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喝了點小酒,暈乎乎的,正蹲在馬槽邊像小神仙似的,微眯著眼回味著剛才酒的醇香味,沒想到破馬鞍子從頭而至。


    全無妄畢竟是個練家子,頭上的風聲迫使他本能性往旁邊一躲。破馬鞍子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立刻一陣疼痛感就由肩頭升起。他猛然起身,回頭一看,夜幕中站著一個人影。知道是東窗事發,撒腿就跑……


    符朝興的目的就是先把全無妄打跑,再來對付那馱子頭麻子臉。他跳過馬槽準備行動……


    麻子臉的反應沒有全無妄塊,當他起身剛跑了幾步後,背後的衣服領子就被人給抓住了……


    最後的結果那是可想而知的。鬼人那是什麽樣的人,老鼠偷他一把米,他能挖地三尺掏鼠窩,更何況這個事。所以兩個人都沒得到好處,全無妄挨了一頓暴揍,麻子臉這趟運貨的腳力錢扣除。


    往事雖然不堪回首,但故地重遊新仇舊恨卻上心頭。全無妄在一個路口處轉了個彎,就上了通向小山坡的土路。這時,雨已經下得很大了。他沿著這條土路往前走著,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暗自罵著這該死的鬼天氣……


    雨勢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那土路上的小溝已經有弱水在流動著,路也變得有些泥濘起來。


    全無妄這時踏著被水浸濕的沙土路麵,已經來到了,離‘杏園夢’客棧半裏左右的老杏樹旁的路邊。這棵老杏樹距離路邊有三丈有餘,生長在溝畔邊,樹並不太高,直徑或許能接近於二尺。整棵樹都向那溝畔傾斜著,樹幹的外皮縱裂,有些地方黑褐色與黃褐色的樹膠粘在樹皮上。這棵樹的枝杈很多,於人頭高處就開始分枝,數條枝幹縱橫交錯位於不同的高度,樹枝上的葉片並不茂盛,顯得有些稀疏。


    溝畔荒草萋萋,將土壤深深地遮擋在草根處,隻能見到茂盛的青草,而看不到地表。


    全無妄在雨中站在路上,眼光直直地向那溝畔看去,看了許久許久。此時他的內心難以平靜,腦子裏回想著戴青竹的那些話。信不信,看不看,都由你,我隻是住店時,無意中聽那店掌櫃在他屋內神龕上香時,祈禱神靈保佑說的……具體是不是你的兒子,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我也沒去看過……


    全無妄今天之所以到這裏來,並不是全為了戴青竹和鴻德格所說的這個線索。因為他最近在江東偶然遇到了那皮條客公方春,他受老鴇指使,正在江東搞地下買賣瘦馬的活動。由於那公方春知道全無妄現在的底細,對他有所忌憚,怕他翻臉不認人,將自己殺掉,就極力討好,將經常活動於源江上下,比較有名的一個人販子,修大旦的名字告訴了他。並告訴他,最近還在君子穀和此人有過接觸,不過嫌帶來的那個女孩太小,買來不上算,買賣就以不合適為由散了……


    全無妄一下子得到了兩個消息,一喜一憂。不過,雖然他現在處於了瘋狂狀態,但做事還能分清個先來後到,也就冒雨來到了這‘杏園夢’客棧的老杏樹這裏。他心裏禱告,願蒼天保佑,這棵老杏樹下,沒有任何的疑點。他在大雨中踟躕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邁步走下這個遍布高高青草的陡坡,向那老杏樹下走去……


    全無妄來到樹下後,由於青草茂盛,一棵挨著一棵,加上天空陰沉,根本看不清地麵有什麽東西。他隻好用手腳去踩拔那些青草,經過一番努力,在用腳去踩一叢高高綠草時,腳下被什麽東西擱了一下,抬腳一看,頓時,一驚,立刻將眼睛閉上,仰著頭,任憑那雨水打在臉上。腦子裏沒有別的東西,全部是一個小小的灰白色孩童的骷髏頭的影像……


    痛苦來得太快,悲傷不期而至,逝去的時間沒有帶走痛苦與悲傷,反而心情愈加沉重起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微刻,那臉上的雨水,也不失時機地侵入了眼內,又從眼角流了出來。他抬起手,抹了幾把臉上的雨水,又低下頭去,繼續尋找起來,再次又有新發現,讓他處於崩潰的邊緣。草叢中零星散落著數塊骸骨,這些骸骨大多呈殘缺狀態,明顯留有獸類啃食過的痕跡,竟然在一條肋骨上纏著一條褐色金屬鏈子。他趕緊將那鏈子拿起來,鏈子上帶著一把銀鎖,雖然那銀鎖已經髒兮兮的,但他還是認了出來,這就是當初在源海城找人特製的那把銀鎖。在這更加有力的證據麵前,這些骨骸定是自己的兒子家興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也不管那銀鎖有多髒,從地上拾起來後,一下子將它揣入懷中。濕淋淋冰冷的銀鎖在懷內,與隱隱作痛胸膛相貼,迫使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但隨著那銀鎖的入懷,腦子裏疑慮又接踵而至。銀子就是錢,為什麽孩子死了後,這銀鎖還在他的身上?難道這該死的符朝興嫌它晦氣嗎?還是另有隱情?或許……隨著他的想法不斷加深,臉色也由灰變黑,右手也就緊緊攥在那腰刀柄上。這時,腦子中那小人兒,又獰笑著閃現出來。這小人兒在戲謔性煽動著,你是個傻子,找兒子,找兒子,結果叫人家給你來了個斷子絕孫,背後殺掉了。你還在這裏傻站著,不趕緊去報仇雪恨……


    全無妄猛然間蛇眼開始充血,像一頭窮凶極惡失子的母狼,抬腿就向陡坡上的沙土路衝去。他剛踏上路麵,便迫不及待地向‘杏園夢’客棧跑去。


    ‘杏園夢’客棧,大門呈敞開狀態,大掌櫃符朝興和兩個店小二都在店內等著客人的到來。兩個店小二不時將眼光向門外的院子裏看去,做著如果有客人到來,前去迎接的事先準備。


    符朝興在櫃台裏麵,此時的他,心情有些鬱悶,望著店門外院子裏的雨水下個不停,心裏有些擔心客棧今天的買賣。覺著這雨要是再繼續下個不停,今天晚上的生意可能就要泡湯,這樣的大雨,是不會有客人來的。因此,隻能坐在那裏整理著以前的賬本,等著客人的到來。


    也就在這時,忽然由大門口速度極快跑進一個人來,全身上下濕淋淋的,剛跑進院子裏後,就直奔那店門而來。


    兩個店小二剛要起身前去迎接,那人的身影已經快速出現在店門口處了。兩個人的眼光落在門口這人的臉上。立刻就是一驚,幾年沒見麵的他,這大雨天他來幹什麽?


    正在扒拉算盤的符朝興,被這門口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他抬頭定睛一看,見此人是自從自己的君王鬼人遇難後,再沒見過麵的全無妄。立刻警覺起來,很多消息都明確了這個人的身份,此人現在已經與自己所服務的這個王朝對立著。他反應迅速,立刻從櫃台的邊上將腰刀就拿在了手中,快步走出了櫃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全無妄一看符朝興這個舉動,更是惱怒至極。他的手迅速往刀柄上一放,‘唰’一聲將腰刀抽了出來,一個箭步衝上去,說道:“血債血還,你害死了我的兒子,老子今天來挖你的心。”惡狠狠的語言伴隨著快速伸出的腰刀,那刀尖就直奔他的胸膛刺去。


    符朝興左手握鞘,右手握刀柄,在閃身的同時,雙手一分,也將那腰刀拽出刀鞘,高聲說道:“你這條瘋狗,今天發的是什麽瘋,找不著兒子活該,竟敢跑我來這裏來撒野。”


    全無妄一刀刺空,立刻橫向用力劃刀,刀鋒帶著一股怒氣黑風,奔著符朝興的腰部切過來,說道:“狗雜碎!拿命來抵命!”


    符朝興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隻見眼前白光裹挾著黑風,帶著嘯聲劃空而過。他讓過刀鋒後,前衝一步,手中的腰刀就劈了下來,說道:“抵你個頭!”


    全無妄一看自己這試探性兩刀,都沒奏效,也沒放在心上。他麵對著反擊過來這勢大力沉劈下的腰刀,隨即往後撤步,躲閃開。


    兩個店小二被這毫無預兆瞬間爆發的戰鬥場麵驚了一下。不過他們馬上就鎮定下來,拿起桌子邊的長條凳子,就快步上前投入進戰鬥行列中,揮舞著凳子向全無妄砸了過來。


    處於躲閃狀態中的全無妄,看到在這屋裏打鬥受桌凳的影響較大,施展不開功夫,麵對著劈頭蓋臉砸下來的長條凳子。他立刻像條蟒蛇一樣,往後收縮著身體,就閃到了門口處。


    由於有兩個店小二在前麵操著凳子追打,阻礙了符朝興刀法的施展。他怕傷著自己人,隻是往前走了兩步,沒敢揮刀向門口方向再動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夢源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八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八兩並收藏夢源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