    卜酒料那是什麽樣的人,明白現在萬家福離不了自己,將剛坐下的屁股,又起身抬了起來,馬上假裝生氣地說道:“賈大師,你這個屁,味太大,是不是憋了好幾天?怎麽奇臭無比呢?”


    形勢急轉直下,戰火一觸即發。萬家福怕把自己燒酒的事情給攪黃了,趕緊站起身來,說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別傷了和氣。”


    由於萬家福參與進來,麵對著眼看著就成自己師弟老丈人的人,賈義刀隻好無奈地坐了下去,並說道:“那好吧,讓一步海闊天空。”就將已經拿在手裏的‘桃木劍’還入背上的劍鞘之中。


    卜酒料伸手又把茶壺拿了起來,往自己的茶碗裏倒好茶水後,說道:“大家有需要茶水的沒?沒有我就把茶壺放下了啊!”他在放下茶壺的同時,也咧著那皮笑肉不笑的嘴,坐了下去。


    錢通那也是比較精明的人,這事由自己身上引起的,不說兩句不行,再說也許那卜酒料不是故意的,真絆了個跟頭,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他趕緊自己給自己搭了個台階,說道:“大家夥都在鬧著玩,別說,這褲子濕了還挺涼快的。”


    眾人眼光在錢通和卜酒料身上來回移動著。這真是,卜酒料耍錢通,濕了褲子也高興!


    剛才的這一番表演,華正晨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他真怕師伯賈義刀動手,隻要一動手,那卜酒料準走,他一回夢源鎮,可就沒有好事,沒準每天都會粘在那大車店裏。


    季四靈當了這些天的馱子手,感覺還不錯,雖然自己那點皮毛武功沒有多大用,但所有的人都把他當作馱行內部人看待,他和這些人關係也處理得挺融洽的。對於今天晚上的事,也算是開眼看了一個笑話。


    由於豐明燁沒在這裏,才出現了這麽一段小的插曲,他如果在這裏,也許早就給製止住了。


    包全實際也是能壓住陣腳的,但又有點老頑童的心理,貨物安全運到,讓大家放鬆一下也不錯。再說他對這個卜酒料的看法又與眾不同,覺著這小子是塊特殊人才,今後不定哪時絕對能用得上,究用在哪裏,還有待考證。


    萬家福看到大家都給他麵子,內心挺高興,這人逢喜事精神爽,好事連連忘了北。他現在正是那順風順水順心意的鼎盛時期,連自己都覺著有一點飄飄然的感覺。他看著包全說道:“這次我閨女的婚事,全靠你‘天域神醫’幫忙,才能成功,我真心謝謝你!”


    包全微微一笑,輕輕擺著手,說道:“幫忙是應該的,不必謝,主要是兩個人有緣分。你趕快回去籌辦,兩個人結婚的事。”


    萬家福把頭搖得像個貨郎鼓似的,說道:“家裏那麽些人,我現在有事不能回去。叫白帖子去籌辦,他有經驗,會辦好的。”


    包全歎了口氣,心想,這‘白毛狐’,他芝麻西瓜一起收,看來他不挖出這‘卜家燒’的秘方來,不會甘休的。於是,他以商量的口氣說道:“婚禮準備在八月初八舉行,你覺著行不行?如果你有別的想法,咱再改改日期。”


    當萬家福聽到這個日子時,在腦子裏就盤算開了,這個時間能否把頭鍋酒燒出來?他覺著這婚結得越快越好,不想再另更改,就問道:“卜少掌櫃的,咱這酒能在八月初七前燒出來不?”


    此時的卜酒料正端著那碗茶水,看著藏青鋒想著折騰他的方法,被這突然一問,微微愣了一下後,說道:“這頭鍋酒燒完後,最快也要初七的傍晚時分。”


    萬家福聽到後計算了一下路程,如果趕個夜路,這酒不會耽誤婚禮的。他滿意地點了一下頭,說道:“行,這個日期不改,這頭鍋酒不耽誤上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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