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問什麽,爺爺離開時,勸過那家人。”


    葛沛凝對上李牧投來的目光,認真說道,


    “治療病症,是為了減輕病患的痛苦,但若是治療本身比病症更痛苦,那這病,不治也罷。”


    對此,李牧不知該發表怎樣的意見。


    感覺葛沛凝說的有道理,卻又好似都是歪理。


    屋中一時變的沉默,落針可聞。


    還是葛沛凝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青衣弟弟的那位朋友,是自己想要醫治,還是青衣弟弟看上人家姑娘,想要為人家醫治?”


    李牧聽出了葛沛凝話中的嘲弄之意。


    又將自己與陸蒹葭相識的過程,告訴了葛沛凝。


    當然,隱去了其中的一些細節,包括婚約的事情。


    “這樣不是正好,剛好合了青衣弟弟的意,為何還要治療?”


    葛沛凝歪頭看向李牧,好奇道。


    李牧沉吟半晌,開口道:“這天下,不會隻有我這一個特例。”


    誰知,聽到李牧的話,葛沛凝卻是掩嘴笑道:


    “青衣弟弟這是吃醋了?覺得那姑娘是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可以靠近的男子,才與你相處的?”


    “難道不是嗎?”


    李牧反問,不理解葛沛凝這話是什麽意思。


    葛沛凝舔了舔嘴唇,微微側頭斜眼看著李牧,語氣悠悠道:


    “青衣弟弟還真是不了解女人。”


    聞言,李牧撇了撇嘴,便聽葛沛凝接著道:


    “一開始,應該是。但那姑娘既然願意與你來往,自是因為青衣弟弟,有吸引她的地方。”


    「一個頭次見麵,就調戲人姑娘的瞎子,有什麽地方可以吸引人。」


    李牧心中腹誹。


    由於他講述的過程,隱去了許多細節,也就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與葛沛凝爭論。


    李牧清楚的記得,他一開始對陸蒹葭的態度,明顯是刻意疏遠,懷疑她的動機。


    為此,陸蒹葭在被李牧占便宜時,不但不反抗,甚至主動任由李牧釋為。


    想到這裏,李牧就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即便當時是有誤會,但現在起,李牧心中還是愧疚不已。


    在他看來,陸蒹葭就好像是被‘窮養’的姑娘,讓李牧這個‘甜頭’,三言兩語就拿捏住了。


    李牧對陸蒹葭的感覺很複雜。


    有憐惜,有愧疚,卻不知有多少男女之間的情感。


    …


    “別糾結了,姐姐明日與你同去,看看那姑娘還不行嗎?”


    聞言,李牧麵色一喜,感激的看向葛沛凝。


    隨即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些許怒意,轉頭看向門外:


    “太過分了,竟然讓凝兒姐等這麽久。”


    話音方落,便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推開了雅間的屋門。


    看向李牧二人的眼神有些閃躲。


    李牧皺眉,看了看中年女人空無一人的背後,還未開口,便聽葛沛凝一拍桌子嗬問道:


    “妙妙呢?是不是被旁人點去了?”


    “不,不是!”


    中年女人,語氣有些遲疑。


    “那人呢?”


    葛沛凝眯眼,語氣中滿是怒意。


    “被,被人贖身了…和寧公子,就是前後腳的事。”


    中年女人,雖是在回答葛沛凝的問題,但眼睛,卻一直在打量著李牧。


    見葛沛凝皺眉不語,中年女人試探道:


    “船上的如花姑娘,一直很仰慕寧公子,不知寧公子…”


    “給妙妙贖身的是何人?”


    葛沛凝擺了擺手,語氣冰涼的問道。


    “是,是位長得與公子一般俊俏的書生。”


    中年女人,略一遲疑答道。


    聞言,葛沛凝美眸寒煞的瞪向中年女人,一字一句道:


    “我是否說過,燕王世子要為妙妙贖身,待此次儒家的風雪雅集結束,便會帶她走。”


    此話一出,中年女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哭訴道:


    “奴家也是說了的,但與那公子同來的,是郡守家的千金,原本想要贖身的,也是船上的另外一位姑娘。”


    說著,中年女人,從袖中掏出絲帕,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誰知,得知妙妙是世子殿下看上的人,便與妙妙私下說了幾句,妙妙便同意與那位公子走了。”


    “既是妙妙自願,又有郡守撐腰,奴家也是得罪不起。”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將手探入懷中,摸索了一陣,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手帕,雙手遞到了李牧身前,


    “這是妙妙,讓我交給公子的。”


    李牧伸手接過手帕,順手便遞給了葛沛凝,隨後一臉笑意的看向中年女人,


    “葉姑娘,當真是自願與人走的?”


    “不敢欺瞞世子殿下,奴家說的句句屬實。”


    「果然是個人精。」


    李牧嗤笑,開口問道:“你怎知,我是世子?”


    中年女人,偷偷抬眼,瞄了李牧一眼,又趕忙地下頭去,口中奉承道:


    “妙妙說過,公子樣貌世間罕有,尤其那對墨瞳,想不知道都難。”


    「這眼睛,自己看了都覺得滲的慌,她竟還給起了雅稱。」


    李牧心中腹誹,正欲再開口,便聽葛沛凝說道:


    “她說的是實話,妙妙是自願和那人走的。”


    見此,李牧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


    回去的路上,葛沛凝一直在講述著那位葉妙妙花魁,身世是如何的坎坷,經曆是如何的悲慘。


    但李牧對此,卻是一點提不起興趣。


    在青樓畫舫的姑娘,哪個身世不苛刻。


    李牧感興趣的,是中年女人說的話。


    那為葉妙妙贖身的人,是因為葉妙妙是李牧看上的女人,所以才選的葉妙妙。


    「這人是在針對我?」


    然而當李牧打聽起,關於為妙妙贖身那人的消息時,中年女人卻是一問三不知。


    「那老鴇子,一看就是個人精,她的話…」


    想到這裏,李牧頓時眼前一亮,開口道:“給那花魁贖身的,應是位女子!”


    聞言,一直在旁,喋喋不休的葛沛凝,話音一止,皺眉看向李牧,手下意識的捂在了胸口,


    “你怎麽知道,你當時明明沒看信。”


    李牧一楞,「原來那手帕上都寫了…」


    便聽葛沛凝埋怨道:“都是你,之前對妙妙不理不睬,這下妙妙要去給人做妾,你後悔吧你。”


    李牧撇了撇嘴,這種公車私用的行為,他本就不恥。


    何況他與那葉妙妙就見過一麵,毫無感情可言。


    本來答應過來幫其贖身,也是打算讓葛沛凝領走,眼下被人搶先,那就更好了。


    黑綢下的眼珠子轉了轉,開口問道:“那手帕上,可說她是和誰走的?”


    葛沛凝搖了搖頭,又想到李牧看不見,開口道:“沒!”


    “景安柳家!”李牧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開口道。


    畢竟在這丘州,故意針對他,又是女子。


    李牧瞬間就想起了之前,與李武辯論的那位柳家六小姐。


    以柳家的實力,與郡守交好,也算不上什麽難事。


    李牧當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感覺自己的權謀經驗值,蹭蹭蹭的不停上漲。


    這時,卻聽葛沛凝語氣悠悠道:


    “柳家敢找燕王府的茬?”


    “嗯?”


    “也許有人知道,燕王世子來了丘州,但沒人知道,穆真大儒的二弟子李青衣,便是燕王世子。”


    “這…”


    “妙妙說,是與那姑娘回去做妾的,柳家六小姐,年芳不過二八,既未嫁人,又未定親,難不成是給柳家家主做妾?”


    “額…也不是沒可能…”


    李牧有些尷尬,感覺自己的經驗槽被葛沛凝幾句話給清空了,硬著頭皮道。


    “嗬!”


    葛沛凝冷哼一聲,也不再理李牧,快走幾步將李牧甩開。


    「既然不讚同我的看法,那就和我沒關係了,這還生氣!」


    雖然李牧的分析,都被葛沛凝給懟了回來,但也正好撇清了和他的關係,趕忙追上葛沛凝,


    “凝兒姐,你要真喜歡那花魁,我去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你閉嘴,妙妙..算了,你就等著後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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