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在外麵聽到叫聲,立刻像護崽的母雞一般衝了進來,自她知道崔元卿和程挽心的事之後,便連帶著崔元卿也一起厭惡了,這會兒進來,也不管主仆身份,直直瞪著他道:“大人這是做什麽?快把姑娘放下來!”


    崔元卿為不讓程頌安掙紮,改為雙手托抱著,低頭冷哼一聲:“我去跟祖母說,你夜夜宿在西次間。”


    真是睚眥必報,就因為下午威脅過他一次,這會兒就非要報複過來,竟不惜讓她跟自己睡一張床。


    程頌安不得不妥協,扯出一個笑對海棠道:“無事無事,你出去吧,大人自己睡害怕,讓我陪他呢。”


    崔元卿眼睛像刀子一樣瞪了她一眼。


    海棠擔憂地看了一眼,也不得不退出去。


    崔元卿抱著程頌安,兩步回到內室,將她往床裏一扔。


    程頌安抓過被子,順勢睡了進去,睡這裏就睡這裏,反正比西次間舒服得多,她將自己裹成一團,美美閉上了眼睛。


    可沒想到的是,崔元卿一把將她的被子掀開,大手一撈,將她拽進懷裏。


    程頌安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無比震驚地看向他:“你要作甚……”


    崔元卿目光幽深地盯著她,單手從她的衣擺下頭伸進去,貼著後背慢慢往上摩挲,粗糲的指腹每劃過柔嫩的肌膚,都能引起她的戰栗。


    她的呼吸不穩,他便輕輕笑一下。


    最後大掌停在她纖細修長的脖子處,托著她往前一推,她的臉便朝他的唇近了許多。


    崔元卿聲音微微上挑:“夫人,不是嫌我冷落你麽?”


    狗東西,什麽都記仇!程頌安暗罵。


    身體再悸動,也是有些難以在二人都清醒的情況下接納他,她咬著唇,心一橫:就當被狗咬了。


    崔元卿怔了怔,懷裏的人閉著眼睛,睫毛輕顫,小小的紅唇幾乎要被咬出血來,看起來柔弱可欺,他的眼裏、心裏都跟著一熱,吻了吻她的唇角,低聲道:“別咬自己,咬我。”


    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紅暈從臉頰燒到耳後,身體一軟,一股暖流衝向小腹。


    程頌安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孫大夫的藥真靈呢。


    她用力推開崔元卿,胡亂地抓著被子往自己身上蓋,又羞又臊地道:“叫海棠進來。”


    崔元卿見她神情不對,忍著身體的衝動,啞聲問道:“怎麽了?”


    程頌安垂著腦袋,隻用被子裹緊了下半身,這種事她兩輩子都從未曾讓男人見過,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不住低聲催促:“你出去,叫海棠進來。”


    崔元卿伸手掀開了她的被子,程頌安一驚,起身去奪,床上那一點暗紅便被他看在眼裏。


    程頌安羞惱地奪過被子,滿以為他會抱怨幾句,做好了反唇相譏的準備,不料他卻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起身去外麵,叫了海棠帶著丫鬟進來。


    等這裏一切都收拾幹淨,崔元卿才重新走了進來。


    剛才的旖旎的情欲仿佛還在,程頌安麵對他便有些赧然,下床穿鞋道:“我還是去那邊睡吧。”


    崔元卿伸腳阻了她要穿鞋的腳,將她推進被子裏,自己在她身邊躺下道:“別折騰。”


    程頌安也實在不想動彈,攏了攏抱在懷裏暖小腹的湯婆子,將自己縮成一團睡了。


    崔元卿皺眉,這算個什麽姿勢,擠得他快掉床了,於是伸手推了推她:“為何這樣睡?”


    程頌安回過頭,嘴唇發白,不想跟他爭辯,她這會兒小腹墜痛,難受的緊,隻有氣無力地道:“冷,肚子疼。”


    崔元卿淡淡嗯了一聲。


    程頌安便回過身,繼續保持著這個姿勢睡覺。她已有兩個月未來月信,這次喝了孫大夫開的活血化瘀之藥,有些來勢洶洶,便是睡夢中,也覺得十分不適。


    睡了一個時辰,懷中的湯婆子逐漸變溫,程頌安的手腳更加冰涼,便將它蹬到腳後。身後的人感覺到了動靜,慢慢移了過來,將她弓著的身子圈在懷裏,一隻手隔著中衣,緊緊貼在她的小腹上。


    程頌安頓時如被春光裹挾,隻感覺十分溫暖妥帖,不由自主地往他懷裏又鑽了鑽,他的身上有一股清新的皂莢香氣,似乎是又洗了澡。


    程頌安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的夢,還是真實的,她甚至不願醒過來親眼看看,若是夢,就讓她將夢做完。


    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過了三五天,身體的不適早已沒那麽明顯,程頌安堅持吃藥,愈發覺得精氣神也好了許多。孫大夫的醫術不可小覷,前世他定然幫著程挽心向她隱瞞過病情,但肯定沒有幫著害過她,否則她哪裏能拖十年?


    她要在程挽心收買他之前,將其收為己用,若他還是背叛,再除掉不遲。


    “李文賓有沒有消息?”程頌安能用的人,除了海棠,便是李文賓。


    海棠回道:“他一早便遞了消息進來,等著跟姑娘回話呢。”


    程頌安依舊在院中見的李文賓,許多日不見,他比初時更多了幾分沉穩,垂著眼眸與她匯報消息:“屬下無能,姑娘讓查的人,完全失了行蹤。


    程頌安並不意外:“此人能在京城割掉當朝首輔小兒子的舌頭,豈是常人?你查不到他,也屬正常。陸侍郎那裏去了沒有?”


    李文賓點了點頭:“陸侍郎說,崔文康跟趙麟的管家吳飛是近日才混在一起的,且是吳管家先找的崔文康,每日帶他花天酒地,必有所圖。”


    程頌安秀眉微蹙,點了點頭。


    李文賓又從袖中掏出一塊用手帕包著的東西,想遞給她,剛伸出手,又覺得唐突,中途便轉而遞給牡丹。


    牡丹咯咯笑了兩聲:“你這人,幹麽不直接給姑娘?”


    李文賓沒有回答。


    牡丹打開帕子,上前用手捧著給她看,一枚小小的翠竹節式佩靜靜躺在上麵。


    隻一眼,程頌安便坐直了身子,心跳如鼓,這枚玉佩她見過,是那個人的。


    十多年前,她拽掉了他身上的玉佩係帶,將絡子藏在手心,而那條絡子,當初就是配這塊玉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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