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炮一下子就泄了氣,豐明燁不除,就無望見到美人。但隻要心裏一想到美人,就好像貓兒在掻撓著。他抹了一下那憂愁顯現的臉頰,輕聲問:“那萬大小姐,萬從雪可在家裏?”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那裏心不死,惦記著你那美人,全無妄心裏氣,就沒好氣地說道:“跟著去了!”


    話雖然沒幾個字,但對他來說是無情的打擊,失落感再次光顧著洪小炮,他慢慢坐到椅子上,單手捂著額頭,歎息聲接二連三……也感覺出自己這柔弱潺潺之力,是無法撼動豐明燁的,他真有些氣餒了……


    全無妄在他對麵坐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癡心的狂漢,決心為美人死磕敵人,怎麽突然就軟了呢?不行,我要再燒一把火!他壞笑著說道:“小炮,你想那萬從雪不?”


    “想也沒用。”洪小炮內心沮喪,話隨口而出。


    “怎麽沒用,不是還有我嗎……”‘吱呀……’突然間開門之聲,打斷了他的話。全無妄立刻警覺起來,斜眼掃向門口處。


    趙家美一隻腳門裏一隻腳門外,就看到了全無妄那陰險的蛇眼帶著幾分凶惡之光,不敢貿然前行,站在那兒踟躕了一下。


    全無妄見是老婆趙家美走了進來,麵色隨之出現了數分的不悅。這娘們,她早不來,晚不來,單單這個節骨眼上到,壞我的大事……不耐煩地說道:“小炮現在心情不好,我在開導他,你進來幹什麽?”


    “午飯我做好了,現在吃嗎?”趙家美由於這段時間的苦難曆練,把那些小家太太的嬌氣都磨掉了,時常買些菜回來,自己下廚做。剛炒好幾個菜,見全無妄回來了,就進來問室內叔侄二人。她沒想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隻好站在原地微微有些怯意地回著話。


    全無妄在這個時候,自己的計劃沒有全部實施,還不能當爺發火,隻好對她說道:“不急,你等會兒再端飯菜,趕緊到街上買壇上好的酒回來,”


    趙家美一時不解這話什麽意思,看著兩個人說道:“洪公子家裏有酒。”


    “叫你去你就去,囉嗦什麽!他的酒是他的,你買的是我的,我今天請我侄子喝酒,解他心中的憂愁。”全無妄雖然聲音不大,嘶啞中多了幾分低沉。


    趙家美不敢耽擱,怕他翻臉,當著洪小炮麵讓她下不了台,沒麵子,隻好裝出老實樣:“好,我這就去。”


    洪小炮根本不知全無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傻傻看著他的臉,像是自語又像問話:“請我喝酒?酒能解愁?”


    全無妄看到趙家美已經走出了客廳門,便從椅子上起身,將那關得不太嚴的門,又重新關了關,轉身來到洪小炮身邊,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將嘴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耳語起來,將早已謀劃好了的計策和盤托出……


    洪小炮耐心地聽著,臉色自沮喪轉到舒展;心情從氣餒過渡到豁亮;思想由萎靡跳躍到振奮……不住地點頭,應允之聲不絕於耳。


    全無妄和洪小炮談完後,就起身說道:“你們先把酒菜擺好,我去你老師那裏把事代你說清,免得他老人家掛念你,去去就回,不耽誤陪侄子喝酒。”說完就向門口走去,要去找那老先生成拜儒,辦那隻有地府小鬼敢辦的鬼事。


    洪小炮已經被全無妄忽悠得不知東西南北,已經覺著現在盟叔是他唯一最最親近的人,胳膊上那個舉著元寶的爹,根本排不上號。他看著全無妄的背影,說道:“侄子我,謝謝盟叔!”


    來到院子裏的全無妄,直奔‘青林書院’成拜儒的書房而去。他這幾天早已將這個院子探查了個明白,特別是那老先生一成不變的習慣,也掌握在心中,知道每天這個時間點,他都會在自己的書房內擺架子,等著書童去請他吃飯。


    全無妄在偌大的院子裏一路疾行,對一些偶爾碰到的書童或學子,一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來到書房門口後,徑直推門快步走進了室內。


    此時的成拜儒,正坐在書桌後的一張大太師椅上,手裏捧著一本書。這本書基本上將他的臉給遮住,外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在看書,還是在閉目養神。


    全無妄在書桌前站定腳步,抬手抱拳,嘴裏說道:“全無妄拜見成老先生。”


    自高禮道講究的成拜儒,對這門外不打招呼,擅自闖入自己書房的莽夫深惡痛絕,書不離臉,言語刻薄:“你目不識丁也就罷了,拜錯了人,可就是有眼無珠了。”


    全無妄被這食古不化的老家夥給罵了,心裏不爽,可為了實現自己的那個計劃,還是需要再激怒一下他的,說道:“我是替你的弟子洪小炮來拜見你的。”


    不提則罷,一提弟子洪小炮,成拜儒的火氣馬上由肺腑而起,但他不想把這層大儒的外衣剝下,壓著怒火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意思是,我不追究你這個莽夫,趕緊走,我弟子的事,由他自己承擔。


    全無妄根本就聽不懂,他娘的!這老家夥還不如洪小炮養那鳥,鳥說話我能懂,他說得我不明白。他不想放棄自己的計劃,不管懂不懂,接話說道:“我替他來向你道別。你們師徒一場,不打個招呼就走,顯得沒有教養。”


    成拜儒沒想到是這麽回事,一下子就將手中書,放到書桌上,對於這尊瘟神要走了,內心還是很歡喜的。他隨即睜開那微眯著的眼睛,說道:“好,他能出師,吾很高興,去者自如,恕吾不送。”


    全無妄蛇眼一眨,開口說道:“他那武師也是這麽說的。不過他給了洪小炮一百二十兩銀子,做路上花費用。”


    成拜儒內心一驚,你這是窮瘋了,來敲我的竹杠,好可惡的人!不過他儒風猶在,怒藏於心,而不顯在麵:“哦!武教頭袁震駭是個大方人。做法,可敬,可敬呀!”


    全無妄眼盯著成拜儒的臉,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奸詐笑容:“不是他大方,而是他有孝道。”


    這話讓成拜儒頓時就擰、皺起眉頭,褶皺著臉皮,把頭搖了起來,嘴裏說道:“隻有徒尊師,哪有師孝徒。”


    全無妄看到時候已經差不多了,揭鍋蓋吧!他接著成拜儒的話說道:“不錯,他的孝道不是給小炮的,是獻給他娘六十大壽的。”


    成拜儒覺著眼前這個全無妄和那洪小炮,是一根扁擔挑兩個,前後不偏沉,一對傻子。他不耐煩地往外擺了幾下手,說道:“朽木不可雕也,爛泥怎上牆?張冠李戴一派胡言。去也!”


    全無妄明白的就是臉色和手勢,關於那些話,根本就不去分析,按照自己的套路說道:“什麽叫胡言,我這是真言!不相信你去問那袁震駭。他怕豐明燁去打砸他老娘的壽宴,才拿出來的銀子嗎。”


    成拜儒被這話給嚇著了,不由打了一個冷戰。哎呀!這家夥不是傻子,他來我這裏絕不是來道別的,話裏有話呀。武教頭袁震駭開武館都怕人去鬧事,我這書院可全是之乎者也,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想到這,平息了一下心態:“攪局鬧宴,是要有緣由的。”


    全無妄一步步將這個大儒給引進自己設計好的套子中,臉上浮現出得意之笑,嘴也就更加流利起來:“實話告訴你吧。洪小炮的師父袁震駭,想為弟子去報仇,但又打不過豐明燁,將他給得罪了。聽說此人要等六十大壽那天,去打砸‘破天拳坊’,就慫了,找我做個中間人,去說和一下。”


    成拜儒知道麵前這個全無妄,是那少俠豐明燁的師哥,條理上不存在紕漏,沒有騙人嫌疑,就軟下來說道:“噢!武教頭那裏的事,有你這個師哥幫忙,他也就高枕無憂了。”


    全無妄心想,他可不無憂,現在正愁眉苦臉心疼那一百二十兩銀子呢!他用犀利的眼光看著成拜儒,嘴裏說道:“我擔心的是你呀,我和洪小炮一走,這‘青林書院’……”他說到這裏就不往下說了。


    “怎麽?那豐明燁會上這裏來嗎?”


    “據我所知,你這裏他是必來不可的。”


    “不會吧,我又沒得罪他。”


    “你那個不爭氣的弟子洪小炮,和他爭搶女人。你難道不知道?”


    “這……”


    “嘿嘿!沒什麽,頂多出幾條人命。”全無妄說完,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先別走!”成拜儒現在腿都打哆嗦了,嘴上趕緊說道。


    全無妄站住以後,慢慢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說道:“成老先生,不必遠送,我今天下午就和小炮啟程。”


    成拜儒等不及了,也不顧大儒風度,連忙起身說道:“你們別走那麽急,你師哥豐明燁那裏,多少銀子能把事擺平。”


    全無妄怕夜長夢多出岔子,在心裏麵自己降了降價,裝作為難的樣子說道:“最低一百兩銀票,再少他不可能收。”


    “好,你稍等,我拿給你。”說著話,移動著由於驚嚇,依舊在抖動的腿,向一排書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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