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蒹葭語氣中的落寞,李牧不由歎氣。


    若不是之前,他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李牧怕是會支持陸蒹葭‘追求真愛’。


    但他之前扮演的可是‘苦主’。


    那種即使兩人沒什麽關係,還是使李牧感受到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不適感。


    讓李牧此時,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沉默良久,語氣有些冰冷的問道:“所以,采薇姑娘這般…是想要報複?”


    “公子怎會這般想,若不是遇到了公子,小女子怕是也會認命。”


    陸蒹葭語氣落寞,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話鋒一轉道:


    “公子是將小女子,當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


    「難道不是嗎?」


    李牧在心中肯定,嘴上卻是否認道:


    “采薇姑娘敢於追求…追求真愛,讓人佩服!可惜我也有婚約在身,不能回應姑娘,還望姑娘理解。”


    此時,李牧感覺自己的形象,光輝了不少。


    簡直就是在世柳下惠。


    陸蒹葭微微詫異,目光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李牧一遍,有些不舍的向遠挪了挪身子,坐的離李牧遠了些。


    開口笑道:“那就提前恭喜公子了。”


    李牧嘴角抽了抽,感覺這聲恭喜十分刺耳。


    相比之下,自己那個未婚妻,還不如眼前這姑娘。


    雖然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


    但一個婚前玩,一個婚後玩,高下立判。


    綠一時和綠一世,李牧還是分的清好賴的。


    當即打開了話匣子,開口吐槽道:


    “我原本是要娶另外一個,兩情相悅的姑娘,誰知突然冒出這麽個婚約,就和采薇姑娘一樣,拒絕又拒絕不了。”


    這種兩人互不相識,讓李牧有種異樣又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穿越前,在網上與網友吐槽。


    嘴上也就沒了把門:“我那個未婚妻,才叫一個奇葩…”


    旋即,李牧向陸蒹葭講了他在丞相府的遭遇。


    尤其重點說了,婚前在外與男子過著新婚生活,婚後還要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


    當然,隱去了其中人的身份。


    陸蒹葭聽李牧用詞怪異,卻講的活靈活現,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公子倒也是良善,這事你隻需告發,那二人怕是立刻便會身首異處。”


    “那倒不至於,其實隻要嫁的不是我,都不算什麽大事。”


    李牧擺了擺手道。


    由於李牧描述的事情情況,和陸蒹葭當初想表述的大相徑庭。


    陸蒹葭完全沒有聽出,李牧說的這人就是自己。


    反而有些同情起了李牧。


    “公子若是娶了這樣的女子,怕是家宅難寧。”


    李牧搖了搖頭,堅定道:


    “無妨,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備胎,額,接盤俠,不是,另一個愛慕她的男子…”


    李牧琢磨著用詞,又將宋熾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陸蒹葭一愣一愣的,開口道:


    “公子這樣,豈不是害了那人,這女子與下人私通,公子就應當直接告發,而不是再去嫁禍他人。”


    “感情的事,你不懂。也許她們看對了眼,能讓我那未婚妻從此洗心革麵,當個賢妻良母。”


    李牧擺手。


    在他看來,興朝的律法,對這事判的太重了,動不動就是死刑。


    說到底,還是李牧與那日見到的‘陸蒹葭’沒什麽感情。


    “我確實不懂感情,但律法…”


    “我說完了,該你說了。”


    李牧見陸蒹葭殺心這麽重,當即打斷道。


    “說什麽?”


    “你那個未婚夫如何?你為何不願嫁?長得醜,還是家世不行?”


    李牧問道。


    聞言,陸蒹葭微微搖頭,


    “論家事,興朝怕是少有能與他比肩的,至於樣貌,母親倒是說他,長相十分英俊,不輸當年爹爹的風範。”


    「丈母娘這樣評價女婿,怕是相當滿意。」


    李牧心中暗想,旋即疑惑道:“你們沒見過?”


    他記得,興朝沒有那種婚前不讓見麵的規矩。


    “沒見過!”


    陸蒹葭肯定道。


    “那為何不見見,萬一你見了人,改變心意呢?”


    李牧提議道。


    然而陸蒹葭卻是搖了搖頭:


    “不會的,不過既然是公子的提議,回去後會去見見。”


    聞言,李牧微微詫異,開口問道:


    “采薇姑娘都沒見過你那未婚夫,說不定正像令堂所言,長相十分俊俏。”


    沒想到的是,陸蒹葭卻是一本正經的回道:


    “其實,我從未注意過男子的外貌,隻要不是過於奇特,怕是分不清怎樣才算俊朗。”


    李牧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有點‘我不愛錢,隻要不是特別窮都能接受’的意思。


    便聽陸蒹葭又道:“公子的樣貌,應是英俊的,就拿公子的樣貌做個比對,畢竟我真正認真端瞧過的,也隻有公子。”


    “我感覺你很會,你之前說的話都是真的?”


    聽著陸蒹葭的話,李牧其實很受用。


    比起之前帶有些許諷刺的話,這次,李牧其實是認真的詢問,也希望陸蒹葭可以如實的回答。


    李牧確實有了結交之意。


    那種互相不知身份的結交。


    “我有病!”


    然而,陸蒹葭沉默良久後,卻隻吐出三個字。


    李牧一怔,便聽陸蒹葭接著道:


    “自打出生起,我便懼怕男子靠近,哪怕是爹爹也不行…”


    聽著陸蒹葭的講述,李牧的額頭,不由的皺成了一個川字。


    下意識開口道:“厭男症?”


    “公子知道這病症?”


    陸蒹葭眼中露出一抹欣喜,隨後又是疑惑道,


    “何為,厭男症?”


    李牧想了想,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話鋒一轉道:


    “你是不是以前經曆過什麽,或者有什麽不好的回憶?”


    陸蒹葭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展顏一笑:


    “公子是問,我是否遭受過淩辱,或是被男子虐待過?”


    李牧見陸蒹葭果然還是這般直接,也不意外,微微頷首:


    “其實也不一定,這種病症產生的原因很複雜,誘因也有很多。”


    李牧印象中,看過一篇深刻討論‘厭男症’的影評,對此當真有些了解。


    “沒有!”


    聽到陸蒹葭的答複,李牧也不例外,這種病症其實因為受到淩辱虐待產生的,反而是少數,方才隻是隨口一問。


    隨後又是一愣,疑惑道:


    “可我倆離的這麽近,采薇姑娘不是也沒有動手?”


    “所以,我說,公子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陸蒹葭抬手輕輕捋了捋鬢間的發絲,


    “昨日意外在此處與公子相遇,發現竟沒生出那種懼厭的感覺,這才大著膽上前與公子攀談。”


    李牧黑綢下的眼睛緩緩睜開,下意識的想要看看眼前的女子,便聽陸蒹葭接著道:


    “原本我已然任命,此次回去,便打算廢掉武功,安心待嫁。可卻偏偏讓我遇到了公子。”


    李牧的手,緩緩伸向腰間,摸出兩枚銅板在袖中一搓。


    隨後另一隻手伸向陸蒹葭開口道:“握著我的手!”


    陸蒹葭微微一愣,猶豫片刻後,顫顫巍巍的將手遞到了李牧的手中。


    手心傳來的溫熱,讓陸蒹葭的臉頰微微發燙。


    李牧卻是無暇關注這些,摸著銅板上的花紋,心中確認,


    「她下一句說的是真話。」


    於是開口問道:“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公子若是不信,我們從此便不必...”


    陸蒹葭的話未說完,隻感覺李牧的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開口打斷道:


    “我是你第一個遇到的,不會感覺厭惡的男子,這話也是真的?”


    陸蒹葭的表情有些慍怒,學著李牧之前的動作,用力的捏了捏李牧的手心,開口道:


    “是!這樣難道還不明顯嗎?”


    李牧仔細摸著袖中的銅錢,心中五味雜陳,


    「竟是真的!」


    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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