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去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一聽程頌安詢問,段珠玉立刻嘟著嘴向她抱怨,“那日是十五,許多世家的公子小姐都會陪夫人上山燒香,母親把我也哄了去,還要我相看什麽伯爵家的兒子,醜也醜死了。”


    段珠玉是個天真爛漫之人,家中對她極盡嗬護,為她選的夫婿肯定是多方考量的,不會讓她受委屈,最起碼要比前世被送去和親的命運好的多。


    今生崔元卿是不會再把她送去和親了的,她隻消從京城世家子弟裏選一個合心意的,等襄王登基之後,她的後半生也注定無虞,唯一的死結是她如今心思還在思退身上,碰了南牆也不願回頭。


    除了避免不讓她去和親外,程頌安知道自己今生也無法再隨意插手她的命運,她的心結還需要自己解開。


    程頌安緩和地調侃道:“原來玉兒喜歡俊的,又這樣愛為陸輕山說話,何不自己嫁給他?”


    原以為段珠玉會羞惱地反駁,哪知她卻認真地回道:“陸輕山前段時日一直與家中抗衡,不願成婚,全是為了姐姐之故。這些忽然日子心灰意冷,便由得家中安排。我與他算是同病相憐,因此為他說話,可不是為了嫁他。”


    程頌安大出所料,隻覺得先前不解的地方突然自己就有了答案。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玉兒,你與陸輕山無話不談麽?”


    段珠玉臉上一紅,以為她誤會自己跟陸輕山過於親密,連忙解釋:“我跟他不過偶然遇見幾次,左不過說些彼此的近況,並無什麽。”


    怕她不信,又詳細說了她在保國寺的情狀。


    那夜她為了婚事跟母親慪氣,一言不合就負氣出走,丫鬟也不帶就要下山回家。剛走出廂房的院子,便見陸夫人與兵部尚書的夫人,也就是王綠筠的張嫂,一同談天,二人之間的客套與熟稔,跟自己母親和什麽伯爵夫人一模一樣。


    段珠玉立時明白他們有意結親,看到陸輕山就在不遠處的一座亭子裏呆坐著,她便趕緊走過去跟他說了猜測。


    可陸輕山隻是淡淡笑了笑,不以為意,還說現在跟誰成親都一樣。


    段珠玉大發雷霆,怒斥他不守本心,心中既有別人,就該爭取,便是爭取不來,也不能放之任之,更何況她跟王綠筠一起踢過蹴鞠,知她是個爽利的妙人,若她不明不白嫁給陸輕山,豈不誤了終身?


    陸輕山沉默不語,無論她怎麽發怒,都像個木頭人一樣,等段珠玉平息下來怒火,發現她手中提著劍,似是要下山,才皺眉問道:“這麽晚了,你一個人都不帶,要去做什麽?”


    段珠玉冷哼兩聲,提劍便走,邊走邊道:“自是守著我的心,我才不願跟你一樣。”


    陸輕山見她踏進茫茫夜色中,歎了口氣,飛快地跟上,截住她的去路道:“回去!”


    段珠玉大怒,抽出劍來就要刺他,可她哪裏是武探花的對手,三兩下便被奪下了寶劍。


    陸輕山把劍還給她道:“就是反抗,也得等明日一早,怎麽總是這麽莽撞?”


    頓了頓,又道,“她說,要跟我塵歸塵,土歸土,我害了她,她不會原諒我的。”


    段珠玉腳步一頓,氣勢軟了下來,有些同情,卻還是不肯回頭,隻提著劍慢慢往外走,口中喃喃:“我偏不回去。姨母嫁了王爺,不也是不快活麽?我怎麽選都不如意,幹脆不要選!”


    越說越覺得心中難過,眼淚不斷落下來,而後又飛快地往外奔去,陸輕山停了一會兒,還是追了過去,漫漫長路,二人都默契地沒有訴說彼此的心事,隻是談了襄王與襄王妃的一些往事。


    程頌安聽完,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們二人之間似乎不僅僅是同病相憐,而是互相有意,卻彼此都沒有意識到。


    還有一點,若真是陸輕山謀劃了瑾王遇刺之事,那他必然是從段珠玉口中獲得的一些蛛絲馬跡。


    貿然揭破他們二人之間的這層窗戶紙,那又會出現一種更加微妙的局勢:陸輕山是瑾王一黨,段珠玉是襄王親眷,他們二人結親,聖上定是樂見其成,但壽王會怎麽想?襄王和瑾王又會怎麽打算?


    程頌安便適時轉移了話題,帶著段珠玉瞧了瞧快滿月的小嬰兒,吃的肥肥白白,顯然把漁樵山莊上的所有人都當了親人,把這裏當做了家。


    段珠玉見了他卻說不出為什麽,隻覺得天然不喜,瞧了一眼便要回去。


    程頌安目的達到,段珠玉見了這個孩子,便能給襄王妃帶去信息,這個孩子,全然掌握在她的手中,薛庭蓉也不會威脅到什麽。


    待她走後,程頌安望著這個小嬰兒出了會兒神,薛庭蓉的耐心無人能及,孩子幾乎滿月,她卻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動作。


    程頌安的人在崔府盯了這麽久,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就連祖母人在府中,都沒能從她身上找出挽心的下落,她安靜地幾乎像是隱身了。


    “崔大人,是不是該為你的長子做滿月了?”程頌安歪著頭朝崔元卿問道。


    崔元卿臉上一寒,冷冷道:“你若能生,我便做,到時遍邀滿京親朋故友,再於城外布施一個月,你看如何?”


    程頌安白了他一眼:一句玩笑都開不得。


    她沒好氣地道:“不為我二妹,為了你的思退和薛庭蘊,也該再會會她了。”


    崔元卿眼皮未抬,懶懶道:“一月之期未到,我哪兒也不去。”


    一句話,又賴在漁樵山莊數日。


    但很快,他就賴不下去了,瑾王和襄王相繼遇刺,壽王一人獨大,跟前段時日風頭無兩的瑾王並無什麽區別。朝堂上已經殺的難解難分,六部人員更迭,連內閣也跟著不穩,一部分呼聲是要讓程仲文繼任首輔,一部分則是力求召回趙懷鬆。


    很快,兵部尚書王俊義被彈劾,接著崔子齊被罷免,就連程彥平這種新科進士也受了牽連,被放了嶺南的外任。


    程頌安道:“你不出門,自有人逼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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