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劍!”禿瓢又在高聲惡狠狠催促著,那雙眼睛始終沒離開,已經將長劍扔在地上側身麵對他的周惜彤,怕她施展拳腳來個突然襲擊。


    “放下!再不放下,那我可就,真動手了。”沒鼻子囔聲囔氣的話語是那麽的刺耳,猶如催命的咒語。


    萬從雪坐在地上,一臉焦急樣子看著傅千瀟,雖然聲音顫抖,但語氣很堅定地說道:“別聽他們的,千萬不要放,不要管我……”


    傅千瀟用眼掃視著周圍這些人的臉,低下了頭,狠了狠心,將手中的劍特意向沒鼻子麵前的草地上扔去。


    沒鼻子看到劃過一道弧線墜落在草地上的那把長劍,頓時,眉開眼笑,俯身就去撿……


    傅千瀟就在他彎腰的那一瞬間,步如飛箭,一下子就竄到沒鼻子麵前。突然飛起的右腳,正中沒鼻子的襠部,在這瞬間極強爆發力的作用下,他的整個身體如同被拋起的一捆稻草,一下子就從萬從雪的頭頂上飛了過去。緊接著‘撲通’一聲,摔落在草場上,雙腿如弓,整個身體蜷縮著,嘴裏往外大口倒著氣。就在身體飛出去的同時,他手裏那把刀也撒手甩落,刀在半空中被傅千瀟接住。她隨即就是一個急轉身,那把刀就又飛了出去,直奔數步外還沒平息下來氣息的蛤蟆嘴。‘噗’一聲悶響,正貫穿心髒,由前胸進刀,後背躥出了刀尖。


    “啊!”瞬時間撂倒了兩個人,把禿瓢嚇愣了。張著那金光閃閃黃燦燦牙齒的嘴,還沒回過神……


    周惜彤抓住時機,一個箭步,就到了他跟前。雙掌呈散指狀態迅疾前伸,直擊他的前胸,這絕情斷絲雙掌,用的是指掌全力,發的是搏擊內功。


    ‘嘭’,禿瓢的身體隨著聲音騰空而起,又連接著‘噗’的回應之聲,落到了草地上。刀也飛了,衣服也破碎不堪,胸前呈現出裸露狀態,有兩個紫色的手掌印,特別之處在於那放射狀的指痕,現出清晰的黑紫色。他瞪著眼睛,喘著粗氣,受傷的身體已經使他無力再爬起來。


    周惜彤腳尖一挑,自己那把玄悟之劍就輕輕飛起來,順手就接住劍柄,幾步就來到了禿瓢麵前,將劍尖一下子對準了他的心髒部位,閉著眼睛往下刺這無招無式隨心起意的一劍。可這手總是不聽使喚,先是軟弱,而後又顫抖著,受雜亂思想意識的幹擾,猶猶豫豫,遲遲鈍鈍下不去手……


    禿瓢已經絕望了,看到周惜彤來到他的麵前,立刻把眼睛閉得死死的,等著那個魂飛時刻的到來……


    傅千瀟將長劍握在手中,目視著這一切,見她遲遲不肯動手往下刺,便快步走了過去。她看著手在顫抖著猶豫不定的周惜彤,立刻一側身,手中的長劍如同流星追月,‘哧’的一聲,從腋下肋部穿進了禿瓢的胸膛,隨手拔劍轉身,向萬從雪走去……


    她瞬間的舉動,完成得如此飄逸瀟灑,像是閑庭信步中做了個小小的遊戲一樣。周惜彤站在那噴射的血霧旁有些吃驚,俊秀靚妹傅千瀟她……


    濃重的血腥,駭人的場麵,使坐在地上的萬從雪顫抖得愈加厲害了。她不敢看周圍那些,躺倒著麵目猙獰血浸衣衫的屍體,兩隻眼睛緊緊地閉著,麵色蒼白,一副呆恐之狀。


    傅千瀟低手將長劍壓在草地的叢葉之上,翻來覆去來回擦拭了幾下,將劍上殘血清除掉。她隨手將劍插入劍鞘內,小步走過去,輕聲說道:“萬小姐,沒事了,你起來吧。”


    這時,周惜彤也提著玄悟之劍走了過來,她努力地抑製著自己波動起伏的心情,不去回想那長劍刺胸之聲,極力在意識裏忽視這些死亡人的痛苦遺容。她來到萬從雪麵前後,將那把滴血未沾的玄悟之劍插入劍鞘裏,俯身將她扶起來,並極其關心問道:“小姐,你沒被傷著吧?”


    萬從雪站起來後,首先一把拉住傅千瀟的手,激動地緊緊攥著,流著眼淚說道:“瀟妹!是你救了我……”


    傅千瀟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語:“萬小姐,要不是彤姐,力敵那個禿腦袋頭領,以我一己之力是不行的。”


    萬從雪又用左手拉起周惜彤的手說道:“謝謝你們倆,你們對我恩重如山,我萬從雪發誓,無論何時,我心表如一,永不背叛。”


    ‘唉’!傅千瀟也感歎了一聲,又將另一隻手覆在萬從雪的手背上,情有所動地說道:“人海茫茫,相識本是緣分。萬小姐,你不必發誓,我隻是在做一個護送貨物馱運人應做的事。”


    周惜彤也把另一隻手搭在萬從雪手上,千頭萬緒在心裏翻轉起伏,為沒保護好她在內疚自責著:“我辜負了我叔叔對我的期望,沒保護好你,小姐!我對不起你!”


    萬從雪將兩隻手慢慢向一起移動,終於三個人的手都靠在了一起。她動情地說道:“我有個請求,不知你們答不答應?”


    兩個人不明就裏,臉上瞬間顯現出一絲疑惑之色,幾乎是異口同聲在問著:“請求什麽?”


    “你們不要叫我小姐了,咱們現在就對天結拜吧,從此以後,咱三個就姐妹相稱……”萬從雪晶潤的眼裏飽含著無限真情,起伏的胸膛波動著熱血誠心,肺腑的話語,都難以表達著自己這傾心的實意。


    “這……”


    “這……”


    “就這麽定了,我比你們大,我是大姐,惜彤她稍小點,你千瀟最小。記住了,以後叫錯了,我可不答應哦!”由於兩個人圍護在身邊,萬從雪恐懼感減輕了許多,人也開始變得精神起來。


    在這種生死剛過的時刻,是每個人的真切心靈最易爆發的時候。傅千瀟也已淚濕眼角,手往下壓了壓,發自內心,親親地叫了聲:“雪姐!”


    周惜彤明顯感到合在一起的手,在相互傳導著內心真摯之情,淚珠掛上了臉頰,也把手往上一提頓:“雪姐!”


    萬從雪的雙手頓時覺著上下的暖流在向她的手傳遞著,並且在繼續通過臂膀向心裏傳輸著。她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彤妹!瀟妹!”


    而後,三個人的手久久疊在一起……


    騾馬們在這些人打鬥時,早已四散而逃,不過由於這草場誘惑力極強,它們都馱著貨物跑出一段後,就貪嘴地吃開了這嫩嫩可口的青草,也都三三兩兩圍靠著,爭先恐後地搶食起來……


    傅千瀟她們也就沒費多大力就將騾子歸攏到了一起。這時,太陽帶走那最後一抹餘暉,也就滑下遠方的高山。


    萬從雪看著傅千瀟問:“瀟妹,天要快黑了,咱走吧?”


    傅千瀟並沒有著急,看了看草場中間那條下山的小路說道:“先別急,咱先吃點飯,喝點水。在咱吃飯時,把這些騾子、馬也往道邊草場趕趕,讓它們再吃點青草,我估計下山的路可能不近。彤姐,你往左趕,我往右趕,咱倆隔一頭,就給它換個方向,這樣它們有草吃,不會走太遠的。”說完就走過去,把騾子和馬匹每隔一頭,往小路的右麵輕輕地一趕……完成數頭牲口右邊分配任務後,他就走到一頭騾子的旁邊,從馱架的袋子裏拿出一些在金沙村購買的炊餅,還有幾塊棕紅色的鹹菜,又將那掛在貨架上的水囊拿下來。


    周惜彤也趕完左麵的那些騾子,起步來到傅千瀟身邊。她不熟悉這鯰魚山荒野的情況,接過那水囊時問道:“瀟妹,咱今天晚上能住上店嗎?”


    傅千瀟看著這個剛剛結拜直性子的異姓姐姐。心想,還想住店?這荒山密林哪有開店的呀?就是一戶人家怕是也難以找到?她隻能輕輕一擺手後,嘴裏平靜地說道:“今天是十四,晚上有月亮,咱走個夜路,定能趕在錢通前麵到達君子穀。”


    周惜彤看了看已經開始暗下來的草場,說道:“咱吃完飯就走,這裏不能久留,有點瘮人。”


    傅千瀟苦笑了一下。心說,你們‘焚情門’,難道就能焚活人情,死鬼情就無能為力了嗎?放心吧,人都是我殺死的,即便是鬼有情,也不會找到你的頭上的。她不想讓除她們三個之外的人,知道山上所發生的事,就對周惜彤囑咐道:“彤姐,你和雪姐記住了,等到見到他們後,千萬不要說咱殺過人。對誰也不要說,就是親爹問,你們也不能說。”她交代完,就向萬從雪那裏走去。


    “噢,我一會兒就和雪姐把這事說說。”她心裏在嘀咕,你殺人時,那手一點也不軟。怎麽?過後害怕了?‘嘿嘿’,有意思!隨後,也跟著她一起走向了萬從雪站的地方……


    鯰魚山的南坡平緩,但很綿長。楊、榆、柞、椴、楸、槐……雜木闊葉林極其茂密蔥蘢,覆蓋著整個山坡。馱子隊在林間沿小路走走停停歇歇,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出來時,才來到了山腳下。


    萬從雪經過數個時辰的奔波,臉上略顯憔悴,她依舊在前麵帶著路。經過一片槐樹林後,前麵就出現了一個t形岔路口。她不知該走哪條路,隻好勒韁繩將馬匹停下,也就在停下馬的同時,忽然,看到了岔路邊上坐著一位老者。這也是自從下山以來,唯一見到的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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